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有魚五天不分晝夜的籌謀,徽城集市中心的大酒樓成功轉型為酈皇家錢莊。有魚從封淡淼那裡挪了五千兵馬環城奔走三天三夜,做了個徹底的宣傳,最終搏得了百姓點頭。
其實在徽州建設錢莊有一個特鬧騰的難題,就是蒼鸞屠城惹得民怨沸騰,若不是以酈坤王的名義撐場,恐怕徽城沒有百姓會買這個帳。
蒼鸞心知肚明自己留下的負面影響,所以錢莊的建設全權在有魚手中,一切工作都是由汝兵操辦。自從黔倉慷慨施糧一事起,有魚頭上就頂著仁義之師的光環,再加上有利可圖,徽城的富商們自然願意買有魚的人品。所謂無商不奸,其實在富商們的小算盤裡,蒼鸞的穩勝才是他們心動的主要原因。刑國一旦破滅,利益非同小可。
終於在第九天的晚上,有魚湊齊了一百萬兩黃金,樂滋滋的把賬目呈給蒼鸞過目。然而蒼鸞臉上並沒有顯現出喜色,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把有魚打發走。
有魚情緒頓時一落千丈,他是紅色性格的人,每每做出一件成功的事情需要得到別人的肯定。有魚無奈的努了努嘴,算了,回去吃一頓。
王陽審查了有魚呈上來的賬目,所有條款記錄得井井有條,讓人一目了然。王陽亦喜亦憂,煩擾的說道:「汝公本事不小,建立錢莊是好,可徽城的民生經濟一旦掌控在汝公手上,我們辛辛苦苦攻下的徽城豈不是拱手相讓?」
&生的焦慮亦是我的焦慮。」蒼鸞微微蹙眉,閉目沉思,「我有問過汝公理財之法,他說得頭頭是道,手段新奇,見解獨到,是我從未聽過的。他說金融體系是一種很敏感的東西,稍有差池都有可能導致體系的崩潰。我是怕以後這東西少不了他。」
王陽思索了一番,謹慎的問道:「晏王與汝公交談的時候可注意到汝公的神情?他有無隱瞞或是說謊。」
前日蒼鸞心存芥蒂的去問有魚,假以請教之名打探錢莊的情況。有魚把過程巨細無遺的說了一遍,唯恐他聽不懂,還畫了各種各樣的示意圖外加一百八十個肢體動作。有魚眼神中沒有任何懷疑,只有一種渴望,渴望與別人分享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蒼鸞心底湧出一股莫名的感觸,感到自己被有魚的誠摯所嘲諷,感到自己的芥蒂可恥卑賤。有魚沒有野心,毫無保留,像個未聞過硝煙的孩子,像面未沾過鮮血的牆。
蒼鸞搖搖頭:「他的眼神很渴望我能懂他的意思,誠懇、沒有欺瞞,太單純,讓我猜不透。」
男人心胸有一片豁達的天地,沒有心機的人不是不好對付,是無心對付,他們不會刻意算計一個無心之人。
王陽輕嘆了一口氣,他與有魚交流過,也深有感觸,只是有魚所觸及的地盤太過敏感,教人不得放心。「黔州連徽州一線恰恰把國土劃分成南北兩塊,他既打下了黔州又掌控徽州民生根本,且封將軍聽命與他,他若沒有野心便罷,就怕他圖謀不軌起兵叛變,一旦打通了黔州至徽州一線,這兩座城池就會像把鋒利的鋸子,把國土鋸成兩半,他就能輕而易舉坐擁晏王您半壁江山。汝公當防,我們不如把他納入麾下,以好約束於他。」
&若安心寄人籬下,當初何必要爭一軍之主。」蒼鸞忽然想起有魚說過,「他是被逼的,他背後有人。」
有魚背後有人蒼鸞無意追究,出於重重有力的傳言,論誰都會利用有魚做幌子。蒼鸞冷凝著眉目,眸光如一把華麗而鋒銳的利劍,「只要汝公的幕後人野心不大,大可留他一條小命,若他膽敢覬覦我的江山,必殺無赦。」
王陽細細琢磨著,暗嘆不妙,走近蒼鸞,「晏王你曾三次書信請封將軍,封將軍不受,第四封信有汝公親筆,封將軍便來了,但即使是來了也不肯歸順我大晏,而是以聯盟的方式協助我大晏,便是以汝軍的名義立功。封將軍與汝軍非親非故,如此忠於汝軍,會不會也是因為那幕後之人?如果真是幕後人操縱,那幕後人是何許人也,竟然能籠絡封將軍?野心可見一斑。」
蒼鸞沉默了一瞬,點頭道:「叫人看著封淡淼,等破了刑,我把汝公和封淡淼留用身邊,汝軍其他一干人等,還歸黔州作侯。」
王陽謹慎的瞅了四周,然後做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聲音細微道:「等天下大定何不殺了封將軍。」
蒼鸞輕率的笑起來,「先生嚴重了,封淡淼好歹是個人才,若不乖覺囚禁起來便是。」
此時,一小兵進來呈上尉矢的來信。蒼鸞打開信看罷,暢快的大笑起來,「哈哈,尉矢果然有一手,收買了刑民廣散謠言,刑兵已人心惶惶。」蒼鸞把信遞給王陽,「尉矢私訪刑將,副將蕭四已被尉矢說服,答應做我軍內應,郁夫人(林稚靈)露出馬腳被刑兵發覺。」
王陽只微微的點了頭,「蕭四是個識勢的人。郁夫人性子剛烈,我是極力反對她去做內間,奈爾封將軍默許了。」
&淡淼是個有分寸的人,他讓郁夫人去自有他的用意。時下郁夫人已被識破,馬意(刑主帥)不揭穿她,想以她作為反間傳給我們錯誤的信息,殊不知蕭四已變成了內應。」蒼鸞吩咐小兵,「行了,你把這封信交給封淡淼吧。」
小兵持信離去。
王陽喚住小兵,「給封將軍捎句話,若是能勸服周常(刑將軍),再好不過。」
小兵:>
蒼鸞笑著道:「先生何必這麼苛刻,周氏五代侍刑,周常對刑忠心耿耿,豈會順從我們。」
王陽淡漠的回答道:「我是在試探他們到底多有能耐。」
&好,」蒼鸞看向窗外風輕雲淡的天辰,靜默了片刻,說道,「是時候出兵了,明日召集三軍啟程攻打鹿州。」
——
小兵來到封淡淼寢房,遞上信,把王陽的話複述了一遍。封淡淼屏聲靜氣著,聰靈的耳朵察覺到有第三人的存在,想來是蒼鸞派來監視自己的。兵場上爾虞我詐,封淡淼已見慣不驚,況且自己三番五次拒絕了蒼鸞,蒼鸞有理由懷疑自己。
封淡淼打開信看,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滿意的揚起嘴角,斟酌了一番後提筆寫下回信交由小兵拿去給蒼鸞過目,然後送去給尉矢。
小兵退去後,封淡淼揚著聲音,故讓潛伏的人聽到,「來人,給我準備一桌美味佳肴…」封淡淼忽然頓了頓,覺得有欠妥當,改口道:「不必了,我親自下廚。」
封淡淼來到廚房前頓了頓足,如果沒記錯,這是他第三次下廚。第一次是娘親大病初癒,第二次是封淡研入宮前夕,記得那兩次家人吃得淚流滿面。換句話而言,封淡淼根本不會做菜。
見封淡淼從門外進來,廚子們又好奇又謹慎的讓出條小道。封淡淼隨手握起砧板上的菜刀,從籠子裡拎出一隻雞扔到案上,然後一個英姿颯爽的手起刀落,斬斷了幾根雞毛…
小廚子茫然的看著,戰戰兢兢道:「將…將軍,菜刀不是那樣握的,這…這樣。」小廚子小心翼翼的比劃著手勢。
封淡淼顛著手裡的菜刀,勾起舌尖抵著小兔牙,琢磨著怎麼握,懵懂的模樣像個第一次見到魔方的小孩,認真而專注。
另一個小廚子見罷,木訥的走上前請示道:「將軍想吃什麼,不如讓小的來做吧?」
菜餚要親手做才有真情實意,何況他要是連只小小的雞都宰不了,還怎麼統領三軍。封淡淼猛地回頭,看見一排年輕的廚子傻愣愣的看著自己,驚訝得像在看猴。封淡淼表情瞬間冷落下來,不悅的扔下菜刀,厲聲喝道:「來人,拿兵器來。」
幾個侍衛噌噌的搬來一整套兵器,封淡淼挑了挑,拿起一米長的砍刀向角落裡的雞劈去,可憐的雞當場斃命,濺了一地的熱血。封淡淼換上一把彎刀,手速快得驚人,一轉眼就把雞毛剔得乾乾淨淨,隨後把裸/雞扔進了湯鍋,然後二話不說拿起長矛向水池刺去,刁起一隻肥大的鯽魚甩到砧板上,揮起流星錘一錘砸下,魚當即粉身碎骨,被一同扔進了湯鍋。不知有魚看到這副血淋淋的場面,是怎樣一種心情——這是一個關於一條無辜的魚慘死的故事…
小廚子忍不住了,咽了咽喉,恭恭敬敬的問道:「將軍確定不把雞的內臟剔出來?」
封淡淼自知自己是個外行,卻故作冷漠道,「內臟能吃。」
小廚子弱弱的觀察封淡淼的表情,拋磚引玉道:「內臟是能吃,不過吃之前,是不是該把裡面的髒東西洗掉…」
封淡淼自然是意會了,可是有意見就直說,他受不得別人循循善誘,搞得他像奶娃一樣!
封淡淼橫眉冷目,語氣威脅:「煮熟了再剔不行?」
&額,將軍不防設想一下,一隻雞被自己的排泄物燙熟……」
&了,你煮!」封淡淼忍無可忍的扔下兵器,坐到廚房門口的台階上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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