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哥,給宮小姐看座。」
楊琪這是要強留人的意思啊。
向東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她這麼厚臉皮的,今兒總算長了一回見識。
向東搬了把椅子,楊琪又殷勤的將新沏的茶奉到宮小姐面前,「宮小姐,喝茶。」
宮小姐端正茶盞,微微在面紗前晃了一個來回,閉眸歆享馥郁醇正的茶香,禁不住婉嘆一聲,「好香。」
「這是上好的西湖龍井。」向東插嘴。
楊琪拍他一下,怪他冒昧,「是不是龍井,是不是西湖的,難道宮小姐不知道?還用你多嘴!」
瞧她板起面孔訓人的小大人模樣,又見被訓的一臉窘迫,宮小姐忍俊不禁,笑聲如銀鈴般動聽。
梅花莊的老闆娘將自家店裡的珍珠粉拿了來,瞧盒子倒是鮮艷精緻得很。她不僅給宮小姐,還給走過的路過的好一番賣弄,「我們家的珍珠粉,可都是從大理進來的貨。大理你們可都知道吧,那可是個好地方。大理的公主呀姑娘們呀,用的可都是我手上這種珍珠粉!」
聽她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楊琪嗤之以鼻,她們比的又不是外觀。
她坐那兒腰不酸背不痛,陰陽怪氣的嘲弄一番,「可千萬別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梅花莊的老闆娘方才那一吆喝,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仗著聲勢,她挺直腰板,兩團胸脯隨她做作的姿態又抖又晃,「是不是上等貨,咱們開蓋驗驗就知分曉!」
「驗就驗。」
楊琪掃了一眼桌上琳琅之物,抓了一個方形樸素的盒子,一經打開,只聽一陣驚嘩聲。「好大的珍珠!」
那盒子的一顆珍珠,足足有嬰兒拳頭那般大,別說眾人大開眼界,就連旁座的宮小姐也是眼前一亮,心中蠢蠢欲動。
楊琪忙又將蓋子合上,抓頭笑笑,「不好意思,拿錯了。」
向東知道她是故意做戲,先吊吊大家的胃口。他將裝有珍珠粉的椴木盒子推到楊琪手邊上。
椴木盒子其貌不揚,花紋簡單,可盒子有稜有角,十分的平滑,足見做工也很精細了。向東忍不住提醒,「可別像上回一樣了。」
楊琪訕訕一笑,不太想回憶起沱村的事,不然她又會被柳娥牽走了心思。
「宮小姐見多識廣,就讓她評一評咱們兩家的珍珠粉到底誰的更好。」楊琪立即將話題轉移到宮小姐身上。
宮小姐有些意外,她輕撫面紗,靈動的眼眸中流露出為難之色,「是好是壞,豈不是要用在臉上才知道?」
楊琪目瞪口呆,雖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可這宮大小姐未免也太軸了吧。難不成她買化妝品,都要往臉上抹才能試出好壞?
這……這戲該怎麼演下去?
「那啥,這些珍珠粉自然不是我們家自產自銷,也是我們從別人手中買下來,千里迢迢帶到這邊來賣的。生意做多了,經驗也就多了,上當受騙了幾次後,我們自己摸索出幾種辨別珍珠粉好壞的辦法來,宮小姐要不要試試?」
生意之人難免市儈,說的話自然不能全然相信。饒是梅花莊的老闆娘把東西誇得再好,卻不比楊琪這個小丫頭虛張聲勢來的吸引人。
宮小姐眉頭微挑,興趣十足,「如何試?」楊琪催那老闆娘,「快將你的珍珠粉拿上來。」
老闆娘學著楊琪,打開盒子,將裡頭的珍珠粉呈到宮小姐面前。
乍看之下,還真能瞧出些名堂來。
梅花莊的珍珠粉慘白,並無淡黃之色。
照楊琪說的法子,宮小姐在兩個盒子裡各自拈了一撮珍珠粉,在拇指與食指見輕輕細搓,又感覺出不同來。
椴木盒子裡的珍珠粉,觸感細滑柔軟,一經搓落,便隨風而走。梅花莊的珍珠粉略粗,搓後直落而下,不被風所拂動。
在眾人好奇的視線下,宮小姐又各自取了兩種珍珠粉搓在手背上。梅花莊的珍珠粉搓在手上,雖然也可以白膚,卻不如椴木盒子裡的珍珠粉自然。
宮小姐最後又嘗了珍珠粉的味道,食了椴木盒子裡的珍珠粉後,她忍不住皺眉道:「腥味太重。」
「這海里出的東西,能不是腥的麼!」楊琪又不是賣麵粉的。
宮小姐不由自主頷首贊同,心下已然明白兩種珍珠粉的優劣。
那梅花莊的老闆娘是有樣學樣,大概也是覺得楊琪賣的珍珠粉極好,就賊溜溜的多揩了些抹在手背上。
宮小姐見狀,又是失笑,又是搖頭,眸光轉盼,眼裡盈盈滿滿都是笑意。「小妹妹,你這珍珠粉怎麼賣?」
「八十八兩。」
聽楊琪不假思索漫天要價,向東險些將到口的茶水噴出來。他今天早上售價三十兩都沒人要哇!
宮小姐露出猶豫之色,「東西是好,價格就不公道了。」
楊琪一開口多吉利,怎就嚇跑了那麼多看熱鬧的人?
她還特別無辜,「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見椴木盒子裡的珍珠粉只剩了一般,楊琪不由惱火的瞪了梅花莊的老闆娘一眼。不過她心思轉的快,對宮小姐眉開眼笑,將那半盒珍珠粉奉上。「宮小姐,不如這樣,這半盒珍珠粉,你先拿回去試用一個晚上。我家的珍珠粉純天然無雜質,內服外用都可。你回去用茶水將臉洗淨,用溫水沖服一杯。用蛋清和溫水將珍珠粉拌成糊狀,若摻些鮮奶更好,然後將糊狀珍珠粉敷在臉上,一盞茶的工夫後用茶水洗淨,若效果不好,你明日再來找我。」
宮小姐猶豫片刻,謝過楊琪之後,叫丫鬟將盒子接下了。
臨走之前,她纖纖玉手指了一下方形的素盒,「你那盒子裡的珍珠怎麼賣?」
楊琪還真不知道那顆大珍珠的價錢,於是小聲詢問向東,「那珍珠多少銀子?」
「東海蚌珠,一百五十兩。」向東小聲回她。楊琪托著盒子,對宮小姐笑嘻嘻道:「與其讓珍珠蒙塵,不如送與小姐了。」
周圍的人有驚又羨,在議論紛紛的嘈雜聲中,向東只覺眼前發黑,這丫頭究竟是在做生意,還是在玩耍取樂,明顯就是賠本的買賣啊……
在宮小姐的轎子遠走之後,楊琪拍著向東安慰,「放心,她明日還會來的。」
向東只覺末日來臨,一樁生意也沒做成,還賠了一百多兩銀子,他該如何跟南爺與安隱交代啊……
楊琪守著攤,向東往客棧里去。
他早知道安隱與南爺就在樓上觀望,便早早上去領罪受罰了。
雅間之中,雕樑畫棟,花草別致,清屏宜人。
南爺聽了向東的稟告,不怒反笑,換個姿勢靠在窗前,俯瞰樓下的小攤。
「她這是在釣魚呢。」
安隱附和道:「這丫頭還真捨得撒魚餌。」
C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7s 3.617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