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惟思哼了一聲,「算你跑得快。小五你小心著些,這小子賊得很,別被他騙了。咱們阿娘向來不怎麼喜歡姜硯之的母親蔡淑妃,怎麼可能讓你們指腹為婚。」
閔惟秀笑了笑,「阿娘也沒有同我說過,指不定是當年官家的一句玩笑罷了,二哥放心,我不會當真的。」
指不定半年後她就家破人亡了,哪裡還有什麼心情談情說愛呢?
更不用說,若要害死她阿爹的人,是官家。
那她定要將這天捅一個大窟窿,到時候他們二人又該互相如何面對呢?
阿娘說得沒有錯,姜硯之並非是她的良人。
閔惟思見她果真沒有動心,鬆了一口氣。
他脖子上的淤青,過了一夜,變得越發的觸目驚心。
「二哥,昨兒個我問你的問題,你是不是該回答我了。」
閔惟思伸出手來,可著勁兒的搓了搓閔惟秀的腦袋,「你不知道麼?我這個人,看個話本子都要偷偷掉眼淚的。像我阿爹這樣,壯得能打得死牛的,像我阿娘那樣,千年老妖精變成人的,怎麼會死呢?」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被你那麼一說,頓時就悲從中來……最可怕的是,我沒有死就罷了,還要養著你……天哪,就你一個朝食要吃七八個胡餅的肚量……你哥哥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憑自己個本事一個銅子都賺不到……」
「只能把自己個賣給哪個貴婦人,才能讓你吃得飽飯了……我一想到這個,就悲從中來,還能不哭麼?」
閔惟秀愣了一會兒,抬起手對著閔惟思的背上捶去,「你就胡謅吧你!你這個人真是!」
閔惟思一邊躲一邊笑,「逗你的呢,你別惱別惱。」
兄妹二人一個跑一個追的,鬧騰了好一會兒,當然閔惟秀無時無刻都控制著自己的力道,不然的話,一個失手,還不把閔惟思的老血捶出來。
跑了好一會兒,體弱的閔惟思擺了擺手,氣喘吁吁的彎著腰:「不跑了不跑了。」
閔惟秀鄙視的看著他,「看你哪裡像是十四歲的小郎君,跟八十歲的老頭子一樣。酒色傷身,你偏不信。」
閔惟思咳了咳,做出了一副老人家的模樣,「是啊,年紀大了,以後啊,都改了。」
「二哥,你說若是那夢成真了,我該如何做,還能夠救阿爹呢?我勤練武功,卻總覺得還是無從下手。」
閔惟思彎著腰,不看閔惟秀,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一個人,自是不行的。如果閔家要遭逢大難,要二哥我撐起門戶,那麼我有兩個思路。」
「第一個,把你們都嫁出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管家中犯了什麼事,都罪不及出嫁女。」
閔惟思說著,站起身來,看了看牆的那一邊,「這麼看來,若是姜硯之真能娶你,倒也是一樁好事。只不過沒有聖旨,你不要同他有什麼糾葛。他是皇子,嘴上說得一千個好,一萬個好,有什麼用?」
「待你芳心已許,聖旨卻指婚了別人,那你怎麼辦?像劉鸞一樣,去給人做妾麼?你要膽敢有那種想法,不用阿爹阿娘,哥哥我就直接打斷你的狗腿。」
「姜硯之如今天天粘著你,官家又豈能不知,但是他卻讓姜硯之出了開封城,這說明了什麼?」
閔惟秀一愣,這說明官家並沒有把她指給姜硯之的想法。
「但是,如果咱們家有大難,姜硯之能夠護得住你。」
閔惟秀聽得又是一愣,上輩子的時候,姜硯之跑到哪裡去了呢?
「那第二個思路呢?」
閔惟思湊近了一些,低聲說道:「魚肉任人宰割,那麼我們不做魚肉,做刀。」
大陳朝對武將提防得厲害,經常會將武將換防,號稱是鐵打的丘八,流水的將軍。
一個將軍還沒有在當地駐軍中建立超凡的威信,便又立馬被調任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像武國公閔歸,如今同閔惟學一道兒,管著開封府附近的駐軍。但若是去打雁門關,很有可能,他就是掛個帥,手底下的兵,卻是從離雁門關近一些的地方調集的,管起來總是有需要磨合的地方。
而且除了武將之外,還有皇帝的親信文官,作為監軍相隨,甚至讓文官掛帥,武將打仗,他們便指手畫腳的,由於他們能夠直達天聽,不少武將,都受到了他們的鉗制。
打起仗來,束手束腳的,十分的讓人不舒服。
武國公征戰多年,戰功赫赫,在軍中頗有威名,但卻很少有自己真正的嫡系部下。
他們怎麼做刀?
「刀並不光是指的武力,還有人脈,名聲,十個人欠你的,有一個人願意在咱們家落難的時候站出來,那就不枉費了。你好好想想。」
閔惟秀想了想,喃喃自語道:「怕自己強了讓人忌憚,自剪羽翼以證清白?可惜了,沒有尖牙利爪的老虎,同貓有什麼區別?」
閔惟思若有所思,卻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
反倒是拽了拽閔惟秀,「走吧,有些事情,也不是一日便能想出辦法的,何況只是你的一個夢呢。走,二哥帶你去看一個大秘密去。」
……
一刻鐘後,閔惟秀換了一身衣衫,跟著閔惟思一道兒上了馬車,朝著景雀橋駛去。
閔惟思領著她下了馬車,果斷的尋了上回閔惟秀同安喜躲著看好戲的地方蹲了下來。
閔惟秀有些恍惚,真不愧是她的親哥哥啊,兄妹二人連眼光都一眼。
「二哥,來這裡看什麼?這裡都是來私會的小情兒,看得要長針眼了。」
閔惟思嘿嘿一笑,「你把自己個的下巴托好了,到時候驚訝得掉地上了,我可不幫你撿!」
閔惟秀翻了個白眼兒,她閔惟秀生死榮辱什麼沒有見過,還能有什麼事情驚掉他的下巴?
說話間,就看到一個十分魁梧的男子,一臉歡喜的走了過來,而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寶藍色裙衫的小娘子。那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便罷了,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出一股子大家風範,一看就出生不凡。
哎喲喂,那個長得跟熊一般的,不是她的長兄閔惟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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