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利點頭說:「起碼值得這麼去懷疑,從前的那些青銅棺,不過是些被磁化的贗品。」
張弦說:「就算是這樣,那也只是你個人的希望,絕非是我的光明。」
李亨利看著他哂笑,上揚了嘴角說:「你總是這樣,活在過去是找不到出路的,我們的康莊大道在青銅,不在長生。」
張弦冷笑了一聲,側過頭桀驁地看向李亨利,小辮子也歪在一邊:「未來不是靠一堆破銅爛鐵打造的,它建立在延綿不盡的過去之上。你否定找回從前失落的環節,也就是否定你整個人生,包括你所謂的將來。」
李亨利呆了一下,仍舊譏諷地笑著說:「從前我倒是想記著,可偏偏記不起太多事。不管你怎麼看,那都是虛的,唯一的真實,是你必須不斷往前跑,否則迎接你的不是倒退,而是地獄。有很多事,都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也不由你選。」
張弦無所謂地笑了一下,說:「隨便吧。」
李亨利說:「你同意就好。」
眼鏡急得跳腳,指著血池說:「你們再不快點拿個主意,血池的血都要空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只顧著看他倆說話,聞言往血池看了一眼,只見血池的四周起了一道血沫,仔細一看,血水竟然淺了一寸多,並且還在緩慢地縮減。
李亨利說時間不等人,他要去撬開黑石棺,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他是個本事超群的人,大家都沒有意見,畢竟在墓室里轉悠了這麼久,卻連個瓦片都沒見著,下來一大票子人,大家都在玩命,起碼不說賺頭,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不過我倒想看看,這麼高的地方,他是不是真的會飛,能蹦到棺材上面去。而且就算被他上去了,憑一個人的力量想要撬開磁石棺蓋,恐怕也不那麼容易。李亨利直接摸到牆邊,哂然一笑,說:「牆上竟然有條路,看來希望還是有的。」
我沒看見什麼路,不信邪地跑過去,拿手電照了半天才看清楚,原來的確是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只不過這是一條很陡的內鑿邊線,只有半個腳掌那麼寬。我納悶了,就算李亨利身手過人,想走這條「路」恐怕也夠嗆。
他脫了鞋子交給我,光著腳丫踩在那條狹窄的石沿上,全身貼著牆壁往上磨,居然像壁虎一樣,緩慢地往上挪動著。
我看得佩服極了,絡腮鬍說這叫壁虎游牆功,是倒斗行的高深武術,對身材和動作要領的要求都很苛刻,要是在懸崖峭壁上或者別的什麼高處,出個差錯就能摔死人,所以一般人都不會。他笑了一下,說不是學不會,而是根本就不願意去學。
這奇功學成極難,而且年紀大了還要考慮體力不足的問題,偏生又極少需要用到,正應了那句古話,吃力不討好,沒賺頭的事都不願意干,有很多人甚至認為這門功夫已經失傳了。
李亨利像壁虎一樣貼著墓壁往上爬,腳尖點著那麼一丁點寬的石沿,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光是看著都怪滲人。我緊張地盯著他,時不時神經一跳,又會趕緊朝血池看一眼,幸好除了血池的水位還是在繼續降低之外,沒有發生其它什麼特別異常的事。
李亨利越爬越高,已經都兩層樓高了,腳下借力的地方又窄,我在下面看著都有點暈。忽然他猛地回身往前一跳,整個人趴在了黑棺材上面,底下是血池和石板地,往左掉下來能摔死,往右掉下去能淹死。
他穩住了身形,就對張弦說:「這是個磁石棺,我要用你的劍撬開棺蓋,扔上來!」
張弦將霜鋒古劍丟了上去,李亨利抓著劍,忽然跳起來去踹棺材蓋的邊沿,整個人受到反震力的影響,往血池的方向彈開。
棺材蓋被他踹開了一條縫,我估計他肯定要掉進血池了,只惟願裡面沒有什麼寄生蟲和粽子、鬼物之類的,他還能爬上岸。千鈞一髮之際,他將霜鋒朝棺材底部伸過去,棺材的磁力吸住了劍尖,他盪了幾個鞦韆,一個翻身就飛上棺頂。
我看得驚呆了,這簡直就是在拍武俠片,這麼好的身手,他要去做功夫明星,演戲都不用找替身了,身價絕對暴漲,我仿佛看到了李小龍再現。
李亨利站在黑棺材上面,用霜鋒劍將棺蓋的縫隙撬得更大了一些,吳敵適時地丟上去一把強光手電,他接了,朝裡面照去,臉上忽然浮現出那種常見的詭異笑容。
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麼重大發現了,每次當他達成了某個目標的時候,就會表現出這種滿足的笑容。憑感覺,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有關聯的,他正在實施一個什麼大計劃,而我稀里糊塗地跟著卷進來了,可能也是他某一步要走的棋子。
我正在想今後要怎麼擺脫這種無形的牽制,他已經將手伸進了棺材裡,拿出一個明晃晃的金圓盤,我看得心裡狂跳,這又是個太陽神鳥金箔片!
看來李亨利和張弦的目的很明顯了,他們找來找去,就是為了找這些金箔片,到了一個又一個的地方,張弦甚至將金縷玉衣都給破壞了,卻還跟沒事人一樣,他出來這麼了久,不可能不知道這東西價值連城。
還有最開始的時候,賣掉那個香爐他連價錢都不講,之後遇到冥器也從不貪心,這只能說是他們對錢根本就不感興趣,他們感興趣的,是收集這些太陽神鳥金箔片。
我不禁想,他們下個目標該不會是那個已經出土的國寶吧?雖然我不敢說自己多麼富有正義感,但作為一個中國人,他們要敢打這個主意,我肯定不答應。
我很好奇,他們出生入死收集這些金箔片要做什麼用,更沒想到金箔片居然一塊接一塊的出現,遍布全國各地,而且都出現在古墓最核心的地方。
李亨利忽然一聲尖叫,這是我頭一回感覺到他陷入了真正的恐懼,是人發自本能的驚呼聲。
我將強光手電調整了一下方位,發現從磁石棺材裡鑽出來一個人,這個人薄得像煎餅一樣,就跟被壓扁了似的。
乾屍如果連人帶骨頭被壓扁了,倒也不是不可能,但肯定會變形得不成樣子,會像一張攤開的大餅,絕對不可能像我現在看到的這麼惟妙惟肖,還是保持著大活人的原始比例,只不過變薄了。
李亨利猛地將另一隻手縮了回來,只見他的手被那個「紙片人」給咬住,不斷地吸血,「紙片人」的身體也漸漸輕微地膨脹起來。
難道這是吸血鬼?我脊背發冷,絡腮鬍忽然驚呼起來:「小心點,這是人皮虱子!」
李亨利將手在棺材上使勁一磕,打掉了人皮虱子,然後將金箔片扔給張弦,自己一隻手提著霜鋒劍,另一隻手扣住棺沿,在半空吊著。
更多的人皮虱子從棺材板的反面鑽出來,好像是人皮在一層層的剝離,卻一滴血都沒流,祂們翹首張望,尋找著李亨利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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