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薇回過神來,看著男人蹙緊的眉心,若有所思。
看來,她方才與阿滿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作為醫者,她不覺得那些話,有什麼丟人的,但不知道為何,想到容楨也聽到了時,她竟有些不自在起來。
「崔紹腿上的針,是不是可以拔了?」容楨見她不說話,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
「嗯。」雲薇點了點頭,朝後園的出口快步走去。
然而她走得太快,沒注意腳下,一不小心,便崴了一下。
她剛驚呼出聲,男人的手臂,便突然從後面伸過來,扶住了她。
「謝謝。」雲薇有些窘迫,站穩後,迅速退離。
看著她染了淡淡粉暈的面頰,容楨頓了下,淡淡道:「雲東家不必客氣。」
雲東家三個字,讓雲薇冷靜了下來。
她點了點頭,沒再多言。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後園。
到前院的時候,雲薇沒看到阿滿和桑清,只有崔紹一個人坐在那裡。
「雲大夫。」崔紹打了聲招呼,剛要問容楨,便見他從後園處回來了。
雲薇沒說話,將他腿上的銀針,一一拔了下來。
「雲大夫,阿滿在廚房裡殺鴨,她說中午要做八寶鴨,雲大夫和慎之便留下一起用個午飯吧。」崔紹開口道。
容楨本想說,朝中還有事情,要回去處理,卻見雲薇先一步答應了下來,「好。」
容楨頓了頓,也點了頭,「嗯。」
崔紹見狀,很是開心,連忙問雲薇,「我現在能飲酒麼?」
雲薇點頭,「少量可以。」
崔紹開心壞了,「慎之,中午,我們喝兩杯。」
「好。」容楨頷首。
聽著二人的對話,雲薇有些詫異。
崔紹竟直呼容楨的字,看來二人關係非同一般。
崔紹似乎看出來她的疑惑,笑著開口道:「雲大夫,我跟慎之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說是同穿一條褲子,都不為過。
我們一起上樹掏鳥窩,下河捉魚,什麼都幹過。
後來,我還跟他去了戰場,你別看慎之如今身居高位,威嚴不可攀,在軍營那會兒,可一點架子都沒有,他隱瞞身份,從小兵做起,跟所有的兵一起吃飯睡覺,我們還一起逛窯……咳咳,一起去玩。
他烤的兔子一絕,你若喜歡吃,以後可以讓他給你常做。」
雲薇:「……」
她並不想聽別人的私事,但是崔紹卻不容她拒絕,一股腦地將容楨的事情,抖露給了她。
忍不住地,她瞥了眼容楨。
眼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魏國攝政王,竟還有那樣一面。
她確實有些意外。
為避免崔紹誤會,她澄清道:「崔將軍誤會了,我跟攝政王的交情,不過泛泛,來給你治腿,也是看在銀子的份兒上。」頓了頓,補充,「攝政王之前給了我一萬兩。」
沒想到的是,崔紹聽後,非但沒有打住話題,反而一臉玩味地看著容楨,「慎之這麼大方,隨隨便便就出手一萬兩。」
容楨豈會看不出好友的打趣?淡淡道:「本王可是刻薄過你?」
崔紹摸了摸鼻子,「那倒是沒有,不過以前也沒見你對哪個女人這麼大方,一出手,就是萬兩,嘖嘖。」
容楨:「……」
見男人啞口無言,又不好解釋原因的模樣,雲薇忍不住道:「崔將軍小看自己的腿了,你這隻腿,值萬金也不為過。」
「這麼說來,慎之竟是為了我?」崔紹道。
「那不然呢?」雲薇挑眉,「崔將軍還是趕緊好起來吧,免得到時候還要我給你開壯陽藥。」
「咳咳咳……」崔紹被自己的口水嗆得咳嗽連連,目光愕然地看了眼雲薇。
雲薇挑了挑眉。
崔紹:「……」
容楨同情地看了眼崔紹。
雲薇可是絲毫不會給人留面子的。
這一點,他深有感觸。
因為這茬,崔紹不敢再隨意打趣容楨了,但看容楨的眼神,卻意味深長。
容楨看懂了他的意思,怔了下。
他也沒有料到,雲薇會為他解圍。
他中毒一事,並未告訴任何人,崔紹也不知道。
他之前給雲薇一萬兩,完全是看在她為自己診治的份上,算是給她的診費。
但叫崔紹那麼一說,便完全變味了。
偏偏他又不好解釋。
好在雲薇是清楚情況的。
否則可就要讓人誤會了。
……
接下來的半個月,雲薇幾乎每隔一日,便會來崔府,期間,她在崔府,又撞上了容楨三回。
她有些疑惑容楨身為攝政王,怎麼那麼閒?
不過想到他與崔紹的交情,又能理解了。
應該是擔心崔紹。
給崔紹疏通好筋骨後,雲薇便著手準備崔紹藥浴的藥材。
這一日,她剛從千金閣回來,陳伯便告訴她,徐氏和雲瑤來了。
她眉頭皺了下,「知道了。」將手裡的藥材,給陳伯拿進屋後,便去了前廳。
前廳,徐氏和雲瑤已經坐得不耐煩了,問一旁的甜兒道,「她去哪裡了,怎麼現在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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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兒是知道雲薇這半個月都去城外給人診治一事的,但沒有小姐的吩咐,她並不想透露半個字,便搖著頭道:「奴婢不清楚,小姐出門時,沒有說。」
「她沒有說,你不會問麼?你是怎麼當下人的,連主子的去向也不懂。」雲瑤訓斥道。
她陪著娘等了一上午了,也不見雲薇那賤人回來,她本來還想從下人口中探聽雲薇背後的金主是誰,可沒想到這個宅院中的下人,口風一個比一個緊。
養雲薇的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她越想越心焦,便想拿下人出出氣。
她剛要再訓斥幾句,這時,一道聲音響了起來,「我的人要怎麼樣,還輪不到你來訓斥。」
雲瑤看到是雲薇,眸底掠過陰霾,不以為然道:「姐姐對下人就是太縱容了,你這樣可是不行的,縱得下人爬到你頭上,就後悔莫及了,該嚴厲時,還是得嚴厲一些。」
「關你屁事!」雲薇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句話。
雲瑤面色變了變,「姐姐真是好生粗魯!」
「若不是我倆抱錯,你只會比我更加粗魯。」雲薇冷嗤。
「娘,您看姐姐……」雲瑤一臉傷心地晃了晃徐氏的手臂。
徐氏眉頭緊鎖,「身為婦道人家,怎可隨意出門?且連個下人也不帶,實在不成體統。」
「說吧,你們找我何事?」雲薇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
說起正事,徐氏的面色緩和了一些,「是這樣的,朝安有個堂弟,年紀與你相仿,還沒有娶妻,聽說了你和離的事情,他說願意娶你。
明日,你便跟我去與他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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