關於賜婚一事,蕭棄速戰速決,從旨意到手乃至敲定人生大事,其實不過兩天多一點。
第三天上朝之時,她穿著烏金色蟒服,一身男子打扮,長發挽起束上發冠,露出光潔飽滿的春台,薄唇微抿,琥珀色的鳳眼全神貫注的直視前方。她腰間別著短劍,正是當初飛刃討南域探子性命的那兩把。
雙劍原本插在已死的探子身上忘了收,主要是事趕事,太著急。後來還是宕山關駐地的人回收屍體時拔下來的,幾經轉折,直至回京前夕才交還。
蕭棄不上朝,大殿百官跟成了精的杜鵑一樣,聲音此起彼伏,煩得龍椅上的蕭涼揉著額角,兩隻耳朵堵上布條才能止住吵鬧;蕭棄上朝,嘿,見過鵪鶉嗎?就腦袋硬往胸腹毛里塞的那種鳥。
蕭棄腳上套的鞋,鞋梆沿線鑲了鐵片,鞋頭也包裹了一層有稜有角的前頂。這種制式的鞋極少數人會穿。因為單是簡簡單單的隨腳甩甩,都有可能出岔子刮蹭到人,所以鞋嘛,圖腳底板不被地面磨的疼而已,幹嘛非撿不合腳還有違人和的穿?
文官弓著腰,雙手緊緊把著玉笏,低垂著腦袋,只敢拿餘光瞄蕭棄被黑色褲裝完美囊括的腿,生怕她心情不好或太好,送誰一腳。
「請皇姐來是朕有一事相求……」
那日御書房對好的口供這會兒派上了作用,蕭涼頂著張面無表情的臉語氣生冷的心疼起南域三公主在東齊舉目無親,孤苦伶仃的日子,實在看不過眼,於是請蕭棄帶著莫罔這位還未新婚的夫婿護送尚雅回國。
口諭下達,當鵪鶉的朝臣徹底藏不住了,紛紛跪下祈求陛下收回命令。
尚雅可是目前最有望移居蕭涼後宮的女人,她進宮了,他們的女兒孫女伺候皇上不就有了突破口?心裡頭算盤打得啪啪響,算盤珠子差點蹦蕭棄臉上。
「誰說的兩國邦交非得和那勞什子的親?朕的口諭,比不過他?」蕭涼右手拍了拍龍椅扶手,聲音不大,朝臣不敢說話。
說的好聽,開枝散葉,然後呢?再花葉凋謝?
「這……」丞相還等著樓首輔張嘴幫著講兩句呢,不成想蕭涼前兩天的敲打真就奏了效,這樓首輔短時間內是安靜了,蹦躂不了(liao)了。
丞相意圖攪渾水的目的太明確,明確到蕭棄能在那麼多人里一眼看見。
想想別人家的男兒莫說二八好年華,十二歲就被家中安排了『婀娜多姿』的通房,引導他進行一些常人看來司空見慣的事情。蕭涼的情況特殊,沒人教,他自己也好似感受不到他比同齡的孩子要少了解什麼。
蕭棄想了想,不地道的當著大傢伙的面兒,把蕭涼賣了填筆賬。
「今日我在場,要不這樣,抓著一件事爭討一早朝不好,你們得聽陛下的話,陛下自當採納你們的想法。擔心三公主回了南域,後宮空置而陛下不近女色是吧?行,明兒諸位大臣整理整理宗族適齡女子的名單,呈於殿上,供陛下挑選,不知各位可還滿意此番退讓?」
蕭涼指著自己,睜著他水靈靈的眸子控訴的望著底下笑顏如花的阿姐,悲傷如滾滾波濤傾覆而下。
阿姐是不是生氣了,這和當時說好的不一樣啊!
丞相能有什麼壞心眼呢,他不過想讓未婚配的女兒有個一步登天的機會罷了。
有了丞相的帶頭,半數大臣高舉玉笏請命,來來回回就那一句:臣附議!
蕭棄沒功夫等蕭涼下朝,她達成目的跑得比撒開四蹄狂奔的烈馬還要快,待蕭涼咬牙想找蕭棄秋後算總賬,人家早拖家帶口的出了城,追都追不上。
蕭涼:……我還有事兒沒說完呢!
……
一個半月後
蕭棄坐在宕山關百里外的荒野,踩在用石頭圍起的火篝旁鬆軟的泥土上烤著噴香美味的野兔,她的身邊排了一串嗷嗷待哺的傻鳥,張著血盆大口,夢想蕭棄手上的肉下一瞬能落入他們口中。
想像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肉的香味是兔子烤熟後自帶的味道,絕非蕭棄會烤,她那隻架在火上燒的兔子,兔毛是莫罔拔的,兔血是白弋放的,尚雅林羨君是等著吃的。
烤肉誰來呢?好問題,蕭棄磋磨人很擅長,叫她做飯,算了吧!喏,那最肥美的部位迎著火光,不看也知道黑了一大塊,再看退而求其次,再其次的背部,猜它熟沒熟?
也就蹲在蕭棄身後,瞅不見野兔慘狀的幾個敢奢想這是道佳肴。
蕭棄不挑,她當了鎮南軍主將不時也會找點樹林子裡土生土長的山雞或是稚兔開小灶,主將吃獨食不地道,所以蕭棄背著他們自己搞。
生的部位不吃不就得了,烤焦的扒掉皮不就了(liao)了?
肉啊,有的吃就偷著樂吧!
蕭棄不覺得面前野兔哪裡不好,她興致勃勃的將一整隻外糊里生的兔腿遞給莫罔,「嘗嘗我的燒飯技術~」
蕭棄烤兔子時莫罔全程不離眼的,如今成果擺在臉上,他是又想哭又想笑。
「我不餓,師姐給他們嘗嘗,他們能有幸品嘗你的手藝,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莫罔接過兔腿塞給哈喇子淌一地的白弋。
火光照射的範圍有限,白弋沒看清手頭握著的食物長啥樣兒,一口下去,先是焦糊的苦味席捲舌尖。白弋不信這個邪,只當火候太猛不小心烤穿了,他倒了個面,想著不能兩邊全是焦的吧,再是一口,嚯!好嘛,生的!
林羨君與尚雅忘了他們曾經是互看生厭的關係,倆人不約而同的遠離了摳著嗓子,快把隔夜飯吐出來的白弋,異口同聲的質問起黑心肝的莫罔:「『福氣』不要就給我們了?要不要咱謝謝你『大方』?」
蕭棄護著莫罔,怎麼著他都是名正言順的准駙馬,哪能被人欺負了還坐著看戲啊?
「怎麼回事,我烤的肉不好吃嗎?」
眾人點頭,那可太好吃了,給人好吃吐了!
「長公主姐姐,他嫌你烤的兔腿生的,故意拿來給我們試毒呢!」尚雅看著膽汁兒都吐出來的白弋,心想這玩意兒可比苦參的催吐效果好……
蕭棄又撕了一隻兔腿給莫罔,「吃給他們看,哪裡有毒……」莫名其妙想要自證的心天地可鑑……
莫罔眼含熱淚的吃了烤焦的那面,嘴巴包得滿滿當當,含糊不清道:「好吃,太好吃了!」
眾人:你有種你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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