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二十三 074

    卻說小娃兒現在還是不會說話呢，若要採訪一下這小娃兒，小娃兒的內心卻是極為崩潰的。

    他自有記憶開始，就沒過過什么正常日子，娘親是個好戰分子，三天兩頭看不到身影，小時候也就罷了，那時候娘親也是年輕，見怪不怪，不不足為奇，可偏偏娘親到了後來，等他都長大了，也還是這麼一副樣子。

    據陸乾爹所言，他才剛出生幾個月就被娘親給丟下了（雖然娘親一直都說不是，可他問了蜜兒姨娘，問了很多人大家都這麼說的，對了就連皇帝乾爹也難得地同意了陸乾爹的話，所以他娘親是真的又拋棄他了的），小娃兒嘆一口氣，覺得自己有些可憐。

    娘親走了之後，他被陸乾爹撫養過一段時間，或許是因為陸乾爹身上有娘親的味道（蜜兒姨娘是這麼說的，可小娃兒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陸乾爹身上會有娘親的味道......站在一起就會有麼？還是要坐在一起？還是牽手擁抱？小娃兒是真的不懂啦！），總之，那那一陣子受了陸乾爹的照顧，實在是有勞陸乾爹費心啦。小娃兒心底卻暗暗懷疑，陸乾爹總是僵著一張臉，不苟言笑，怎麼可能放下身段，帶小奶娃？小白叔叔還說他小時候在陸乾爹床上尿過床哩QAQ!這事情是真是假？他讀書少，大家莫要騙他呀！

    再後來娘親總算是回來了。

    娘親總是喜歡去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活受罪，要麼將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要麼將自己折騰得像山林野人，就從來沒見過娘親和蜜兒姨娘學習學習，關於如何將自己打扮成一個溫柔如水的大美人......陸乾爹實在是太沒有眼光了，小娃兒聳聳肩，覺得有些同情陸乾爹。

    說不定娘親是不知道呢？小娃兒又想，畢竟娘親這人好面子的很，說不定是不知道，又不好意思屈尊降貴去問蜜兒姨娘哩。得得。下次還是他去問罷，雖然她是他娘親呢。

    小娃兒最喜歡的人一個是皇帝乾爹，一個就算阿胡叔叔了。皇帝乾爹為人隨和，且平易近人。什麼事情都願意和他說，小娃兒很是歡喜，至於阿胡叔叔，只要不逼著他練武，其他時候都是很可愛的。

    對了。他不喜歡練武。

    每回練武的時候要麼裝病，要麼逃跑，每每這時候娘親就會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瞪著陸乾爹，說都是陸乾爹害的......所以啊，你們瞧，女人真是不講道理，連他都心疼陸乾爹啊，明明是他不喜歡練武，怎麼就是陸乾爹害的呢！陸乾爹是有多麼的神通廣大呀......

    他五歲的時候，娘親給他送去了私塾。讓他交夥伴。

    他的性子隨了皇帝乾爹，樣貌隨了陸乾爹，但是偶爾有些固執腹黑的地方卻是隨了那葉乾爹的。大宋風氣開放，很多女子也都可以老上私塾，他所在的那個課上就有很多的姑娘，故而他一到私塾裡頭就受到了大家的歡迎。

    用葉乾爹的話來說，越是厲害的人越寂寞，這句話還真是沒有錯啊......他這麼厲害，故而男生們都不敢和他交朋友了，嘆息嘆息。

    也或許大家還看不慣他得了女生們的喜歡呢？小娃兒想道。他自小便生的一副水靈靈的小模樣，要說多帥多溫柔瀟灑，大家儘管參照陸乾爹就算了，他差不多就算陸乾爹的縮小版。要問他為什麼這麼像陸乾爹啊？唔。隔壁大牛長得很像他老爸，這肯定也都不是偶然罷，反正無所謂啦，娘親開心就好，他還有四個爹爹呢，乾爹還是跌得都一樣。只要他不介意，他也不介意，大家都不介意就好。

    況且某些方面來說，陸乾爹的粉紅色呢份特殊，她也是明白為什么娘親不願意和陸乾爹成親的，所以既然這兩人願意保持現在的樣子，那就隨他們開心就好了。

    只不過小娃兒有一件事情卻是埋在心底有些久了。

    娘親和陸乾爹不成親，是因為陸乾爹身份特殊，雖然他叫他為陸乾爹，但是陸乾爹在外頭卻是叫另一個名字的。他有自己的家卻回不得，他有自己的國家要管理，甚至還要給他那偶爾不成器的皇帝乾爹幫幫忙，日子過得實在累啊。可他有點不明白的是，皇帝乾爹為什麼不和那人成親呢？

    他去問蜜兒姨娘，結果他才開口，就馬上被蜜兒姨娘給捂住了嘴巴。

    蜜兒姨娘一邊捂著他嘴巴，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左右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別人聽到他們兩人談話的時候，蜜兒姨娘這才輕輕地送了口氣。而後驚慌不已地對他道：「小少爺，千萬莫要將這事情說出來才好，大家若是都知道了，這國家就要大亂了呀！」

    小娃兒很是驚奇，原來皇帝乾爹成親的話，國家就會大亂呀！

    「是為什麼呢？」驚奇歸驚奇，陸乾爹說了，不明白的事情一定要問明白才行，且誰給你的疑惑，就最好找誰給問清楚。

    蜜兒姨娘禁不住他的央求，只好苦口婆心地給他解釋：「因為你皇帝乾爹和他喜歡的那人都是男人啊，男人和男人不能成親的。」

    小娃兒鬱卒臉：「為什麼呀，葉乾爹上回說他要成親的話，定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因為他的權利很大很大，別人的權利和財富都比不上他，所以他只想找個合稱自己心意的人。也就算說，一定要和自己喜歡的人成親對麼？」

    小娃兒的眼神很是澄澈，蜜兒姨娘說不出還要門當戶對之類之類的話，免得小娃兒聽了反感，況且小娃兒太小，也是不懂這些的。況且小娃兒說的也沒錯，這這樣子的家庭里出來的小娃兒，心思可乾淨著呢，小姐雖然粗心大意，卻是將這小娃兒給保護得極好，不曾讓他被外界的流言蜚語給腐蝕過內心。蜜兒姨娘便緩緩道：「你說的也沒錯，但是還有一點，因為這世上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沒有男人和男人成親的先例，只有男人和女人成親。正因為大家都是如此，所以如果有男子和男子成親的事情發生了，大家肯定會覺得奇怪不是？」

    小娃兒聽得認真，想了想。點了點頭。

    蜜兒姨娘便又道：「有些人覺得奇怪，但有些人就偏激了，他可能就會很生氣，他覺得這社會都是按照同一個規則來的，不該有人破壞規則。故而他會煽動大家，將大家的情緒都變成負面的東西，讓大家和他一起去反對這件事情。方才我也說了罷，這些人很偏激，如果只是反對也就罷了，他們可能還會將自己平日的不滿全都發泄到這汕頭來，將自己的錯誤隨便歸咎給別人，藉此來宣洩自己內心的憤怒。這些也就罷了，偏偏你皇帝乾爹他是皇上啊，他是這大宋的天。大宋百姓都對他俯首稱臣，所以他更需要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

    小娃兒忍不住插嘴道：「可這樣是不對的。」

    蜜兒姨娘嘆一口氣：「雖然很多人都知道這的不對的，但更多的人的想法卻是容易被人給煽動起來的，他們一被人給鼓吹得暴躁起來，就會失去了自己的想法，到底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可就是這烏合之眾力量卻是幾位龐大的，且他們還都是負面力量，這是不可取的，但依舊存在著。我們無能為力。所以你皇帝乾爹為了免於眾怒，只得委屈自己一個。」

    小娃兒又忍不住喃喃道：「兩個啦。」

    蜜兒姨娘點點頭，面上帶上了一絲笑意，道：「對。是兩個才是。」

    小娃兒卻笑不出來：「這樣不是很難過麼，明明是自己喜歡的人，卻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卻要因為旁人的指責而避諱著......」

    蜜兒姨娘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很隱晦了，可小娃兒舉一反三的能力向來不弱，如此。社會的陰暗一面漸漸地在他面前張現開來，小娃兒因此陷入了困境之中，很是難過。蜜兒姨娘想要開解開解他，可卻又覺得說什麼也都是徒勞的，他們確實只能如此過日子，可他們自己也都不在乎了，這樣也無所謂了罷......可看著小娃兒認真的模樣，蜜兒姨娘卻又覺得自己要是真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用這麼輕鬆的口吻說著事不關己的話，未免太涼薄了些。

    小娃兒沉思半響，突然很是認真地對蜜兒姨娘道：「蜜兒姨娘，我決定了，我將來要做皇帝！我去和皇帝乾爹說一說......」他說罷，就要轉身離去。

    蜜兒姨娘很是吃驚，自己和他說了這麼一大堆，他們就只得出這麼個奇怪的結論？

    再說了，皇帝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小娃兒太年幼這是一點，小娃兒根本不是皇帝的親兒子呀，這東西得直系血親繼承才行罷！！

    蜜兒姨娘不認打擊他，可該說的還是要說清楚的，萬一小娃兒冒冒失失地跑出去，這話被別人給聽了去，還以為傅家人這是要謀朝篡位呢......不行不行，太危險了！

    可小娃兒卻頭頭是道地給她分析：「陸乾爹很不喜歡皇帝乾爹。」

    蜜兒姨娘點點頭：「於是？」

    小娃兒又道：「可每次皇帝乾爹遇到麻煩了，陸乾爹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幫助皇帝乾爹的，皇帝乾爹對陸乾爹也很是尊敬。」

    蜜兒姨娘還是一頭霧水：「交情好也不行哦，一定要是直系血親的......」

    小娃兒無所謂的點點頭，表示自己是知道的，又道：「我知道知道的，我想說的是，既然我陸乾爹不惜皇帝乾爹，為什麼還要這麼幫助他呢？我查了舊史，當年我陸乾爹可差點將整個大宋收入囊中呢，可最後卻還是放棄了，我覺得有點蹊蹺，我陸乾爹這人不是那麼有野心的人啊，我就去查了一查，發現歷史上曾有一個被先帝給殺了的小皇子......雖然是野史記載的，但也不能說一定是假的。其次，陸乾爹和陸爺爺之間的關係也很是奇怪，蜜兒姨娘你覺得呢？」

    蜜兒姨娘看著眼前六歲大的小娃兒，突然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

    小娃兒又緩緩道：「除此之外，我還查到一些東西，最後參考對比，我得出的結論是，我的陸乾爹很有可能是我皇帝乾爹的哥哥！」

    蜜兒姨娘愣住，她張了張嘴想反駁——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小娃兒和年齡不相符的沉著睿智，以及那閃閃發亮的眼神似乎都在逼著她相信他的話。真是不可思議。

    小娃兒勾著唇角笑了：「真的哦，我沒有騙人哦，我陸乾爹雖然不說，但我還是查到了一些，不過蜜兒姨娘你不要想著滴血認親這麼古老的法子啦，其實我考究過了，滴血認親什麼的不是很準的，況且這兩人是堂兄弟關係，再加上我陸乾爹的父親和先帝又不是同一個娘親生的，所以血脈已經淡了很多了。但不管怎麼說，我身上還是和我皇帝乾爹留了......唔，四分之一，六分之一.......唔......」這小娃兒的文史極好，小小年紀出口成章，引經據典不在話下，但算數卻是出奇的差，平日裡買東西花錢都和流似的，一點概念也沒有，單看他眼下這麼惆悵的模樣就知道了。

    「哎呀，不管多少啦，終歸我是可以做皇帝的啦，我和我皇帝乾爹是親戚關係啦。」小娃兒漲紅了臉，覺得喲徐誒窘迫，卻又偏好逞強。

    蜜兒姨娘笑笑：「是是，那麼你想要做皇帝是為了什麼呢？」

    這麼一問，小娃兒面上的尷尬之色頓時去的無影無蹤，他歡喜一笑：「既然男人不能和男人成親是什麼破規矩的話，那我就做了這個皇帝，打破這個規矩，那麼我皇帝乾爹不就能和那人在一起了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