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倆人說出了兩個答案,姜玉林和維多利亞面面相覷,然後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倒是看戲的態度。
滿都拉圖翹嘴,仰臉傲氣道:
「雲千峰你這次錯了,此地為澤兌,兌為金,金生水,水性沉靜如民,遇官土則止,見財火則動,故此入口定在離火卦位。」
雲千峰笑道:
「滿都拉圖不過如此,以前真是高看了你,你難道忘了,這裡在史前可不是大澤,此地乃為兩山間之夾谷,其形緊窄,藏風聚物,風入山下,閉而難出,一如濁精入宮,既物腐生蟲,所以此地乃是山風蠱卦,人面篆就是證明。
得蠱卦者,當取法吹拂萬物之風,化淤除污,方能利涉大川,而八卦之中,有此能動者,唯震雷辟此邪,又因艮卦陽數為1,巽卦陽數為3,二數相加正是四陽數之震卦,故此我斷定,入口就在震卦方位。」
滿都拉圖一拍大腿,「哎呀」一聲,懊惱道:
「我怎麼忘了這茬,這裡史前不是大澤啊!劉裕誤我!」
接著倆人舉起右手交擊一掌後,裝腔作勢的倆人一起哈哈大笑。
滿都拉圖搖頭嘆道:
「卦象變化萬千,一人一解,全憑心斷,這把是我輸了,下次定贏你。」
雲千峰仰臉笑道:
「隨時恭候,憑我鐵口直斷,到現在還沒算錯過事情......嗯。」
說這話的時候,小神經看了雲千峰一眼,頓時讓雲千峰內心很受挫。
姜玉林也被倆人這模樣逗笑,拍這倆人肩膀道:
「辦完事再吹牛,現在的問題是,知道入口,知道怎麼打開嗎?」
雲千峰搖頭道:
「有我在,你要擔心的不該是能不能打開,而是打開之後怎麼辦。」
姜玉林面色一變,苦著臉,道:
「是啊,這才是最大的難題。」
這八卦台整體嵌入湖底深處,不出意外,以往船隻沉沒,就是因為這八卦台下方熱氣將八卦台拱起縫隙,釋放氣泡,將船隻吸入八卦台下方空間。
當然若只是打開入口,水勢倒灌雖然不至於像整個八卦台被拱起那麼嚴重,但是開門之人也勢必被捲入那伏羲八卦台之下。
而最可怕的是,這個八卦台你進得去,但是想從這個入口出來則是絕無可能,因為每次開啟,必然有大水沖入,逆行不得。
又是一個沒有回頭路的詭異之地。
維多利亞思索道:
「其實,從野人山的神跡就能看出,神跡空間的入口就是入口,出口就是出口,本身就是不可逆的,所以我們壓根就不需要考慮在入口這裡出來的問題。
野人山神跡在地下,我們無所畏懼前往,這裡也不過就是多了一個水下因素,我們有什麼好糾結的?
神軀基因我們已經找到了一半,其他部分一定就在某個神跡內,我是一定要下去看看的。
從選擇了這條路開始,用伱們華夏的話說,我已經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
一個凡人,卻妄想讓自己成為「神」,她就只能瘋狂到讓自己一往無前,更像苦行僧一樣虔誠的磨礪自己,為成神做著所有準備。
恐怕,也正是因為她這種凡事敢當人先的做派,才能讓這些人甘心的陪著她在這條別人看來是笑話的路上越走越遠。
姜玉林沉聲道:
「我父母意外離世那天開始,「人有旦夕禍福」這個問題就成了我驅之不散的夢魘,人若是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那麼一切努力不過是一場空,所以要麼死去要麼沒有恐懼,我也下去。」
姜玉林的心緒卻與維多利亞不同,姜玉林更像是一個極度恐高症患者站在高處,學會飛翔和跳下去二選一。
滿都拉圖笑道:
「我倒是不想下去,但你們怎麼離得開我,我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巴猜舔了舔嘴唇,道:
「維多利亞救過我的命,滿都拉圖救過我的命,連這初出茅廬的雲千峰都救過我的命,我是肯定要跟著你們的,總得找機會還還賬。」
幾個人把目光看向雲千峰。
雲千峰把拳頭捏的嘎嘣響,咬牙切齒,道:
「這下面的東西幾次三番想要我的命,所以我不但要下去,還要干它!」
人面篆幾次三番的針對,早讓雲千峰憋了一肚子火,既然確定八卦台下有個力量想要自己的命,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先要了它的命。
維多利亞搖頭,道:
「不行,不能全都下去,上面要留人。我們帶著信號發射器,讓上面的人能知道我們在地下的位置和行進方向。
這樣,如果我們最後被困在地下,上面的人也能想辦法把咱們救出來。姜玉林對這些設備精通,巴猜善於打洞,你們倆留在上面,雲千峰、滿都拉圖和我下去。」
她話音剛落,小神經在旁邊淡淡道:
「我也去。」
維多利亞看著小神經那嬌弱的小身板,搖頭勸道:
「下面可是很危險的,這不是旅遊。」
雲千峰心話就是危險才得帶著她,於是說道:
「聽她的,帶著她。」
雲千峰開口,維多利亞沒再多說什麼,姜玉林則開始打電話,叫人弄來幾套消防隊員穿的那種衣服。
維多利亞計算過,既然人面篆那種生物能在神跡空間生存,那麼就證明那裡的溫度不會非常高,定然在有碳基生命能接受的範圍。
但她依舊還是做了有可能出現短暫高溫的準備,如果下面溫度很高,當湖水倒灌進入後,地下神跡空間會瞬間出現大量蒸汽,緊接著空間內溫度就會瞬間降下來,所以他們需要能夠抵抗短時間蒸汽溫度的裝備。
此時已經是下午,幾個人也不想在路上勞累耽擱時間,就決定直接在遊艇上吃喝,休息好了,再去八卦台下闖一闖。
到了晚飯時間,四個監督的漁船都紛紛回岸,估計是回家吃飯去了。倒是有一艘很有古典美的木船在幾人遊艇的不遠處,雕梁畫柱的像古代的船舶,上面似乎是觀光客。
斜雨輕微,雲千峰等人用燒烤架在甲板的遮雨棚下燒烤著早就備好的食材。
牛肉、腰子、茄子、韭菜、豆腐皮應有盡有。
沒想到維多利亞不但能吃慣這種食物,還是燒烤達人,一邊親自給大家烤肉,一邊洋洋得意的聊著烹飪感悟。
「咱們幾個人就像這油、鹽、孜然、花椒、辣椒粉...,各不相同,但混在一起就能讓本腥膻的牛肉只余醇香,這就很符合你們華夏的一句話,君子和而不同。
認識你們真的是太幸運了,這種偶然,在你們這裡叫...叫緣分,對吧?
我非常喜歡華夏的文化,你們知道為什麼嗎?就因為全世界的神,只有華夏才擁有從人變成神的傳說,而那正是我們要做的。」
維多利亞對華夏文明歷史和典故的了解,比大多數的華夏人都詳盡,但即便如此,在雲千峰和姜玉林眼裡,維多利亞對華夏文化依舊沒入門,甚至不如不識字的老婦。
理由很簡單,就是不識字的老婦都明白「緣分」是什麼意思,但是任何一個老外也搞不懂,因為在他們眼裡「註定」和「偶然」是對立的,但緣分這個詞,卻讓這兩者完美統一了。
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前世的註定此生的偶然,才是緣分,否則就是有緣無分。
但是雲千峰和姜玉林都沒有反駁維多利亞,沒辦法,華夏文明就是這麼含蓄,帶著一股子暗搓搓的優越感的含蓄。
形容起來就是「淡然一笑,抿嘴不語」。
所有人里,只有小神經一句話也不說,悶著頭就是吃東西,葷素不忌,什麼熟了吃什麼。
正吃著,小神經眉頭微微皺起,暗暗想:
「那木舶上的人一直盯著雲千峰看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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