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氣息的楊琪的手背上流連輾轉,麻酥酥的感覺遍布她的全身,一次又一次的撼動著她的心神。
聽了耶律斜軫變相的告白,楊琪深深觸動,當她全身都滾燙起來的時候,心裡卻湧上了一股悲涼,沖淡了這份蕩漾著暖流的悸動。
她應該是恨眼前這個眸光深情款款的男人,應該是恨的……
她必須狠心提醒自己潛伏在他身邊的目的,而不是兀自的沉醉在他給的溫情之中。
楊琪目光黯然,她抽回手,輕聲說:「等我身子再好一些,我會從這裡搬出去。」
耶律斜軫一陣心慌,失口驚呼,「本王不許!」他正了正神色,又恢復一貫冷峻的模樣,「本王答應了你乾爹,要好好的照顧你,你想讓本王食言不成?」
楊琪輕嘆,蒼白的臉上寫著無奈,「有我在北院王府一日,北院王府便一日不會安寧。我只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不想跟你身邊的那些女人成日玩心計。」
她身子已經這麼悲慘了,何必又去累心傷神呢。身邊有一隻對她虎視眈眈的狼,她興許會覺得與她對峙會相當有趣,然而身處狼群之中,只會讓她有被啃的骨頭都不剩的下場,就算要死,她也不該死在這種地方。
「你安心在這裡住著,本王不會讓任何人到這裡來打擾你。」
聽耶律斜軫如此信誓旦旦,楊琪的美眸里划過一抹受傷,她緩緩合上眼,陷入黑暗,卻看的極清,這個男人是鐵了心的要將她禁錮在他身邊。
見她柳眉輕擰,耶律斜軫以為她身子又不適了,頓時就緊張起來。
他飛速握著楊琪的手,查看她的脈搏,見她脈象平穩,耶律斜軫輕舒一口氣,愛憐的目光在楊琪蒼白的俏臉上繾綣。
楊琪依舊雙眼緊合,長長彎彎的睫毛下面扇動著晶瑩的淚光,她無聲的牴觸著耶律斜軫的存在。
「張開眼看著本王!」耶律斜軫命令。
楊琪並沒有遵從。
耶律斜軫慍怒不已,下重力道在楊琪右手的虎口處狠掐了一下,疼得楊琪幾乎將五官皺在一起。
「出去!」又是一聲命令。
環伺的婢女們垂著腦袋魚貫而出,走在最後的阿九將房門掩上,擋去了夏日的午後柔軟明媚的陽光。
耶律斜軫一改他方才攝人的冷冽氣息,如哄小孩兒般柔聲道:「好了,別發脾氣了,本王對天發誓,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一根汗毛,如何?」他將楊琪輕柔的托進懷中,與她耳鬢廝磨,「你可知道,傷在你的身上,痛在本王的心上。」
楊琪稍稍拉開距離,黑亮的眸子幽幽的望著他,折射出的清冷之意,讓耶律斜軫背脊發亮。
「這可是你說的,若我再次受到傷害,你就將我的通關令牌還來,我走的時候,不要再阻攔我。」楊琪見他目露惶恐,她揚眉挑釁道,「怎麼,堂堂北院大王沒這個自信?」
耶律斜軫寵溺一笑,按著她的腦瓜,揉亂她青絲如瀑的長髮,「本王說到做到。」
「一言為定。」楊琪與他擊掌。
當天,耶律斜軫便採取了對策。
蘅蕪閣中,向來不允許除耶律斜軫以外的男子自由進出,今日卻多了兩名身穿黑衣臉戴白面具的人。
此二人守在楊琪寢室的門口,他們的出現,給蘅蕪閣上下帶來了一股揮之不去的緊張感。
平日裡雲翹大大咧咧,突然變得小心翼翼、束手束腳,楊琪就覺得十分奇怪。
「雲翹,你臉色不好,病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楊琪一直在床上躺著,還不知道蘅蕪閣的院子裡多了兩名不速之客,此刻就一左一右守在門口。
雲翹賊小心的往門口方向瞅了一眼,說話的時候不敢大聲,「小姐,大王的暗衛——」
說著,她躡手躡腳的指向門口。
楊琪一翻身,伏在床上,將腦袋探出了紗帳,隔著高麗紙糊的門窗,隱約可見兩道紋絲不動的黑影。
打耶律斜軫當上了北院大王,暗地裡訓練了一批為他賣命的死士,各個武功高強,厲害得不得了,比皇宮裡的黑騎軍都要勝一籌。
雲翹緊張歸緊張,也有消息值得她高興一場,那就是耶律斜軫下令,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蘅蕪閣,收回了元淑在這裡來去自由的特權。
耶律斜軫這是在踐行他對楊琪的承諾,他未必也太認真了,多少也帶些天真的成分。就算他派再厲害的高手保護她,能防的了敵人偷襲,防的了敵人的害人之心嗎?
楊琪對雲翹招招手,「讓他們進來站著吧,外面天兒怪熱的,別讓他們曬出病來。」
雲翹領命,奔到門口,有些戰戰兢兢得給那兩名暗衛傳話,「我們小姐體恤二位,屋裡門窗能遮擋炎炎烈日,請二位挪步到屋裡吧。」
那兩名暗衛忽然就齊刷刷的面向寢室的方向跪下。
雲翹嚇了一跳,她仔細回想,自己說的沒錯啊,又不是什麼驚人之語,怎麼他們反倒看起來有些戰戰兢兢呢?
其中一名暗衛說:「謝過小王妃體恤,屬下二人奉大王之命,不敢有半點兒逾矩!」
內室的門檻是最後一道底線,他們之中要是誰踏進了這條線,除非是不想活命了。
雲翹跑回去給楊琪復命,「小姐,他們說他們那樣是大王的吩咐,他們不敢違抗大王的命令。」
「真是一群死腦筋,」楊琪對他們徹底沒話說,索性擺手作罷,「隨他們去吧!」
阿九有事要報,見了門前兩尊門神,她嚇得不敢進屋去,只得遠遠的站在門口,對屋裡的雲翹招手。
「雲翹姐姐,雲翹姐姐——」阿九生怕驚動了這兩尊門神,聲音都不敢放開。
雲翹跑出去,「什麼事啊?」
阿九先是鬆了一口氣,幸虧雲翹經過那兩尊門神的時候,沒有被他們給吃了。
「元夫人說要見琪琪小姐,這會兒在院子門口外面候著呢,你看咋辦?」
雲翹往屋裡望了一眼,隨即拍著阿九的肩膀,這小丫頭實在太得人心了,值得放在身邊調‖教。
撇去雲翹是北院王府的一等婢女不說,阿九在蘅蕪閣里做了一段時日,與雲翹接觸久了,自然知道她的一些心思。其實說實話,阿九也不太喜歡那個元夫人。
「你做的很好,」雲翹先是鼓勵阿九,然後又悄聲說,「你去回元夫人,就說小姐的身子不適,不宜見客。」
阿九點頭,「誒」了一聲,跑去給元淑回話了。
元淑與她的婢女常春在蘅蕪閣前流連了一陣,二人頻頻的向院子裡面探頭,每當她們稍微靠近一些距離,院子門口的兩名面目兇惡的守衛便會虎視眈眈的盯著她們。
蘅蕪閣里突然多了訓練有素的守衛,耶律斜軫還不說原因就收回了她的特權,元淑百思不得其解。
常春也是善於察言觀色之人,她狗腿的貼在元淑的身後,胡亂猜測著,「夫人,這蘅蕪閣里的主子莫不是病入膏肓了,沒幾日了?」
元淑微微回頭,臉色有些鐵青,低斥她,「不許胡說!」
常春的臉上划過一絲不敢,眼裡也藏著對元淑的鄙夷。
看來這主僕二人是貌合神離。
北院大王對蘅蕪閣的小主子有多上心,那是大家都看在眼裡,聽在耳朵里的。就連府外的那些覬覦著北院王府門檻的名媛望族,都是羨慕嫉妒的不行,常春就不信元淑心裏面會一點兒想法也沒有。
常春又躍躍欲試,湊上前去,「夫人,這可是好事兒啊,只要這位小主子沒了,您還瞅得不到大王的青睞嗎?」
她也知道此事不能宣揚,故說話的時候很小聲。
啪!
元淑一巴掌甩在常春的臉上。
常春捂著臉,淚眼汪汪,她只是想說些好話討好女主子,沒意識到自己哪裡有說錯,竟惹來了主子的不高興。
元淑豈止不高興,她簡直就要氣炸了。
怒色爬滿了元淑嬌媚的臉孔,周圍陰沉沉的氣壓像是吞噬一切的洪水猛獸,實在駭人極了!
常春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求著,「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夫人繞過奴婢一回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以後你再敢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元淑惡狠狠的說道,美麗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陰厲毒辣。
回過神來,她才意識到還處在蘅蕪閣附近。元淑頓時慌亂起來,心裡祈禱著方才她失態的樣子千萬不要讓人看見。
暫且不說蘅蕪閣與槃離居是門對門的關係,就拿蘅蕪閣本身來說,這裡住著人人羨妒的小主子,北院王府里不知多少內院的妃子夫人寵姬對這裡虎視眈眈,她們看不到蘅蕪閣院子之中人的一舉一動,還看不到院子外面的風吹草動嗎?
側妃鄭氏於後花園散步歸來時,正巧就在不遠處看到了元淑與常春互動的那一幕。
鄭氏身邊的婢女冬筍輕聲嘆道:「主子,這個元夫人與蘅蕪閣里的小蹄子,還真是姐妹情深啊!」
鄭氏笑的高深莫測,幽幽的知道:「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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