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夏初桃都是按照繡娘給的安排慢慢地進行著,也不知道這個繡娘現在是哪根筋抽了,這幾天居然是沒有為難夏初桃。筆硯閣 www.biyange.net
又到了要給蠶寶寶採桑葉的時候,夏初桃一個人抱著竹篩來到了桑葉園。
即使事情已經是過去了一段時間,但是夏初桃每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心情都會是莫名其妙地沉重起來。
「唉……這世間的事情,總是事與願違的。」
夏初桃嘆了一口氣,看著在陽光下的樹影婆娑,忍不住是這般地感慨了一句。
然而才剛剛走進桑葉園幾步,夏初桃的腳步便是停了下來——因為往日只有夏初桃自己一個人來的桑葉園,今天多了一個人。
眼前這個男子身上有著說不出來的冷冽的氣息,甚至要比傅凜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孤冷更加地令人難以靠近,除此之外,夏初桃在這個男人身上能夠感受到的,只有一片的死寂……
夏初桃不知道一個人到底是要經歷過什麼,才能夠有這般死氣沉沉的氣息,就好像世間萬物的光投在他的身上,都被完全地掩蓋了過去。
他抱著一把劍就這麼斜斜地倚在一棵樹下,時不時吹過的風微微地將他的衣擺掀了起來。
夏初桃靜靜地看著這個人,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將軍府的。
似乎是感覺到了夏初桃的目光,那個男子站直了身子,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問夏初桃道。
「你就是夏初桃?」
夏初桃有些稀奇,這個陌生的男子又是如何知曉自己的名字的?
她好奇的目光在男子的身上來回地打量了一番,若不是那般消沉的感覺,眼前的這個男子也是個俊俏的,但是身上的氣息實在是不太友好,夏初桃也不敢多看。
「你是……」
夏初桃在自己的心裏面稍稍微地琢磨了一下,隨後是一亮,試探性地問道。
「望城?」
夏初桃記得印娘之前跟自己說過,那個叫望城的人會自主來找她的。
夏初桃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印娘在心裏面念著的,居然是眼前的這個男子麼?
「嗯。」
男人似乎很是寡言,聲音低低的,沒有什麼情感。
下一秒,他便是將自己的手給伸了出來,
「給我。」
夏初桃意識到瞭望城說的是什麼意思,回過神來之後便是手忙腳亂地將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好好地收著的護身符給拿了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將護身符放在瞭望城的手上,隨後立馬往後退了好幾步,她的心裏面還是怕望城的。
望城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這個小小的護身符上,夏初桃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莫大的悲傷。
夏初桃也是感覺出來了眼前的並不是很好說話之輩,但是看著他眼中的情愫,又是想起之前印娘那般的慘樣,還是忍不住地問自己面前的望城道,
「你是過來祭奠印娘的嗎?」
望城抬頭看了一眼夏初桃,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那般的冷峻,卻是不得不讓夏初桃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多嘴了。
「嗯,來看看她,再來拿她的這個東西。」
但是出乎夏初桃意料的卻是望城還是開口說了話,邊說著望城還揚了一下印娘的護身符。
「這是她以前給她的女兒繡的,只是沒用上。」
夏初桃一怔,聽望城這麼說的話,印娘似乎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我知道你在她最後的時間裡面,給了她最大的幫助,也知道你把康兒留下了,這都是她希望的,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樁心事了。」
望城的話卻是讓夏初桃覺得意外,望城這麼說的話,也就是說……
「你都知道這些事情,你是都看見了嗎?」
夏初桃覺得有些細思極恐,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印娘心心念念的人嗎,都說人在死之前所想的東西皆是珍貴之物,能在這種時候還想起望城,望城應該是她重要的人才對。
但是為什麼,眼前的望城好像是看著印娘受過卻是什麼都沒有做的那般。
望城的目光一暗,猛地便是披上了一層陰翳,他什麼都沒有說,站在原地,就好像是默認了這件事情。
「為什麼?你要是能夠救她走的話。」
夏初桃覺得那個時候望城要是將印娘救了,她大可不用這麼淒涼地離去。
「我救不了她。」
但是望城卻是聲音啞了啞,這麼回復了夏初桃一句。
他慢慢地轉過身,面對的就是曾經關著印娘的地方。
「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任務失敗了,所有的一切都暴露了,對她來說已經是沒有了意義。唯獨有意義的,只有那個孩子,但是傅凜卻是將他剝奪了去。」
「對於印娘來說,沒了那個孩子,又是被挑斷腳筋跟個廢人在這片泥里爛掉,不如是早點死了痛快一些。她的心不想往活,誰也救不了她。」
夏初桃的心裡一凜,不敢說話。
說著,望城指了指一邊一幢破舊的樓台,對夏初桃說。
「你要跟我去那裡嗎?我倒是可以跟你講講她的事情,這樣的話,你可能會對她少一些誤解。她走的時候,已經夠悽慘了,或許能夠讓你對她改觀。」
夏初桃倒也沒有想那麼多,她也自覺得眼前的望城不會是對自己下手的人,便是答應的很爽快地道。
「好。」
「呵,倒是一個性格豪爽之人。」
望城難得是露出了一絲淺笑,隨後只是輕輕一躍便是來到了樓台之上。
但是夏初桃處於更多的考慮,這次卻是慢慢走上樓台的,等到上去了的時候,望城便是已經背對她站好了。
站在這個高處,夏初桃才是發現在這裡剛剛好能看到關著印娘的那個破院子的模樣,那麼高的牆……那個時候的印娘,心裏面一定是很絕望吧。
光是想到這裡,夏初桃又是覺得自己的心裏面不是滋味了。
按理來說是自己的對手,但是印娘的死給了夏初桃一股子難以描述的悲壯感。
「我就是在這裡看著她的,在她生命的最後關頭。其實她真的很要強,我知道她一定不想我看到她那個模樣。」
夏初桃甚至都已經可以想像,在那個瓢潑大雨的夜晚,望城就是這麼站在這裡,與夜色融為一體,忍耐著看著印娘的慢慢地死去,隨著自己的心愿,慢慢地變得冰冷。
「你難過嗎?」
夏初桃感覺到一陣風拂過自己的臉,打了一個哆嗦,隨後便是這麼問了一句。
「做殺手的時間太久了,我早就已經不知道什麼是難過了。印娘跟我不一樣,她還保持著原本的性子,但是這恰恰是最要她命的。」
夏初桃覺得望城這樣的語氣是要慢慢地跟自己講一個故事了,便是安安靜靜地聽著。
「王奕估計你已經是知道了,我跟印娘都是他撿回來的孤孩,一直在他的培養下長大,目標就是成為一名合格的殺手。對於我們來說,每天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好像只有不停地殺人才能夠報答王奕似的。」
「但是印娘跟其他的孩子都不一樣,她心裏面似乎是有一處柔軟是多少血都是洗不掉的。四年前,我跟她有了我們的一個女兒,但是孩子的命不好,剛剛出生沒有多久就夭折了。」
「印娘從那天起就瘋了似的,變得慢慢不接受上級的指示。我們是殺手,但是印娘卻是違背了這一切沒了殺手的樣子,直到王奕將康兒交到了印娘的手裡。」
「這個孩子對印娘來說簡直就是剩下的時間裡面最大的慰藉。」
夏初桃沒有再說話,她也沒有辦法去形容自己內心的感覺。
她也是失去過自己的孩子,但是不一樣的是,印娘的那個孩子依舊是降生在了這個世界上,一條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拭去,只怕是一件積極可怕的事情吧……
夏初桃沒有想到,在這之前,印娘竟然是經歷了那麼多,難怪是把康兒當做是自己親生的照顧的那麼好。
「所以,你能夠把孩子留下來,估計也是她最想看到的。」
望城苦笑了幾聲,
「要知道,若不是這個孩子,她早就可以逃出這將軍府的門牆了……也不至於,死的這麼地不體面。」
夏初桃沉默了一小會兒,
「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康兒的。」
「我知道你會的,我看出來了,你是個心腸好的人。」
望城不可置否,好像是對夏初桃給予肯定。
「那你呢……印娘走了,你怎麼辦?」
夏初桃忍不住又是問了一句。
這個倒是問倒望城了,王奕一倒,其手下的人也是樹倒猢猻散,各自奔走去了。
「我不知道……我已經是過習慣了以前的生活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裡,也的確沒有事情做。」
「嗐,殺人有什麼好玩的,既然這樣,那就好好活著,替著印娘的份兒一起。」
夏初桃的一句話卻是讓望城微微一怔。
想了想,夏初桃翻了翻自己的錢兜,掏出來了交給瞭望城。
「我只剩下這些了,你拿去花著,不夠了,再來將軍府找我就是了。」
「為什麼……」
望城看著手裡面的錢袋,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夏初桃要這麼做。
但是夏初桃卻是笑了笑。
「印娘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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