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閔惟秀失望的是,臨安長公主也沒有想出別的什麼事情來。
也是,他阿爹原本就是個普通人,不貪污不欺壓平民百姓,已經算是她做的善事了。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用了飯,閔惟秀姐妹們又圍著火盆子說了好些話,才各自的回屋子裡歇了。
閔惟秀泡在大浴桶中,這是安喜讓人熬好的艾草水,用這個沐浴,便於安眠,洗得多了,也不怕蚊蟲叮咬,閔惟秀打小兒就經常用,如今大了,習慣也沒有改過來。
水熱烘烘的,蒸得她額頭直冒汗,一旁的安喜,梳了個大辮子,擼著袖子在給閔惟秀加水。
「小娘,你當真兒要嫁給三大王嗎?」
閔惟秀點了點頭,她是行事果斷之人,但凡做了決定的事情,便不更改了。
「不是很好麼?壽王府就在隔壁,咱們日後把演武場那兒掏個月亮門,嘿,跟沒出嫁一樣的,咱早晨起來,還能跟阿娘一起吃個飯呢!」
安喜點了點頭,「遠近不是關鍵,關鍵要三大王待小娘好。小娘性子耿直,從小就沒有受過委屈,若是出嫁了要受委屈,那還不如不出嫁呢。」
閔惟秀心中一暖,「好安喜,說得對,姜硯之日後待我不好,我就休了他,帶你歸家來。」
安喜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小時候,武國公帶著閔惟秀做過的荒唐事,不勝枚舉,休夫算什麼?再驚世駭俗,她都習慣了。
她想著,有些遲疑的問道,「小娘啊,安喜別的不怕,就是擔心,三大王府上會不會有那啥……」
閔惟秀有些莫名其妙,「啥?」
「鬼啊!」安喜有些瑟瑟發抖。
其實她想說,要是閔惟秀嫁給了姜硯之,黑白無常住在一起,會不會府中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就變成了鬼……
喜宴有人敢去嗎?
閔惟秀促狹的伸出手來,快速的在安喜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鬼啊!在你後面!」
安喜嚇得大叫,「色鬼!」
閔惟秀哈哈大笑起來,「放心吧,鬼哪裡有你小娘我厲害!」
安喜這才心神稍安,跺了跺腳,「小娘!你就知道欺負安喜!咱們快些洗,洗完了小娘帶你出去幹活去!」
安喜眼睛一亮,小娘上次這麼說,是帶她去景雀橋月老廟看太子同劉鸞的好戲,今兒個又有什麼有趣的事情了。
她想著,手腳麻利起來,「好勒,小娘,咱們需要帶什麼工具麼?譬如迷魂香啊,繩子啊之類的?」
閔惟秀滿頭黑線,她是採花賊麼?還需要帶這些?
「不用不用,咱們是去告狀去的!」
告狀?安喜不明所以,不過在她心裡,小娘說的,都是對的!小娘想的計策,那都是高明的!
天很快就黑了,京城之中四處燈火通明,開封府中沒有宵禁,處處歌舞昇平。
一輛平凡無奇的小馬車在大道上行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連看都沒有多看上一眼。安喜坐在車中,十分的侷促,她用手搓了搓衣角,小聲說道,「小娘,不,公子,不若讓安喜來趕車吧。」
哪裡有讓小娘趕車,她一個丫鬟坐在裡頭的。
閔惟秀粗著嗓子說道,「公子,你坐穩了。」
安喜細皮嫩肉的,平日都在二門內伺候哪裡會趕車,反倒是她,上輩子什麼苦頭沒有吃過,還怕這些。
馬車很快就行駛到了一個小巷子口,這裡離主街稍遠,多是民宅,因此僻靜了不少,只有三三兩兩推著小車賣胡餅子的,和小麵攤子,挑著燈籠,有些人氣。
閔惟秀下了馬車,帶著安喜七拐八拐的,四處的瞧了瞧,終於發現了要找的那處宅院。
這事兒,是她聽武國公說起,他打了趙御史才想起來的。
如今的趙御史,並非什麼名人,但是他的兒子,小趙御史,在幾年之後,便會聲名鵲起,成為一代名臣。
閔惟秀上輩子以戴罪之身,立下赫赫戰功,成家老太君掛帥,請封她為將軍,朝堂上質疑聲一片,據說就是這位小趙御史,舌戰群儒,力挽狂瀾,這才有了閔小將軍。
她心中感激,不過她一直都在邊關,從未回過開封府,並未見過小趙御史,只聽人說,他家住在白虎橋邊,一點梅花三樹白,就是門前種著一棵梅花樹,三棵梨花樹。
冬日梅花開的時候,紅艷艷的,若是下了雪,三棵光禿禿的梨花樹全都白了。
閔惟秀確認再三,又仔細辨認了門口寫的趙宅兩個小字,這才放下心來,是這裡沒有錯了。
她想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團來,隨手撿了一塊石頭,包在裡頭,朝手上呵了一口氣,甩了甩,隔著巷子,遠遠的就甩進了趙御史家中。
緊接著就是一聲怒吼,一個老頭子捂著腦袋沖了出來,鮮血透著他的指甲縫兒,流了出來。
「那個賊人敢害我!就算你用石頭把我砸得頭破血流,我的脊樑也不會彎,我的嘴也不會閉上,正義永遠不會遲到……」
緊接著一炷香的時間,那小老頭兒的嘴就沒有停過。
安喜吃驚的看著閔惟秀,「小娘,這趙御史是有多天怒人怨,國公爺打了不夠,咱們半夜裡還要來再打他一次!」
閔惟秀有些哭笑不得,她真的不想的,誰知道的大冬天的,正月里,烏漆嘛黑的,這小老兒站在院子中幹啥啊!
是吸取日月之精華,好得道成仙麼?
她當真不是想打人,她只是想告狀啊!
「真不是,我只是把狀紙扔給他而已。」
安喜鬆了一口氣,雖然做人要孝順,但是也不能隨便打人啊,「小娘你告的誰?」
閔惟秀拽著安喜趕緊走,再聽老趙御史罵街,她都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了,無他,這老頭人罵人不帶髒字,還引經據典,暗加嘲諷的,她雖然知道他是在罵人,可是他娘的,真的是一句都沒有聽明白啊!
「告的我爹,告我爹貪污,你瞧,他的手下,分的銀子就別別人多!」
安喜大驚,「小娘!」
閔惟秀笑了笑,「這叫反其道而行之,他們一查,不就知道我爹做的大善事了麼?我們自己去說,落了下層。先讓御史告狀,罵我爹,再一查明真相,他是掏自己口袋……這劇情跌宕起伏,是不是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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