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淑摸了摸茶壺,壺身沒有一絲溫度,剛沏的茶水放了一會兒就已經涼透了。
她撥弄火盆里的火炭,裡面能夠燃燒的火炭已經不多了。
元淑四下張望,沒有發現婢女常春的身影,她想起來,為了方便和楊琪說話,她已經把園子裡的下人都遣走了。
有些事情,也只好她自己做了。
「大王,妹妹,我去取些炭來。」
耶律斜軫看著元淑遠離,若有所思起來,他不知道楊琪和元淑走得如此之近到底是好是壞,畢竟元淑以前好幾次行為都威脅到了楊琪的生命安全。
楊琪是最清楚這一點的人,那怎麼還會明知故犯?
耶律斜軫不解,於是問楊琪:「你怎麼又跟元淑走在一起了?」
「怎麼就不可以了?」楊琪眨巴著無辜的雙眼,一臉的天真無邪,「畢竟姐妹一場,何況她誠心悔改,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很大度啊,就原諒她啦。」
三歲定八十,耶律斜軫知道元淑從小心腸歹毒,曾害楊琪險些丟了性命,如今元淑得到楊琪的諒解,可不一定會一心向善。
如果楊琪不介意,耶律斜軫便不追究過往的事情。
能與楊琪說得上話的人,本就不多,他不想讓這一現象變得更加嚴峻。
至於元淑,不管她是不是居心不良,諒她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耶律斜軫派人盯著她就是了。
就在這時,鄭氏帶著人未經通傳,就闖進了梅園。
見到耶律斜軫,她故作驚訝,卻不忘行禮。
「你們這麼大張旗鼓的來,所謂何事?」耶律斜軫跟楊琪一樣,對鄭氏來這裡的目的很是好奇。
鄭氏掃了一眼梅園,見元淑端著火盆過來,纖細的手指一伸,嬌聲呵斥,「大王,臣妾終於找到藏匿錯神香的罪魁禍首,就是元夫人!」
楊琪不僅張大了嘴巴,瞧鄭氏跟耶律斜軫同仇敵愾的那股勁兒,真像與元淑有深仇大恨似的。
她嚴重懷疑,鄭氏是故意在耶律斜軫跟前上演這齣好戲,只怕鄭氏是要耶律斜軫親自給元淑定下一個萬劫不復的下場。
元淑端著火盆愣住,她無措的看著眾人,最後向楊琪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還真是諷刺,就在上一刻,她還巴不得楊琪碎屍萬段。
這一刻,楊琪卻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元淑也不忘向耶律斜軫求救,「大王,我沒有——」
鄭氏壓根不給她辯解的機會,厲聲打斷她,「還敢狡辯,人證物證確鑿!」
呵斥完了元淑,鄭氏恭恭敬敬的叫人證物證交到耶律斜軫面前。所謂的人證就是一直伺候在元淑身邊的婢女常春,所謂的物證就是錯神香。
常春戰戰兢兢的告了元淑一狀,「大王明鑑,奴婢那天晚上見元夫人在梅林鬼鬼祟祟,就覺得好生奇怪。於是在元夫人不注意的時候,奴婢悄悄的在梅林里摸索,發現一棵梅樹下的泥土有翻新過的痕跡,於是就將新鮮的泥土翻開,發現了這包東西——」
常春顫抖的雙手捧著一個油紙包,過了油的紙張有很好的密封效果。
鄭氏上前一步,神情緊張,「大王,萬萬不能打開這個東西,這張紙里包著的就是錯神香!」
元淑丟下火盆,跪在地上,淚水撲簌簌地從她的俏臉上滑下,並哽咽著為自己澄清,「大王明察秋毫,我園子裡從未有過這樣的東西!」
「元夫人,鐵證如山!」
鄭氏以為,人證物證俱在,元淑說再多的辯解之詞也都是蒼白無力的。
如果換做是楊琪落難,只怕元淑不會站出來幫忙。
不過楊琪就是很傻很天真。
這個油紙包跟那天晚上楊琪拿到的那個不一樣,她知道元淑並不冤枉,元淑手裡確實有一些錯神香。
「拿來我看看——」楊琪從常春手中奪過油紙包。
她的體質特殊,不會受錯神香控制。
拆開油紙包一聞,楊琪就笑了。
「這是錯神香沒錯,卻不是我們要找的那種錯神香。」
楊琪還以為鄭氏有多能耐,沒想到鄭氏還是棋差一著。看來她是太高估鄭氏的能力了。
鄭氏叫人呈上來的這個錯神香,並不是祁山升級版的那一種,它就是普通的迷香,拍花子拐到人口經常用的那種,能控制住人,卻沒有篡改人記憶的效用,跟用在夕月身上的不同。
楊琪一句話扭轉局勢,「大王,有人要嫁禍元夫人呢。」
耶律斜軫緊緊得盯著鄭氏,他原本就覺得鄭氏大張旗鼓的來梅園,目的不會單純。
鄭氏臉色一白,雙腿一軟,當即跪下,「大王,這真的是錯神香,臣妾並不知道大王要尋的是哪種錯神香……這東西,確實是常春在梅園中找到的。」
常春說的沒錯,元淑是在有天晚上將剩下得錯神香包起來,在一棵梅樹下挖了個洞,將其掩埋。
她用錯神香控制住了耶律斜軫身邊得侍衛向東,但是在向東出現了很嚴重的後遺症之後,元淑就再也沒打算用這東西。
從某個意義上來說,錯神香是很危險的,繼續使用下去,不僅會害了別人的性命,也會暴露自己。
就算東西是她的,只要元淑不鬆口,諒鄭氏有再大的能耐也奈何不了她,畢竟耶律斜軫最在乎的楊琪與她是同盟。
元淑滿口否認,「大王,我從來沒見過這東西!我在梅園中一向安分守己,不知道是誰要嫁禍我!」
鄭氏大概也清楚,與其在耶律斜軫面前狠狠地告元淑一狀,不如將楊琪拉攏到她這邊,一起對付元淑,並將元淑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她抬頭故作淡然的對楊琪輕笑,「妹妹,你手上可是如假包換的錯神香,是常春在梅園中找到的。最近這段時間,妹妹經常出入梅園,難保元夫人不會對你有不良的居心呢。」
她明擺著一副為楊琪好的樣子。
鄭氏對楊琪的居心才是真正的不良,她大概還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楊琪抓住她話中的把柄,好好的將了她一軍,「也難怪側妃會不清楚,我與元淑跟著大王的那會兒,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楊琪這分明就是在挑釁鄭氏的權威,鄭氏向耶律斜軫投去了一眼,好似求他做主一樣。
可耶律斜軫唇角含笑,眼裡滿是對楊琪的寵溺,甚至還饒有興味的聽楊琪繼續說下去。
楊琪不負眾望,「怎麼說,元淑也是伺候過我的,她對我百毒不侵的體質再清楚不過,這些錯神香,哪怕我全都吞到肚子裡,也不會對我有效。」
元淑跪在一旁抽泣,楚楚可憐,好生委屈。
耶律斜軫走上前,將元淑扶起,「若不是你做的,本王自會為你做主。」
元淑抬起淚眼,我見猶憐一般。
耶律斜軫與她的親近好似曇花一瞬,方才的柔情轉眼不見。
他漠然的瞥著渾身抖得跟篩子一樣的常春,冷聲下令,「來人,將這個婢女帶去暗房,嚴刑逼供。」
鄭氏慌了,她生怕常春招架不住酷刑,會坦白與她的關係。
她忙說:「大王,這賤婢就交給臣妾來處置吧!」
落在鄭氏手上,常春還能活?
常春自己也清楚,忙要求大王饒命。
然而鄭氏的心腹更快一步,在常春張嘴呼救之前就將她的嘴捂住,無情的將她拖了下去。
只怕明天,北院王府上便再也不會有常春這個人。
鄭氏帶人走後,出了梅園,憤憤不平得回頭瞪了一眼,今日要不是楊琪,元淑必死無疑。
楊琪算是看出來了,鄭氏對元淑懷有很大的仇恨。
當著耶律斜軫的面,楊琪直白的問元淑,「你是怎麼得罪那個女人了?」
元淑嬌嗔了耶律斜軫一眼,「還不都是因為大王!」
耶律斜軫愣住,神情茫然,「因為本王?」
元淑嘴上怨怪耶律斜軫,卻眼中帶羞,似乎回想起了與耶律斜軫那段美好的時光,臉上泛起了紅潮。
她這個元夫人,可不是平白無故就坐上來的。
「大王與側妃大婚之夜,大王去了蘅蕪閣,從蘅蕪閣出來的時候,就到我梅園來了,大王因為我冷落了側妃一夜,側妃如何對我不記仇?」
楊琪恍然,「原來是這樣啊……」
耶律斜軫確實在不經意間,傷了很多女人的心。
「今日之事,若是側妃有心嫁禍你,本王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當然,耶律斜軫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溫情,也著實會讓女人心動。
就在元淑還沒有來得及感動的時候,就看見楊琪向她投來的眼色。
元淑不禁心頭一緊,想起了那日與楊琪密談。
她在北院王府,一直很小心保密自己的身份,但是楊琪卻說讓她在耶律斜軫面前主動承認,這不是讓她自投羅網嗎?
一旦讓耶律斜軫事先發現並揭穿元淑的身份,只怕是不會放過元淑,誰為元淑求情都沒用。
元淑變得戰戰兢兢,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是坦白了,耶律斜軫原諒她了,她以後便不會再提心弔膽的過日子了。
這麼想想的話,元淑覺得還是挺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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