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惟秀忍著腰疼,往牆上翻去,卻又聽安喜緊張兮兮的呼道:「糟了小娘,太子殿下身邊可還跟著一個形影不離的侍衛路甲!咱們該不會被他瞧見了吧?」
閔惟秀被這麼一嚇,差點兒沒有掉下來。
安喜這個人,真的是……若不是打小兒就跟在她身邊,忠心耿耿的,她恨不得立馬把她換了!
「自然是沒有的,你小娘我是誰,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周圍有沒有人,我能不知曉?說不定是場面太辣眼,路甲不想看呢!」
閔惟秀剛去雁門關的時候,成將軍一家子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她自請打前鋒探路,拼了小命才站穩腳跟。倒是沒有想到,上輩子鍛煉出來的觀察敵情的本事,這輩子用來坑人了!
那廂閔惟秀跑得比兔子還快,這頭的路甲恨不得自己再長出兩條腿,外加一對翅膀來。
太子同劉鸞,並非是第一次來景雀橋相會了,殿下不願意他瞧見劉鸞嬌羞的模樣,便讓他站在一個拐角處等著。
若是殿下出了什麼事,他只要一個轉身,便能瞧見了。
可誰能想到,今兒個他遇到了三大王。
「路甲,你在這兒,那就是大兄也在這兒了!這景雀橋,小情兒殉情的太多,怨氣太重,夜裡有鬼來遊蕩,我大兄該不會去那兒了吧。」
這話說得路甲遍體生寒。
「殿下今日不出宮,放了小的一天假,此刻應該歇了吧。」
太子的生母蔡淑妃一人生了兩個兒子,風頭大勁,她是跟在官家身邊的老人了,雖然如今恩寵不在,但是光憑著兒子是太子,那就比旁的人腰杆子直一些。
劉皇后無所出,自然氣勢不盛,若是官家大行,太子登基,她雖然是太后,但是蔡淑妃呢?那是母后皇太后。
因此兩人明面上相親,暗地裡恨不得摸刀子。
蔡淑妃自然不想要太子殿下娶劉鸞了,這才有了兩個人偷偷摸摸的私會。
三大王姜硯之一聽,扭過頭去對身後的侍衛路丙說道:「哎呀,你跟著我這麼久,我還沒有讓你歇過一日呢,今兒個正好,本大王請你們喝小酒去。」
姜硯之說著,一手搭在路甲的肩上,一手勾住了路丙,就往外走。
路甲心中著急上火,三人這才走到巷子口,就聽到了嘭的一聲,然後就有人喊:「不好了,姻緣樹砸死人了!」
姜硯之手一松,拔腿就跑,「快快快,咱們看熱鬧去!」
路甲大驚失色,立馬狂奔,往那景雀橋邊一瞧,好傢夥,咱開封府竟然有這麼多好事之人!
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我的天啊,這簡直大陳開國以來的第一奇聞啊,這一棵樹倒了砸了三人。」
這位大嬸,你來看戲,能把胸前的衣襟系上一系嗎?
「嘖嘖,肯定是月老發怒了,一男帶二女來求姻緣,姻緣樹都怒了,要砸死他們啊!」
這位娘子,知道你家夫君不忠心,你的怒氣都在燃燒了。
「阿奶,他們嘴對嘴在做什麼呢?那個大哥哥的手為何要放進小姐姐衣服里,是跟我一樣,不摸著阿娘,就睡不著嗎?」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眾人都鬨笑起來。
路甲使了吃奶的勁擠了進來,此刻姜硯之已經率先擠了進去,他伸頭一看,簡直嚇得魂飛魄散,那棵大樹已經被人搬開了,露出了醜態畢露的太子殿下同劉鸞,而在他們身邊不遠處,還躺著放風的閔六娘,這畫面簡直沒有眼看。
路甲看到了氣得微微發抖的太子殿下,顯然他已經醒過來了,正在左右為難。
你說起身吧,那萬一被人認出來可如何是好?
你說不起身吧,那也不能一直這樣啊!
路甲鬆了一口氣,人沒死就好。他是暗衛,穿的是便衣,只要過去快速的把太子扛走就好。
路甲還沒有動,就聽到已經擠進去的姜硯之大喊道:「大兄大兄,你沒事吧,路甲你快死過來!」
姜硯之衣著華貴,頭戴金冠,穿得猶如一盞明燈,他這麼一喊,眾人都來勁了。這裡躺著的不是一般人啊!
路甲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子殿下甚少出宮,尋常人不認識,但是姜硯之就不同了。
太子領了開封府府尹一職,但是他平日裡朝事繁忙,並沒有真正的理事,只是掛了個虛職,將開封府的事情,都分攤給了幾個親信。其中三大王姜硯之,便領了刑律之事。
天天走街串巷的,今日審審張大嬸同王大娘奪夫案,明日尋尋牛阿奶的牛跑到哪裡去了……
認識他的人,實在是多得很。
路甲剛從人群中擠了進去,姜硯之已經手忙腳亂的將太子從劉鸞的身上翻了下來。
太子的手那麼一划拉,劉鸞的衣襟就被扯開了。
姜硯之看都沒有看她,背起太子就跑,「快讓開,快讓開。」
見姜硯之已經背走了太子,路甲和路丙只好硬著頭皮一人撈起一個小娘子,快速的跑掉了。
這個時候人群人突然有人遲疑的問道:「壽王的長兄,那是誰?」
沒有人敢回答,但是眾人的臉上都喜氣洋洋的,宛若過年一般,哈哈,這下子回去有得吹了啊,他們瞧見了天下奇景啊,太子殿下夜會二女,被樹給砸了……簡直要笑死了。
趴在姜硯之身上的太子殿下氣得要發抖,從小到大,這個弟弟坑他無數次了。
你每次質問他,他都一臉茫然,讓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了一般,氣不打一處來。
能掐死嗎?
而比太子更心如死灰的,還有已經被顛醒了的劉鸞同閔惟芬。
……
這廂開封府已經炸了鍋,那廂閔惟秀已經翻進了小樓里,直往床上沖,腰要斷了啊腰!
安喜拴上了門,從胸衣里掏出紙條兒,打開一看,臉一紅,「小娘,這個我燒了罷?」
等了半天都沒有動靜,扭頭一瞧,得,閔惟秀已經自己脫了外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安喜果斷的將那紙條兒燒了,然後手腳麻利清理了鞋子衣衫,見沒有留下可疑痕跡,又點了一支安神香,蓋過了燒紙條的味兒,自己睡到了守夜的小榻上。
景雀橋發生了大事?小娘腰疼,我們可是天一黑,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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