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一個老嬤嬤便被帶了上來,那嬤嬤一瞧見倒在血泊中的林娘子,便痛哭起來。
姜硯之摸了摸下巴,問道:「林娘子在宴會好好的,突然回來做什麼?你是近身伺候的,為何當時不在殿中。」
那嬤嬤擦了擦眼淚,偷偷的看了一眼東陽郡王。
「林娘子進宮多年,暗地裡吃了不知道多少湯藥,扎了多少針,才終於懷上了龍嗣。因為胎像不穩,月份又小,便只稟告了官家同皇后。之前在宴會上突然離席,是因為到了喝安胎藥的時間了。」
她說著,咬了咬嘴唇,又接著說道:「東陽郡王同林娘子乃是鄉間舊識,每次他過來,林娘子都會讓我們去外間做事……」
官家此時已經是面色鐵青了,他看了姜硯之一眼,示意姜硯之繼續問。
「他們說些什麼,你知道嗎?」
那嬤嬤瑟瑟發抖起來,「老,老奴也聽不太明白。只聽得懂兩個詞,什麼蓮花之類的……」
此言一出,連姜硯之都梗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問不下去了。
因為今日林娘子穿的乃是白色繡紅蓮,而東陽郡王,穿的是黑色繡青蓮。
姜硯之深深的看了東陽郡王一眼,這廝之前不是喜歡惟秀的麼?
要不是隱藏得太深,要不就是太傻,中了別人的圈套了。
可是他一個無權無勢,苟延殘喘,除了給人繼承香火這麼一個作用的郡王,誰吃飽了撐著,要害他啊?
還用了林娘子的一條命。
東陽郡王此刻已經顧不得雲淡風輕的形象了,大聲說道:「官家,她撒謊。我統共就來過飛霞宮兩次,上一回,是去年的時候,林娘子托我給她在家鄉修一座觀音廟,想要回饋相鄰。今日,是臣來的第二回。」
「你怎麼胡言亂語呢,明明是你攔著我,同我說,林娘子想要吃酸棗糕的,我之前還覺得奇怪,為何來了之後四下無人。若是我回回來都如此,習以為常了,那我為何要單獨提出這四個字?」
那婆子拼命的搖頭,「三大王,您去宮中一問,便知曉林娘子早就不重用我這個老婆子了。她如今身邊得意的人,乃是薛嬤嬤。但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都是讓薛嬤嬤去的,林娘子讓我在屋子裡給太后繡佛經,我是斷然不可能去尋東陽郡王的。」
周圍的宮人們,紛紛的點頭稱是。
閔惟秀突然想起來,當初在宴會上,站在林娘子跟前的得寵嬤嬤,的確不是眼前的這位,而是一位穿著像是醫女的嬤嬤。
不一會兒,那薛嬤嬤便被人帶了上來,她的一雙眼睛,四處的亂轉,一看就是個不大安分的主兒。
姜硯之瞧著她也皺了皺眉頭,呵道:「林娘子的墮胎藥是哪裡來的?你是她貼身伺候的人,若是說不清楚,本王拿你問罪。」
那薛嬤嬤看了東陽郡王一眼,快速的對著官家磕了好幾個響頭。
「官家,老奴早就不想為林娘子隱瞞了,但她實在是苦啊!」
官家眼眶一紅,「她有何苦?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朕都摘與她了。」
薛嬤嬤又磕了幾個響頭,「林娘子深愛官家,一直想要給官家生下一男半女,還特意討要了老奴到跟前,專門為她熬藥扎針。受了不知道多少苦。」
「林娘子經常感嘆,自己的容貌太盛,若是張揚怕是會給官家帶來禍事。她不想當禍國妖妃,只想做官家身邊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娘子,因此一直都待在這個飛霞宮中,甚少見外男。」
官家聽了更是感懷,「林娘子的確是朕生平所見第一美人。」
「直到幾個月前,林娘子的貓兒被劉鸞借了去,回來便成了禿毛貓兒。林娘子十分的傷心,當真是惱了,太子殿下講禮數,親自領了劉鸞前來致歉。您也知道,東陽郡王向來同太子形影不離……」
「就那一次,他便說自己個同林娘子乃是同鄉之人。娘子離家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說家鄉話的,便多說了幾句。後來娘子還學來給我聽了,說同東陽郡王,並非是一個村的人,她們村的池塘里,開的都是紅蓮花,香氣撲鼻。」
「而東陽郡王那兒,都是白蓮花。娘子愛鮮艷之色,並不喜歡白蓮。」
閔惟秀聽得皺了皺眉頭,看了看之前的那個老嬤嬤,蓮花什麼的,倒是對得上了。
那薛嬤嬤說著,擦了擦眼淚。
閔惟秀知道,關鍵之處來了。
「就在一個多月之前。林娘子的貓兒突然跑了出去,她愛貓如命,便自己個出去尋找。我們滿宮的人,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貓兒。到了夜裡,林娘子便自己抱著貓兒回來了。」
「一回來,便說要沐浴更衣。老奴見她衣裙上有青苔,便笑說了一句,說那貓兒不聽話,莫不是賺到假山洞裡去了。林娘子卻是哭了起來。說……說自己個去尋貓的時候,遇到了醉酒的東陽郡王。」
「東陽郡王他……他說在假山洞那裡瞧見了貓兒,林娘子心急如焚,也沒有多想,就跟著他去了那假山洞。沒有想到,東陽郡王他,竟然輕薄了……輕薄了林娘子!」
柴郡主大駭,跳了出來,「不可能!我哥哥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身邊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也從來都不去那些花街柳巷之地,他怎麼可能如此急色。」
「林娘子乃是官家后妃,他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那薛嬤嬤嚇得退後了幾步,瞧了瞧已經綠得發光的官家,和像是墨一樣黑的東陽郡王,繼續說道:「這人喝多了酒,做出什麼事情來實在是不好說。老奴受了林娘子的恩惠,便是官家要老奴為她殉葬,老奴也不多言半句。」
「又何必說這些話,來污衊她的清白呢?只是我們林娘子,實在是心中苦,肚裡冤啊!」
「過不了多久,太醫前來請脈,診斷出了喜脈。林娘子先是大喜,覺得自己多年的苦,沒有白受,可是不多久,便開始忐忑起來。」
「她抱著老奴哭了一夜。說當初被人毀了清白,就應該一根繩子把自己個吊死在房樑上。但是她心中有官家,實在是捨不得離開官家,便懦弱了那麼一回。沒有想到,竟然釀成了這樣的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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