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樂親王太妃下月初三過壽,剛剛命王府長史送帖子過來了,您請過目。」公孫夫人將樂親王府的帖子送到婆婆面前。
公孫老夫人打開帖子看了一眼,笑著說道:「好事啊,你趕緊精心準備八色壽禮,再給三個孩子置辦上好的衣裳冠帶,到了那日咱們也好早早兒登門拜壽。」
公孫夫人應聲稱是,趕緊下去安排了。距離下月初三隻有六日的時間,留給她準備壽禮置辦衣飾的時間實在是不多。
「來人,趕緊將天衣坊的孫掌柜請來。再去請公子小姐到暖閣。」公孫夫人剛出了老夫人的屋子便匆匆吩咐起來。天衣坊是燕京城最好的製衣鋪子,他們家的衣裳以樣式新穎做工精細用料考究著稱,當然價格也是相當不菲,最便宜的一套衣裳也得百多兩銀子。
沒過多一會兒,元青元紫兄弟和公孫元娘都到了暖閣,公孫夫人將十一月初三去樂親王府拜壽之事說了一回,元紫和元娘兄妹倒是挺高興的,可是公孫元青卻眉頭緊皺悶聲說道:「娘,我不去。」
「胡鬧,元紫元娘,你們兩個先出去。」公孫夫人沉聲低斥一句,便將兩個小的趕了出去,在房中服侍的丫鬟嬤嬤也都悄沒聲的跟了出去,好讓夫人與大公子單獨說話。
「娘,我不想去,您別為難兒子……」公孫元青心情煩悶極了,憤憤的坐在椅上,背對著他的娘親。
公孫夫人嘆了口氣,用略顯無奈的語氣說道:「元青,你爹不是與你談過了麼,這門親事你是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的。皇上已然頒旨公告天下了。再者說,你祖母是見過大公主的,她是頂頂溫柔和氣的姑娘,將來大婚之後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娘,我不想聽,您別說了。」公孫元青悶悶的頂了一句。
公孫夫人轉到兒子面前,扶著他的肩膀說道:「元青,你該不是還想著……」
「娘,您什麼!我沒有,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是不想成親!」公孫元青飛快打斷他娘親的話,不讓她再說下去。
公孫夫人暗暗嘆了口氣,沉沉說道:「元青,你這麼空口白說娘可不信,娘今兒也把話說開了,你一日不答應親事,娘就怨皇甫永寧一日,咱們家與皇甫家幾輩子的交情是不是斷在你爹這一輩,可就全看你了。」
公孫元青嚯的一下跳了起來,憤怒的叫道:「娘,您怎麼可以這樣!」
公孫夫人瞪著兒子大聲道:「我憑什麼不能這樣做!我是你爹的妻子,公孫家的宗婦,你的親娘!我就能這樣做!」
「娘,真和永寧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已經想開了,總是我與永寧沒有緣份,我現在只當永寧是兄弟,再沒有半點兒非份之想。這事與永寧一點關係都沒有。」公孫元青急的額上都滲出了汗珠子。
「我不信!」公孫夫人見這招對兒子管用,便佯裝不講理的擰巴著,非得逼著她兒子答應去樂親王府拜壽不可。公孫老夫人心裡清楚,這次去樂親王府,拜壽只是個幌子,內里怕是皇后娘娘要相看她的大兒子。
「娘……唉,我答應您,去王府拜壽就是了。」公孫元青深深嘆了口氣,無奈的答應了。他知道胳膊本就擰不過大腿,何況那邊還是皇家呢。
公孫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可巧這會兒天衣坊的掌柜也被請來了,公孫夫人讓她給三個孩子量了尺寸,選定了衣料和樣式,又多加了兩倍工錢,這才讓天衣坊承諾四天後送衣裳過來試身,留出了一天的修改時間。
「娘,他們家的工價好貴啊!」天衣坊的掌柜走後,公孫元娘吐舌做了個鬼臉,口氣中滿是驚訝。公孫夫人向天衣坊定了三套衣裳,連衣料加工費共計一千五百兩銀子,從來不在衣裳首飾上用心思的公孫元娘著實是被驚著了。
「這不算什麼,往後娘每季都給你訂幾套天衣坊的衣裳,元娘,你已經是大姑娘了,再不能象從前那樣沒個姑娘家的樣兒。」公孫夫人近來一直為女兒不象正常的大家閨秀髮愁,因此一有機會就得訓上她幾句。
公孫元娘撅著嘴低下頭,鼻子裡發出一聲細細的,不服氣的輕哼,公孫元紫趕緊輕輕戳了妹妹一下,示意她安分些,可別自找不自在。
「娘,您還得打點壽禮,我們三個就不在這裡給您添亂了,您先忙著。」公孫元青被逼著不得不去王府拜壽,心情自然越發煩悶,更加不想在暖閣待著,他只想去演武場好生發泄一通。
公孫夫人的確有好多事情要忙,便揮揮手說道:「去吧去吧,元娘,回頭將你今兒的功課送過來,娘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公孫元娘一聽她娘親要看她的功課,不由垮了雙肩悶悶的應了一聲「是」,耷拉著腦袋跟著她的兩個哥哥走了出去。
公孫元娘的功課指的是她的繡品,元娘是個靜不下來的姑娘,就算有公孫夫人拘著她,她每日最多只肯練習半個時辰的針線活兒,所以公孫元娘學習女工的時間雖長,可是手藝卻實在是不怎麼樣,故而每回公孫夫人檢查她的繡活兒,公孫元娘都會覺得特別難熬。
「元娘,你都學好幾年女工了,怎麼一點兒長進都沒有,一套最複雜的鞭法你最多三個月也就學會了,那繡花針難道比鞭子還難使?」公孫元紫知道自家妹子的本事,不免笑話起來。
「哼,有本事你去
「哼,有本事你去學個看看!」公孫元娘氣鼓鼓的瞪了她二哥一眼,又抬腿踹了一腳,公孫元紫側腰一擰避了過去,公孫元娘立刻拔腳去追,兄妹二人圍著公孫元青一個追一個逃,兩人口中都叫道:「大哥幫我抓住他(她)……」
公孫元青知道弟弟妹妹是想逗自己開心的,也不想拂了他們的心意,便勉強笑道:「好了,元紫,你是做哥哥的,不許欺負元娘,元娘,你二哥也不是有意取笑你的,這回看在大哥的面上饒他一回好不好?」
大哥開口了,元紫元娘自是要給面子的,他們兩個停了下來,公孫元娘總著她二哥「哼」了一聲,算是將這一事揭過去了。
「大哥,你要去演武場?」公孫元娘見她大哥疾步往演武場方向走去,趕緊追上去相問。公孫元青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公孫元娘向她二哥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伴著大哥,不讓他一個人去演武場。
公孫元青知道弟弟妹妹的心意,勉強笑著說道:「你們放心,我再不會象前兒那樣的,元娘,你快去做功課吧,元紫,你……」
「大哥,別練功了,咱們兄弟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今兒弟弟做個東道,請大哥吃酒。」公孫元紫不等他大哥說什麼,便搶先說了起來。
公孫元娘一聽這話立刻叫道:「大哥二哥我也要去!」
公孫元紫立刻反對道:「我們爺們兒吃酒,你一個姑娘家湊什麼熱鬧。趕緊去做功課吧,免得娘親又說你。」
「哼,大哥,你看二哥又欺負我。」公孫元娘不依的拽著她大哥的衣袖氣惱的叫道。
「元娘,無紫也沒說錯,娘馬上要查你的功課,別浪費時間了,改日大哥專請你可好?」公孫元青好聲氣的哄著妹妹,元娘這才悶悶的點了點頭,看著她兩個哥哥向府門走去。直到看不見他們兩人的背影,公孫元娘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前門大街上有家醉霄樓,他們家有燕京城最好的桑落酒,而桑落酒正是公孫元青最喜歡喝的酒,做為好弟弟的公孫元紫自然是知道的。
「哥,我們去醉霄樓,今兒不醉無歸。」公孫元青坐於馬上,拿著馬鞭的手一指前門大街,豪爽的說道。
兄弟二人剛進前門大街,就遇到了一手拎著一包點心往定北侯府方向走的皇甫永寧。皇甫永寧先看到公孫兄弟,立刻快步迎上前笑著叫道:「元青元紫,你們也來買東西麼?」
元青元紫看到皇甫永寧,忙都跳下馬,元紫笑著囔道:「我們不買東西,打算去醉霄樓喝酒,對了,永寧你也一起來吧。我記得你也喜歡喝酒的!」
皇甫永寧雖然已經恢復女兒家的身份,可是她並不喜歡穿女裝,還是象從前一樣女扮男裝,她穿慣了袍服箭袖,行動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女兒氣息,所以公孫元紫看到皇甫永寧,還真沒打心眼裡將她當成姑娘家,還是習慣性的將她視為可以一起練武吃酒的好兄弟。
公孫元青還沒有說話,皇甫永寧已經很乾脆的答應下來,「好啊,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酒了,元紫,我聽說醉霄樓的桑落酒最出名,還沒去喝過,回頭定要好好品一品。」
公孫元青看著皇甫永寧,說不出心中是個什麼滋味,他知道皇甫永寧與自己兄弟倆去吃酒並不合適,卻又不願意說出拒絕的話,便保持了沉默。
皇甫永寧將手中兩包點心交給公孫元紫的小廝,對他說道:「你把點心送去定北侯府,再告訴他們一聲,就說我與你們家公子去醉霄樓吃酒了,晚一些回去。」
小廝應聲接過點心飛快跑走了,皇甫永寧與公孫兄弟邊走邊聊天,她對公孫元青笑著說道:「元青,我聽說皇上給你賜婚之事了,恭喜你啊!」
公孫元青本來就為賜婚之事心煩,又聽皇甫永寧恭喜自己,心裡越發憋悶了,沒好氣的粗聲說道:「有什麼好恭喜的!」
皇甫永寧被噎的一怔,她側頭看看公孫元青,皺眉道:「元青,你不高興?」
公孫元青還沒開口,公孫元紫立刻岔開話題,指著前方說道:「永寧,哥,我們到醉霄樓了,咱們到樓上要個單間邊吃邊聊。」
三人進了醉霄樓,由小二引著去了雅間,公孫元紫點了酒菜,在等酒菜的當口兒,皇甫永寧很嚴肅的對公孫元青說道:「元青,你心裡不痛快,是因為賜婚之事麼?」
公孫元青悶聲道:「是,我現在根本不想成親。」
「為什麼?我聽公孫奶奶和公孫叔叔說了好幾回,他們都盼著你早日成親。」
對上皇甫永寧那雙澄淨明亮的眼睛,公孫元青發覺自己說不出那些敷衍之辭,他呼出一口悶氣,無奈的說道:「我現在只想建功立業,可是如果做了駙馬,這輩子就再沒有機會了,而且我若尚了大公主,就等於將整個公孫一族都……」
「那也不一定,我聽說先勇毅公也是駙馬,不也建功立業名垂青史麼。」皇甫永寧極不贊同的說道。
「建城公主也只有一位。」公孫元青嘀咕了一句,他口中的建城公主就是那位勇毅公的妻子。
「你這麼說我不同意,你又沒見過大公主,怎麼知道她不能象建城公主一樣?」皇甫永寧立刻反駁。她很喜歡溫婉美麗性情柔順的大公主齊靜芸,那是繼公孫元娘之後皇甫永寧在燕京結交的第二位好姐妹。大公主的柔弱美麗讓皇甫永寧總會忍不住想去保護她,所以聽到公孫元青的微辭,皇甫永寧立刻要反駁起來。
「這……」公孫元青被皇甫永寧問的啞口無言,他的確沒見過大公主齊靜芳,是不該那般武斷。
「元青,我跟你說,大公主人可好了,她長的很漂亮,性子非常好,一點兒都不嬌氣高傲,她是我見過性子最好的姑娘。」皇甫永寧不遺餘力的為大公主說好話。
「永寧,你才見過幾個姑娘!」元紫聽了皇甫永寧的話,忍不住笑著叫了起來。做為一個在軍中長大的孩子,皇甫永寧認識的姑娘的確是少之又少。
「我怎麼沒見過?至少幾位公主我都見齊了,元青,我告訴你,在所有的公主之中,大公主是最好的,你相信我,我們是好兄弟,我絕對不會騙你的!」皇甫永寧一時激動,又把自己當成男子了。
雅間之中皇甫永寧急於說服公孫元青,而雅間之外的樓梯下,一個相貌有些猥瑣的男子正躡手往躡腳的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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