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豪犯難地說:「就算你真的有這個本事,說的不是假話,可這麼重的青銅合金棺槨,加上沉重的紅英木內棺,我們怎麼可能移得開?別的不說,單說地下這些石牙子,就擋住了銅棺的四周啊,你別說搬不動,就是想撬都撬不動。」
豬老闆說的很對,我們頓時僵在原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甚至我們連復原棺槨的蓋子都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撬下來簡單,抬上去難。
我說:「要是鬍子在就好了,他們搬山卸嶺兩大派的本事,不就是專攻這種疑難雜症的嗎?」
眼鏡忙問:「大個子,你學了幾成?」東海罵道:「娘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學的都未必有你多咧!鬍子還沒有正式教我本事,平時跟你交流還更多一點,這話你留著問自己吧。」
眼鏡說:「連你都不會,那怎麼辦?」
東海笑道:「你放心吧,我早給鬍子打過電話了,我們先上去,他住得不遠,坐飛機要不了多久就能趕過來。」
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們只好都點頭同意了。等朱子豪他們上去之後,東海小聲對我說:「本來想留個後手的,現在卻沒辦法了。鬍子不會輕易現身,我猜他已經到了。」
怪不得之前看到他手機放的位置不一樣,果然是打電話了。我心裡有數了,裝作沒事人一樣爬了上去,朱子豪笑道:「要不,我們回去吧?現在已經撈了幾樣好東西在手裡,這一趟虧不了!」
東海笑罵道:「怎麼,還沒出去就想著分贓了?倒斗行……啊不!考古行大忌,斗內分贓,非死即傷,這可是傳了很多年的祖師訓教!至於是哪個祖師嘛,那不重要,能救命的老咱就得聽,你說是吧?」
朱子豪本來臉色有點難看,愣是被他說得笑起來:「那是那是,古話說得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嘛。我也不是說分贓,是說咱們能不能到此為止了?出去吧,這個斗太兇了!」
東海罵道:「都說你豬老闆八面玲瓏,面善心黑,我看也就是個草包嘛,沒見過大場面!」
朱子豪臉色又是一變,隨即笑道:「你說到這個,我特別不愛聽,居然還反駁不了,你說得對。今天我才知道,論起膽色,你確實比我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東海說:「你別整那些浮誇的,我這人做事就是做事,講求實效,在人情關係上吧,除了朋友那是不講究,誰跟我合作只要是違背這一點的,那都是不可取的,是消極的。」
朱子豪點頭說:「嗯,對對,生意經上,這點你比我強,從一開始就不走這條道是正確的。我是個老油條了,很多人際關係都已經固化了,人家還就只吃這一套。我不能像你那樣做,這天變不得!那樣的話,我所有的人脈全都要丟。」
東海估計也覺得自己老是嗆他也不好,就笑道:「殺豬殺屁股,各有各的殺法,適合你生存的就是好的。我是個殺豬匠,喜歡人情厚,但不喜歡人情太複雜。」
我偷偷捅了東海一下,他湊到我耳邊說:「他如果到了,會給暗號的。」我聽了心想真的假的,你和鬍子還有暗號呢。
過了一會兒,礦井方向忽然傳來了「篤篤篤」的聲音,好像是有人用石頭在敲牆壁。東海笑道:「鬍子來了。」
他話音剛落,朱子豪手電筒照過去,我們果然看到鬍子走近了,他被著個背包,那身衣服寬大得很,卻自然下垂貼身,很有個性。我忽然感到特別高興,一股親切感涌了上來。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鬍子身上,我小聲問東海:「你的暗號是什麼?」東海神秘兮兮地笑道:「就是這句話啊,鬍子來了。」
我啞然失笑,原來暗號這麼簡單,大大方方說出來就行了,不過像這種不在暗處的暗號,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深以為奇,不得不再一次對他刮目相看了。
等鬍子過來了,朱子豪問道:「你就是鬍子吧?久仰大名啊,如雷貫耳。」鬍子打了個哈哈,我們簡要地講了這裡的情況,鬍子說:「眼鏡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真的硬來,古人也辦不到哇!」
東海好奇地問:「怎麼講?」
鬍子捶了他肩膀一下,哈哈笑道:「你以為這些鎖鏈是幹什麼用的?就是起棺用的,秦陵工藝精湛,傳說機關層出不窮,沒想到是真的。」
我問:「你知道怎麼開啟這個機關嗎?」
鬍子說我們先下去再講吧。大家又全都爬著鎖鏈下到了底部,他才說:「我要啟動機關了,你們躲開點,不要站在鎖鏈邊上,不然鎖鏈繃住了勁,彈到一下非死即傷。」
我們大駭,所有人趕緊全都貼牆邊避開了,鬍子就從口袋裡摸出個特製的扳子,挨次去棺槨四面嵌好,各自轉動了半圈。等他將四面的機關圖案都轉到了之後,牆壁里忽然傳出了機括轉動的聲音,轟隆隆的嚇了我們一跳,鬍子忙也跑過來,貼著牆躲開,急著說:「大家不要慌,貼在牆邊別亂跑!」
機括聲響了一陣之後,我感覺是地動山搖,鎖鏈忽然開始收緊,一下子繃得老直,發出嗡嗡的顫鳴。我一陣膽戰心驚,這巨大的彈力要是磕到人身上,還真是要受重傷的!
過了一會兒,機括收縮著鐵鏈,將棺槨緩緩升上半空,下面果然出現了一條墓道階梯。
小王突然猛地衝進了墓道,驚喜地狂喊:「快來快來!這上面太危險了,等會兒機關要垮了,你們都進來呀……」
他「呀」字還沒吐完,忽然被一柄從裡面飛出來的鎖鏈鐵矛貫穿了喉嚨,只發出「嘶嘶」的聲音,血像湧泉一樣噴了出來。
我們都嚇了一跳,他抓著自己的脖子,顯露出痛苦的哭泣表情,但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就這樣癱倒了,屎尿齊流。
我驚愕地看向鬍子,鬍子瞳孔急劇收縮,不忍心地罵道:「媽的,這麼沉不住氣,死了怪誰?」
朱子豪膽戰心驚地說:「機關這麼霸道,動不動就要死人,已經死了三個了!」
鬍子點頭,沉痛地說:「來的路上,我看到了。」
朱子豪又問:「那怎麼辦,退出去還是繼續?你有辦法?」
東海說:「你別見天的就知道跑跑跑,拿出點氣概來,你好歹是個大老闆,手底下人都看著呢,丟人不?」
朱子豪說:「你是英雄,我是狗熊,貪得無厭命沒了,要那些虛的有什麼用?」
張弦道:「你站大家中間好了,安全。記住一句話,在斗里,越是怕,越是死得快,要想活著出去,只能與天斗與地斗,與鬼神斗,與自己斗,更要團結,隊友死一個少一個,千萬不能窩裡鬥,人斗光了,誰也出不去。但也不能魯莽,莽撞死得更快。一切都要小心謹慎,下回不要再下墓了,你不適合倒斗。」朱子豪臉色發白,默默地點了頭,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我遲疑地看著地道入口,小王的脖子還在汩汩地往外冒著血泡,已經快要凝結了,地上一大灘鮮紅順著階梯往下流淌,流向黑暗的未知地帶,也越來越趨向於靜止了。我心裡沒個底,不知道大家接下來該怎麼辦,怎麼才能趟過這機關密布的雷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7s 3.656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