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吃得很壓抑,雖然知道林富醯不可信,但確認他站在敵對面以後,形勢顯然更加嚴峻,風德山莊、甚至整個揚州城,都是他的地頭,玄天領還未在江南站穩腳跟,一切行動都沒有秘密可言。
如果陷害玄天領的人跟誅殺黃治的人屬於同一夥勢力,又有了林富醯的參與,那麼很多謎團都解釋得通了,比如唐代珍品庫的鑰匙、後來藏放鹿角劍的地點等。但想想又不大可能,因為白虎非常肯定,山文甲對林富醯招招殺手,如果沒有他潛伏在側,或者相救不及時,這時候林富醯已經是具屍體了。
「難道是演戲?但……演給誰看啊?完全沒有必要嘛。」聽風居內,做好防禦準備並安排過撤退路線的謝銘璇,攥著龍煜天遞過來的那張便條,百思不得其解。
白虎咋舌道:「應該不會吧?哪怕我有一點兒猶豫都救不下他呀,要是演戲逼真到這個份兒上,騙死我都認了!」
「是呀,問題沒那麼簡單。」朱雀幽幽嘆了口氣,「注意便條上的語氣。所有人都知道,林富醯沒有投靠任何勢力,不關心江湖事務,幾乎是個純粹的商人了。那麼,是誰給他下的命令?他又何須聽命於人?」
大家全都默不作聲,因為也在思考著同樣的問題。
片刻後,龍煜天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言道:「我更加在意的是『配合』兩個字。這條命令只是讓他配合,那就說明,對付咱們的主力,並非風德山莊的人!事實上,風德山莊也沒這個能耐,而品劍大會由他們做東,反是比較容易創造各種條件。」
「林富醯既然舉辦品劍大會,搞出這麼多事端來,損失最大的不正是他嗎?」隨風接過話頭,「就像他之前說的,『以後還辦不辦了』?況且他對追查真相的態度突然轉變,或許這一切,都非事先策劃好的。」
「只能說,很複雜……」陸吾開的總結等於廢話,但卻非常實在。
這時,一名警戒弟子跑了進來,稟告道:「掌門,鬼手統領偷偷潛入山莊,因為不知道咱們的住處,正跟負責聯絡的兄弟接頭呢。」
「鬼手怎麼來了?而且是偷偷潛入?」眾人同時意識到不妙,擔憂的對視了一眼。
果然,進屋後的鬼手面色十分陰沉,劈頭就拋出一記炸彈:「煙柳苑被人襲擊,二代弟子九死兩傷,金蟬先生陣亡!」
「什麼?!」眾人大驚,立刻炸開了鍋。
論到修為,整個玄天領,除了「用修改器調過級別」的陶華清外,金蟬先生幾乎能坐第二把交椅,連青龍都沒什麼自信勝過他,要說老死還合理一點,怎麼會陣亡呢?誰掛也不該他掛呀。
無需追問,鬼手便迅速講出了事情的經過:「當時我們正在施工,突然見到一陣濃稠的黑霧侵入別院,被罩進去的八名弟子全部身死。金蟬先生認出這是暗夜盟的圍殺秘陣——月碎魂斷!便立刻建議集中所有人,向主殿撤退,利用建築物抵禦。可惜,另外一個方向也出現了相同的大陣,截住了我們。眼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之時,金蟬先生毅然衝進了前方的迷霧,我們只能聽見一片激烈的打鬥聲。夜飛蟬控制不住情緒,也悲憤的往裡面沖,被虎先生點暈。」
「沒過多久,金蟬先生便呼喊我們繼續跑,用聲音引導大家進入主殿。當時,四面八方都被黑霧籠罩,我們什麼也看不見,關上大門後也是亂鬨鬨的一片。這個過程中,又有一人身死,兩人受傷。幸虧幾名弟子憑記憶,摸到了咱們存放弓弩的地方,分給大家後,又摸上窗口,瘋狂朝外射。」
「金蟬先生給我們講過,此陣法非常恐怖,陷進去幾乎沒救,但缺點也很明顯,就是演陣的人同樣看不見任何事物,只能按照特定路線,反覆運行和放出蠱蟲。所以,對方可能沒想到,咱們有軍方才會配備的連弩,更不清楚他們自己人的傷亡情況,直到藥效盡失、迷霧散去,竟然也無一人逃跑,全部被射死當場。金蟬先生,最後重傷不治……」
他講得有些急,大家聽的半懂不懂,只好主動詢問:「你如何知道沒人逃跑呢?」
「金蟬先生說,此陣需要七十二個人發動,而我們清理了戰場,發現前後兩陣,共計一百四十四條屍體,不多不少。」鬼手深吸一口氣,然後重重的吁了出來,「其中,有半數是金蟬先生憑藉一己之力,在短時間內格殺的。另外一半,則全部死於連弩之下,而且身上插的箭矢異常平均,想來,臨死之前還在規規矩矩的演陣。」
聽者無不動容。
陸吾開和白虎更是暴怒,馬上起身,準備殺回去。
「都給我坐下!」龍煜天大吼一聲,雖然沒夾雜內力,但長期擔任將軍所鍛煉出來的威勢非常厲害,一下子就鎮住了大家,「人都死光了,你們殺誰去?暗夜盟一百多弟子來到江南,襲擊煙柳苑,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收到?他們跟風德山莊的事件有沒有聯繫?還將發動怎樣的計劃?什麼都沒搞清楚,找誰拼命才對?」
能看出來,龍煜天也是動了真怒,否則不會一點情面不留的呵斥這幫兄弟,所以大家也都不敢作聲了。
鬼手是來稟告情況的,當然不用住嘴,但他卻說了一句讓人很意外的推測:「襲擊咱們的人,用了月碎魂斷大陣沒錯,可是……我覺得未必是暗夜盟的人。」
「此話怎講?」蘇勁聞言,眉頭一挑,「這個陣法我也聽過,是暗夜盟的看家絕技,若非金蟬先生的義舉,恐怕……當時在場的兄弟,除了有數的幾個人之外,誰也逃不出來!別的勢力如何能掌握?」
「我也覺得奇怪。」鬼手的表情非常糾結,「按理來說,這種東西沒人肯外傳。但是,從屍體上看,對方並沒有用暗夜盟的蠱蟲,而是換成一種裝在盒子裡,手動觸發的暗器。或許威力差了很多吧?我第一次遇到,也不大清楚呀。」
「咦?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蘇勁自言自語到,「江湖上所有出名的陣法,都創之不易、幾經完善,暗夜盟使用蠱蟲,就證明能發揮此陣的最佳效果,沒有理由換成暗器呀。莫非……那些襲擊的人,掌握了運陣的方法,也拿到了製造黑霧的秘藥,卻不會飼養蠱蟲?」
「這正是我想說的。」鬼手又補充了一點,「金蟬先生臨終前告訴我們,交手時有個人武功極高,很可能是對方的首領!而金蟬先生所中的最致命一擊,正是此人發出——當然,最後也被金蟬先生幹掉了。另外,金蟬先生還描述了一下對方屍體比較可能的狀態。我們依照這點,找到了一位年近四旬的女子。因為沒有活口,這名女子或許是推斷出敵人身份的最佳線索。」
「唉!越接觸江湖世界,我就越發現,真的有太多我們並不熟知的龐大勢力存在了。」龍煜天一邊聽一邊點頭,然後嘆到,「月碎魂斷陣的來歷大家也不清楚,搞不好確實被別人掌握了呢。」
突然,他的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凌厲起來:「那麼,既然對方出了真招,咱們就要積極應對!有個地方我必須馬上去……梵火,跟我一同拜訪普陀山的兩位羅漢。隨風,你去慈華真人那裡坐坐。哼哼,敵人圖窮匕見的時候快到了,咱們還有很多問題要搞清楚、很多事情要布置,才能給金蟬大師和犧牲的九位兄弟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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