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軫向皇上重重叩首,退出了御書房。
他在皇宮的正門外立了良久,明知道自己的選擇是錯的,卻很意外自己居然沒有一絲後悔的感覺。
現在他眼裡和腦海里只有朝他飛奔來的小小身影,想被她的雙手、她的雙臂緊緊抱住!
楊琪的雙腿仍有些發軟顫抖,她不敢相信眼前段文耶律斜軫是真實的,直到緊抱著他時,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好聞的麝香氣息,還有他的溫度——
她任由淚水大肆的奪眶而出,止不住的嗚咽聲從喉嚨里溢出來。她的心臟還在因為害怕而亂跳個不停,好像失去了原有的節奏。
耶律斜軫將她托高抱起,看她那張眼淚鼻涕混在一起的大花臉,竟不由得失笑出聲。
楊琪捧著著他的臉,張大眼睛想要看的更加清楚,卻是哭的稀里嘩啦,淚眼朦朧中,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我以為我再也見不著你了!你知道皇上拿我當人質吧,你是怎麼跟皇上說的?你們是不是談什麼條件了?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這麼努力的說那麼多話,耶律斜軫不由得在她耳旁輕輕吐氣,「噓——噓——」
楊琪環緊了他的脖頸,伏在他肩上泣不成聲。
耶律斜軫正要將她往馬背上托,卻發現楊琪的雙臂在他頸上纏得死緊。
「琪琪,上馬,咱們回府。」耶律斜軫輕聲說,卻聽到一陣抗議的哭聲。
他神情無奈,唇角卻掛著笑意。他騰出一隻手,往馬背上一按,整個人帶著楊琪騰空飛起,穩穩的落在了馬背上。他雙腿一夾,拍馬前行。
回到王府,直奔蘅蕪閣,耶律斜軫召來吳管家,一派平靜的吩咐:「吳管家,七日之後本王迎娶蕭氏為王妃,你命人將恬嫻閣收拾出來,為大婚做準備吧。」
七日之後迎娶王妃?
此事來的太過突然,不止吳管家覺得意外,就連那蘅蕪閣的一干婢女也沒反應過來,楊琪也愣住了。
她捉住耶律斜軫的手,仰著頭,張大淚眼,沙啞著聲音問:「是不是皇上逼你這麼做的?」
「皇上賜婚乃是尋常之事,與你無關。」
楊琪將腦袋扣在他的手背上,心裡有一股說不清的情緒正在泛濫。
皇上逼婚,不管此事與楊琪有無關係,她都會覺得心裡過意不去,是單純的感情上過不去。
就像她不喜歡耶律斜軫常去最嫵樓尋‖歡作樂,不喜歡他將紫煙從最嫵樓接到府上住進梅園,更不喜歡他身邊有其他的女子……
耶律斜軫揮退了其餘人,見好不容易平復情緒的楊琪,淚水又洶湧起來,他免不了一聲輕嘆。
「本王不是跟你說了麼,此事跟你沒有關係。」
「不要……我不想你成親!」
耶律斜軫的心弦為之一顫,迅速將楊琪抱坐在腿上,「你為何不想讓本王成親?」
楊琪揉著淚眼,能感覺自己的心臟正砰砰亂跳,「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想看你跟別的女人好。」
好似聽到了甜言蜜語一樣,耶律斜軫忍俊不禁。他為楊琪拭去眼淚拭去眼淚,又輕挑了一下她的尖下巴,「傻丫頭,快些長大吧。」
「我不要!」
又是不要!耶律斜軫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想長大?」
「我要是長大了,就不能跟你任性撒嬌了,你就不疼我也不寵我了!」就像現在,她即便抱著耶律斜軫的胳膊,將滿臉的淚水與鼻涕蹭到他身上,他也不會發火,只會是露出很無奈的表情,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
耶律斜軫悶笑著,用鼻尖蹭了蹭楊琪的臉頰,又是一聲輕嘆,「快些長大吧……」
楊琪從他灼熱的視線中看懂了他眼裡的渴望,她又羞又惱,心道耶律斜軫這傢伙果然不正常,跟耶律茂一個樣!
她一把將耶律斜軫的大臉推開,蠻橫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要長大!」之後她巴巴的望著耶律斜軫,糯聲問,「你到底都和皇上說什麼了?」
皇上擺明了說她是被扣押的人質,無非是想用她來威脅耶律斜軫。
她能安然的活著從皇宮裡出來,一定是耶律斜軫跟皇上談妥了什麼事情。
耶律斜軫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如果繼續隱瞞的話,楊琪一定不會放棄追問。
於是他說:「本王讓陳晉去刺殺祁山,此事敗露。一切盡在皇上掌控,他雖然察覺本王有所企圖,卻並沒有降罪於本王的打算,只是給本王開了幾個條件,讓本王誓死效忠大遼。」
「讓你迎娶王妃,就是條件之一嗎?」
耶律斜軫眨了一下眼睛,微微頷首。
他解釋:「蕭氏乃蕭皇后的侄女,皇上將她賜予本王,無非是想借著姻親的關係,讓本王對皇室忠心耿耿。」見楊琪露出悶悶不快的神情,耶律斜軫像是在安慰她一樣,又說,「若是你喜歡,本王立刻吩咐下去,讓整個王府的人都叫你小王妃。」
「我才不要!」楊琪惱羞成怒,她雖然對耶律斜軫也懷有情愫,但是她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耶律斜軫日後難免三妻四妾,她才不要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蕭氏不過是個擺設。」
如果耶律斜軫的這句話也是安慰,楊琪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不由得在心裡同情起那個蕭氏了。
門外傳來雲翹的聲音:「大王,小姐,梅園的紫煙姑娘派人來,說請你們過去用午膳呢。」
「去不去?不想去的話,就跟本王到槃離居去。」耶律斜軫詢問楊琪的意思。
其實梅園不止一次派人過來叫她去用膳了,昨晚上和今天早上都來過了。
「去吧。昨天的魚湯挺好喝的,我想多嘗嘗紫煙姐姐的手藝呢。」楊琪想,如果應邀去了,說不定紫煙以後就不會再派人來叫了。
耶律斜軫與楊琪在蘅蕪閣各自洗了把臉,手牽著手往梅園去了。
紫煙準備的飯菜果然豐盛,見耶律斜軫果真前來,不由得喜出望外,只是目光落在他與楊琪十指緊扣的雙手上,神色不禁黯了黯。
耶律斜軫首先落座,楊琪將凳子搬到他跟前,卻聽紫煙「善意」的提醒:
「琪琪,坐的太近,會妨礙大王用膳。」
「無礙。」耶律斜軫主動伸手將楊琪手裡的凳子撈到身旁來。
以前他從不習慣與人同桌而食,卻幾次見楊琪與安隱每每一塊兒用膳的時候,都會坐得很近。鑑於楊琪時不時的會到他的槃離居蹭飯,於是他漸漸養成了一個習慣,到了用膳的時辰,不管楊琪會不會來,他往往都會命人多備上一副碗筷,也會悄悄的將凳子挪到跟前來。
紫煙有些坐立不安,手執著筷子,看的卻不是桌上的飯菜。「大王,聽說您要迎娶王妃了?」
「嗯,皇上賜婚。」耶律斜軫淡淡的應道,像是事不關己。
耶律斜軫要迎娶王妃的消息,別說轟動朝野,整個王府里也早早傳開了。這會兒吳管家正帶著人收拾恬嫻閣呢,也派出去了人準備大婚所用之物。
楊琪從紫煙的臉上讀出了一些期待,她不知道紫煙在期待些什麼。正常的情況下,一個女人真正喜歡一個男人,在聽到這個男人要娶別的女人時,她不是應該傷心嗎?
為什麼紫煙會有一點高興呢?
這頓飯是什麼滋味,楊琪已經吃不出來了。
紫煙忽然就落下淚水來,讓人措手不及,「大王,紫煙好高興,日後紫煙也可以有名分了。」
耶律斜軫曾經許諾過她,一旦他迎娶了正室以後,就會給紫煙一個名分。
「蕭氏乃皇后的侄女,日後你要與她好好相處。」耶律斜軫自然不希望兩個女人因爭風吃醋,而將整個王府鬧得烏煙瘴氣。
紫煙好奇,那個蕭氏除了身份尊貴一些,身上還有些什麼值得她坐上南府的王妃之位。「大王,不知那蕭氏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比本王小兩歲,據說自幼便飽讀詩書,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耶律斜軫在說這些的時候,特意看著楊琪。
楊琪沖他做了個鬼臉,以為她聽不出這男人是在含沙射影對她冷嘲熱諷嗎!
紫煙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她捂著嘴退到門外乾嘔起來。
耶律斜軫與楊琪都是一陣愕然,落落忙上前扶著紫煙,關切的問:「小姐,您怎麼了?」
楊琪靈光一閃,突然「啊」了一聲,用筷子指著紫煙得肚子,「該不會是有小寶寶了吧?」
紫煙目瞪口呆,方才她確實像害喜了一樣。她很快激動起來,雙手按在小腹上,不禁喜極而泣。
「大王——」紫煙動情的對耶律斜軫呼喚一聲,見到的卻是一張陰沉的冷臉,不由得整個人怔在原地。
耶律斜軫放下筷子,對沒有了食慾的楊琪說道:「吃完了就回蘅蕪閣去,本王會派人請個郎中來,確認紫煙時不時有喜。」
楊琪悶悶不樂的「喔」了一聲,抬眼掃過一桌的飯菜,僅僅又喝了一些魚湯,便回蘅蕪閣去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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