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說:「咋這麼玄乎嘞,不是有個老僧成了鬼佛子,在這兒給我們出難題吧?」
她逗趣的話,讓我緊繃的神經得到了舒緩,我哈哈笑道:「鬼佛?這個說法倒是很有趣咧,以前都沒聽過。」
阿勒說:「是鬼佛子,不是鬼佛。我們寶藏守護者有個傳說嘞,我們新疆過去是很多個佛國,有些高僧死……」
她看了東海一眼,改口道:「……圓寂後,佛性不滅,會變成鬼佛子。鬼佛子不壞,但是喜歡搞點惡作劇,考驗人的佛法修為,看看是不是有緣人嘞。」
我笑道:「佛渡有緣人?這個怪有意思的。」
阿勒緊張地說:「你別笑啊,我說真的!」
東海催促說:「好了好了,你倆別秀恩愛了,我們趕緊再往前走走看,好拿出對策啊。」
阿勒狠狠瞪了東海一眼,忽然又自己覺得好笑起來。我們繼續往前面走,可走了一圈又一圈,根本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這樣的甬道,我感覺可能真是進入了死循環。
當再一次來到本報你該是入口的地方時,我停下腳步問:「這是第幾圈了?」
東海回答說:「第四圈了,我數得很清楚。」
我吃驚地說:「也就是說,我們從進來到現在,一直在轉圈,凸凸凸凸地走?可這不是最開始我們進來的地方。」我蹲下照向入口,裡面果然是沒挖穿的假洞。
阿勒站在我身旁道:「繼續走吧,我們又沒遇到怪東西,鬼佛子怕什麼!」
東海說:「這還不夠怪啊,那什麼才能叫怪?」
阿勒說:「粽子啊,陰物啊,還有啥?」
我聽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站起身說:「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小哥和李老闆都不在,鬍子也不在,老吳又死了,真遇上粽子,我們三個人能力夠嗎?」
他們都不說話了,我怕嚇破了他們的膽,就點頭說:「好吧,先看看再說,我就不信邪!」
三個人繼續轉著圈子,一直轉了九圈,每一圈都是重複的。我站在甬道里畏縮不前,吃驚道:「九圈都是一樣的甬道,不行,得做個記號。我們不會是一直在原地轉圈吧?得想辦法出去才行!」
「好歹走完這一圈吧,在古人眼裡,九是極數,我估計要有什麼變化,也該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苦笑道:「只怕是這樣一直轉圈,被陰功限制了,直到把我們累死渴死餓死咧,鬼打牆啊。」
東海說:「那要真是鬼打牆,就是我們見過最厲害的鬼打牆了,說話說不破,找路找不到,往回走又不甘心。這樣,你聽我一回怎麼樣,我們走完這一圈,要還是老樣子,就回去,看看能不能出去。」
我點頭道:「這樣也好。如果往回走能出去,就說明咱們還可以一回來繼續走,它總會有個盡頭的。」
阿勒好奇地說:「難道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如果這不是陰功作怪,那我們為啥子都走重疊了,而且連續九次都不能回到原點呢?要是鬼佛子,我們就向祂乞求吧,放過我們,給我們指點出去的路。」
東海忽然問:「二黑,你說會不會有這樣一個可能,我們其實一直在往下走,每一次都會變低,所以事實上我們並沒有原地轉圈,而是螺旋向下?」
我想了想,搖頭道:「不可能。如果是下坡路或者上坡路,我們肯定能感覺到,可是甬道非常平坦,我們完全沒有那種在往下走的感覺。你還記得狐狸墓嗎?在那裡存在很多個重疊空間,一層壓著一層,我們不會是在這兒又遇到了吧?」
東海忽然說:「哎哎……尿急了!阿勒你別看,我撒泡尿。」
阿勒臉一紅轉過身去,嘴裡啐道:「誰稀罕看你那根牙籤?」
我怒道:「懶牛上耙屎尿多,好歹有個姑娘在這兒,你收斂點好吧。」
東海一邊滋得「嗤嗤」響,一邊羞赧地笑:「勢頭來得急,實在是受不了,要打濕褲襠了。咱們都是粗人,我又沒動啥歪心思,憑啥有女人在就不能尿了?小時候愛妮在旁邊,咱們不也是想尿就尿的嘛,就沒見她害羞過,咱都意識不到這一點!」
我說:「你還狡辯,阿勒是阿勒,愛妮是愛妮,咱文明點兒行嗎?愛妮外號叫妖怪,是女人嗎,那就是個女漢子啊。」
東海收了傳宗接代的玩意兒,臉也不紅了,笑道:「會倒斗的女人,都他媽是女漢子,咱小時候在村里,這事兒可和倫理道德扯不上邊啊,心都沒往那一處想。你難道忘了?那些嫂子們還整天拿這種事開玩笑咧,漢子一邊滋尿,女人一邊打趣,互相嘻嘻哈哈的不也沒啥嘛,你少給我嗶嗶,搞得跟我犯了啥罪似的。」
阿勒終於忍不住轉過身道:「你們還講?不就是根牙籤嗎,不自誇幾句心痒痒是吧?」
她這麼大方,我們反倒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恐懼感也被沖淡了不少。我們繼續往前面趕路,當走到「入口」的地方時,發現果然有了不同之處,那邊遠遠看著,竟然立著個一米方圓的蛋,也有點像蠶繭,一層層的感覺。
我們趕緊放輕腳步,趨了過去。等靠近了一些,才發現這不是什麼巨卵,也不是蠶繭,而是兩口陶瓷缸,一正一反扣在一起,由於缸上面有一道道的橫紋,加上我們有過遇到蠶繭的經歷,遠看著才會以為是蠶繭。
我差點嚇了一跳,還以為這裡也是個蠱洞呢,要是這樣,那不得趕緊跑路要緊,自己命都顧不上,一點把握都沒有,還倒個毛線的斗啊。
我問這是什麼,阿勒說不知道,東海說:「二黑,不是我說你,你記性可真差。」
我不解地看著他,他接著說:「你大姨伯不就在登龍山上吃齋嗎?山頂原先有兩口缸,是尤齋公坐化的地方,後來文革時候,連石牌坊、經幢塔一起給紅衛兵砸了。你忘了?」
他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點頭道:「我沒忘。對對,記起來了,這個叫坐缸,是高僧坐化的地方,相當於棺材,經幢塔就相當於棺槨。」
東海趕緊朝坐缸拜了幾拜,口裡念念有詞:「鬼佛子大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們出去吧,阿彌陀佛。」
我看他亂說話,心裡著急,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有你這樣稱呼高僧的嗎,這是褻瀆,人家聽了整不死你狗曰的。他們不叫大人,叫法師、方丈、大師什麼的,或者你直接喊和尚也行,千萬別喊錯了。」
東海摸摸屁股,瞪了我一眼:「他只剩一股執念,也能聽懂?」
我沒好氣地說:「既然他聽不懂,你神神叨叨什麼,要不信就不信,要信就用心去感受修行之美。古人云,心不誠,人不正,必有禍殃。非禍殃及身,乃禍根自種也。」
我知道他最煩人講這種話,就故意這樣說給他聽,顯得高深。反正他也聽不懂,我也似懂非懂,誰說的我都不知道。
「咯咯咯——」
我們正在說話,忽然從前面甬道里傳來了雞冠蛇的鳴叫聲。東海趕緊一骨碌爬起來,臉色煞白,我更是差點沒尿了褲子。反而是阿勒連反應都不給一個,好像很淡定。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已經躲在我們身後,緊緊貼著,看來這丫頭不是膽大,是也嚇得不輕。
這裡面也有雞冠蛇?我們開始悄悄往後退,準備沿原路返回,可是剛走沒幾步,就發現回頭路上的甬道里,居然也盤踞著一條七八米長的巨型雞冠蛇,裂牙吐信,正冷冷地盯著我們看,頭上的紅冠鮮艷得像是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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