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仙篇 故人（4）

    紫羽公子的事情樓月翎考慮了很久，決定還是不想受制於紫羽公子，凡人有凡人的歸屬，她也不指望紫羽公子能夠原諒她，能夠打發善心，能夠保護她，她只想安安穩穩的，她只想回歸有藍天，有大海，有夥伴，有家人的那片熱土。

    家，多麼令人牽腸掛肚的地方啊！

    「紫羽公子，從怡香閣到諸城，從諸城到異界，從異界到蓬萊島，如今又從蓬萊島到央陽城，我覺得有點累了……」

    「是麼？」紫羽公子冷冷的丟了一句話，沒有再延續以上的話題，而且讓樓月翎收拾東西離開這裡。

    走出拾香樓，樓月翎打了一個冷噤，如負釋重。

    樓月翎的心思，紫羽公子早已看出來了，他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方法，她如果真的能逃出他的掌心就好了，她還不是一次又一次需要他，他救了她這麼多回，他哪一次索求過回報，到頭來，她還不是乖乖的跟在他的後面，按照他的行程來行走。

    路上，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跟蹤，沙沙沙……

    惜哩寶寶是第一個發現的，它的嗅覺很靈敏，魔毒就是它聞出來的。惜哩寶寶面對比它弱的對手，它基本上都是落落大方，毫不含糊的大搖大擺。這些跟蹤在後面的這些魔人也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它身為上古的魔化神物，只要稍微尖眼閃耀，紫光渙散，它們就受不了嗷嗷嗷大叫了。

    「有魔人。」惜哩寶寶偷偷在紫羽公子的耳邊說。

    「嗯。」紫羽公子冷冷道。

    「翎兒姑娘在後面。」惜哩寶寶說道。

    「翎兒姑娘是你叫的嗎？」紫羽公子冷斥惜哩寶寶。

    「哦，對對對，樓姑娘。」惜哩寶寶憶起之前紫羽公子曾經在同樣的問題罵過它，它學精了。

    樓月翎是肉體凡胎，走路慢吞吞，加上那身松松垮垮的著裝，簡直不堪入目，在其他人看來，她簡直就是一個女流氓，女乞丐，女窮鬼，可在紫羽公子看來，卻很正常，而且覺得她這身打扮很符合她的目前的形象。聽到惜哩寶寶的好心提醒，紫羽公子擔心魔人會對樓月翎下手，他馬上放慢腳步，等樓月翎跟上來，然後兩人同步並肩行。

    並肩行走有一點讓樓月翎不舒服，她時不時抬頭偷偷瞄紫羽公子幾眼，有時候又左右張望找點樂子。

    對於樓月翎來說，央陽城她並非陌生，她的外祖父母家就離陽央城不遠。

    人群里穿梭的有儒雅人士，有匆匆趕路的過客，每一個人都如同一道閃電，一個影子，匆忙的擦身而過，一個又一個人，就連對方的臉容都懶得細細欣賞。如果說真巧合，那還不如說這是冥冥中安插的一個小插曲。行人過客擁簇，一個不小心，一個挪身擠出去，樓月翎和紫羽公子走散了。走散之後，樓月翎並沒有走遠，而是原步踏地在走走停停的人群縫隙里尋找紫羽公子的身影。

    慌亂是有的，就在樓月翎找不到人，著急不安的時候，那位被黑史大人成為黑小牛的先生拍了一下樓月翎的肩膀。

    所謂的故人就是相識見了又見，以為不會再見面還能撞上的人。先生跟方可行爺爺一樣，都是老道士，都是有恩於她的人。剛剛在拾香樓的時候紫羽公子說先生好像不想與她見面，拐彎上了閣樓。先生之前在異界為了保護她而被諸城城主他們給殺死了，屍身血泊在流二娘的麵館里。樓月翎轉身的看到先生的瞬間心底微微顫動了下，又想起惜哩和紫羽公子都有說先生肉身已死，靈魂還沒有得到解脫，還未投胎。那，現在的先生應該是已經死了的先生。

    樓月翎傻愣了，估計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先生也不指望樓月翎先開口說話，他語氣輕輕地問了一句，"怎麼，嚇到了？"

    樓月翎拼命點點頭。

    "最近過的怎麼樣，沒有特別奇怪的東西為難你吧！"先生又問。

    樓月翎又輕輕地點了點頭。

    當先生得知樓月翎的近狀過的不錯的時候，他滿意地點頭"嗯！"了一聲。

    聊了兩句，樓月翎覺得只有魂魄了的先生好像跟之前沒有差異，又想到惜哩說死了的人不願意投胎，寧願變成鬼魂流蕩凡間那是因為他們還有未了之事。

    在異界的時候沒有先生用肉體護住她，估計她早已成諸城城主的刀下鬼了，先生既然有未了的心愿，樓月翎覺得她應該幫助先生，還他的捨身搭救之恩。

    "先生，您還留戀凡間是不是有什麼未了之事呢？"樓月翎單刀直入問道。

    樓月翎的話讓先生也是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樓月翎會問這樣的問題，先生臉上露出訝異的笑容，說道:"我今天過來找你本來只是順路打個招呼，本來這種關乎私人的問題我也不好透露太多，既然你問了，那我跟你說說也無妨。"

    樓月翎扁扁嘴，表示有些不好意思。

    "事情還是要從我年輕時候為了修道走火入魔誤殺了我祖父和我的爹娘開始，前面我家族史的事情想必你也聽黑史說了，我也不細談了。樓姑娘你還記得我在異界的時候跟你說過你長相像救過我的畫中人嗎？"

    樓月翎眼珠翻轉，回憶一下確實有這麼一回事情，不過，紫羽公子師父天揚尊神要找的畫中人和先生要找的畫中人是一樣的嗎？樓月翎疑惑了起來，欲言又止，樓月翎前些日子在異界的時候就為『畫中人』愁過一段時間。問題是，天揚尊神要找的畫中人可不是她，先生之前也有說過她像畫中人......畫中人，畫中人到底是誰呢？為什麼他們都在都認為她像他們要找的畫中人呢？

    「先生，您要找的畫中人或許跟我有些神似吧！我只是一個凡人，也才快滿15歲而已，之前救過您的畫中人肯定很厲害，年紀也肯定比我大多了。對了，不知道先生要找的畫中人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

    「年紀23歲上下，嬌小可愛的身形和你差不多，清瘦秀氣的臉龐也和你十分神似，就只是說話的語氣和你的年紀有差異。」

    「哦？」樓月翎音調提的有點高。

    「嗯。」先生說道這裡，突然問道：「跟你同行那個男子是？」

    先生問紫羽公子，這一點樓月翎沒有料到，不過，普通問問也不是很正常麼，」哦？你說的是紫羽公子麼？「

    「紫羽公子？」

    」嗯，紫羽公子是天揚尊神的愛徒，是一個上仙，我是剛剛從蓬萊島回來的。」

    先生聽樓月翎說到蓬萊島，說到天揚尊神，十分吃驚，略有所思的提醒道：「你最好還是別跟他們扯上關係為好。」

    「為什麼？」樓月翎擰起眉頭問道。

    「我這些日子遊蕩凡間，遇到了很多鬼魂和妖魔，他們都說天揚尊神最近在搞一個『捕食會』，專門派人下凡捉鬼魂和妖怪之類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聽說被『捕食會』捉走的鬼魂和妖鬼沒有一個回來過。其實我在遊蕩的這些時日，自己也撞上這種『捕食會』好幾回，聽熟識的鬼魂說，這些『捕食會』的成員都是神仙，好像叫什麼浪仙來的，專門為有仙籍的官仙服務。」

    『捕食會』？浪仙？月季的的『青』哥哥？

    樓月翎想起月季說過她的繼哥哥『青』也是浪仙，這不是恰好嗎？這『捕食會』是紫羽公子的師父天揚尊神的下屬，那麼如果通過紫羽公子找到『捕食會』或許能找到月季的『青』哥哥嗎？樓月翎小手摸摸掛在脖子上月季給的的葫蘆吊墜......

    先生見樓月翎不說話，而且從她的表情中看到了異樣，他有些不放心，「樓姑娘，天揚尊神好像是什麼玉帝的三大宰相之一，都是咱們惹不起的人。我留戀人世間，還不是因為去投胎的途中突然想不明白『畫中人』的女子為什麼出手救我。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去了閻羅殿，被閻王打下十八層地獄都死不足惜，可是，我就想不通，為什麼『畫中人』不給我受懲罰的機會，而且在勸我活下來，做善事，可是我留下來卻是生不如死，與其去活著找到救贖的善念，還不如早點讓我受地獄烈火的燃燒，一了百了。你知道嗎？其實我活下來的這些餘生每做一件善事，我越看清自己身上的罪孽有多重，黑與白，放在一起比較更顯然。」

    先生的話每一句都讓樓月翎反思，天空再純淨也有藍天和白雲相襯，人心也一樣，也並沒有先生說的那樣全黑，全白......先生或許把太多事情看得太清楚，活著太明白也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幸福。

    不過話說回來了，樓月翎還是並不討厭先生這一路人，可憐之人也有可愛之處。樓月翎眯眼安慰道：「先生只要按照自己的活法活下去就好，如果哪天您找到畫中人了，問明白了，您如果告知我其中的緣由，我會很高興哦！如果先生找到有用畫中人的線索了，到時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一定火速趕去幫忙。」

    先生聽樓月翎的話，十分的高興，「用的上的地方，我暫時沒有，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能再次遇到你，那麼後悔有期了。」先生說好，頓了頓，好像還有其他比較急的事情要忙，匆忙跟樓月翎寒暄幾句，很快，如同一縷青煙半懸在兩米高的空中向樓月翎揮手離去。

    故人來的快，去的匆忙，樓月翎還沒有來得及跟他......「先生我家在葉城的漁家村，您別忘記了。」樓月翎大聲喊道，話剛落，先生的人影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