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說......您要找他......」蘇凌一臉的疑惑不解,瞥了一眼那具骨架,然後十分疑惑地問道:「不是......這就是一具骨架,您是如何辨認出來他就是您要找的人呢?......還有,他是誰啊,您跟他有什麼瓜葛啊......」
大祭司並未急著回答蘇凌的問題,只是看了他一眼道:「你說,你與這老者......叫......什麼齊季的認識......那這個東西,你看一看吧......應該跟你有關係......」
說著,那大祭司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字條。
蘇凌疑惑的接過來,展開看去,卻發現這字條歪歪扭扭地寫了幾行字,那字寫的也就比自己寫的能看那麼一點點,不過蘇凌還是能夠辨認的,但見其上所寫:
我知道我要死了......但放不下我的孫女琪兒,所以......希望有恩公能看到我留的字條,望恩公能夠找到琪兒,好好的將她撫養長大.....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那瞑目的瞑字還寫錯了,看來齊季應該是略懂文字......
蘇凌看罷,抬頭朝大祭司道:「前輩......這是一封遺書啊......但不知晚輩可否將這遺書留下,出去之後,也算給死者的孫女一個交代......」
大祭司點了點頭道:「這本就不是我的東西,你與他相識,你拿去就是......」
蘇凌謝過,將那字條疊好揣進懷中,然後有些疑惑道:「敢問前輩,他如何會有紙筆,還有他這遺書怎麼會在您的手中呢?」
大祭司淡淡道:「紙筆他雖沒有,但我有啊......其實蘇凌......我亦曾想過救他,但你也看到了,這裡極其寒冷,如我這般倒還無事,就算什麼東西都不吃也能在這裡待上好幾天......可是,這齊季是個年邁的老者,一則耐不住這寒冷,二則沒有吃食......你也看到了,這裡什麼吃的都沒有......所以......我也無能為力啊,我也想過將他帶出去,但是......他當時已經奄奄一息了,怕是只能死在半路,所以,只能趁他還有氣息,還能寫字,才讓他寫了這些,交給我......等我辦完事情,將這字條帶走,到外面找一找是否有認識他的人......恰巧,你來了,也認識他,卻也省了我不少的事情......」
蘇凌聞言,頓時一臉歉意的抱拳道:「對不住......前輩,我方才還以為您......」
「我怎樣也是青溪蠻大祭司.....雖然種族有別,但不可能因為這個見死不救的......」大祭司緩緩說道。
「蘇凌誤解前輩了......實在抱歉......」蘇凌又一次拱手致歉。
「罷了......我也沒有見怪你的意思......」大祭司擺了擺手,頓了頓又道:「你方才說,陰陽教的教主蒙肇被你所殺了......據我所知,他的修為已然接近尚品宗師境了......你如何能殺了他?」
蘇凌嘿嘿一笑道:「也是僥倖......要按照小子之前的境界,想要殺那蒙肇......的確是沒有把握......不過呢,小子有所機緣,境界突破了......」
蘇凌剛說到這裡,大祭司的眼中驀地閃過一絲激動和驚訝神色,還未等蘇凌反應過來,那大祭司不知何時已然欺到蘇凌的近前,剎那間捉住了蘇凌的腕子,探查起他的內息來。
蘇凌沒有反抗,知道這個大祭司並沒有什麼惡意,便隨他去了。
那大祭司探查了許久,這才抬起頭,似有疑惑道:「你這內息......的確要強於九境巔峰......但是卻還是弱於宗師境界,便是尚品宗師境,你也還有著不少差距的......蘇凌啊,你現在這境界......」
蘇凌尷尬一笑道:「偽......宗師境......大祭司,您是不是聽著也覺得新鮮呢......」
大祭司這才一臉的恍然道:「哦......原來如此,這偽宗師境,我卻是聽說過的......不過,世間很少有人停留在這個境界上,往往九境大巔峰之後,若有突破,便能夠一口氣直入尚品宗師境,所以......久而久之,便被世人將偽宗師境給遺忘了......」
大祭司說到這裡,又問道:「蘇凌啊.....看來你有大機緣啊,我曾試探過你的本事,雖然招數精妙,但是你的弱點在於你的內息駁雜,不成系統......因此當初見你第一面的時候,我以為你此生幾乎沒有可能進入宗師境,然而方才我探查你的內息,發現竟然比之前精純渾厚了許多,簡直是天壤之別啊......蘇凌,你能告訴我,你到底遇到了什麼機緣麼......」
蘇凌聞言,暗笑這大祭司還是個好奇寶寶,他也未曾多想,淡淡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小子的師尊是離憂山軒轅閣軒轅閣主軒轅鬼谷......不知道師尊用了什麼秘法,傳我了離憂山軒轅閣的心法《離憂無極道》,所以我才突破到了偽宗師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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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那大祭司聞言,顏色變更,倒吸了一口氣道:「你是說......離憂山軒轅閣閣主......天下以學問入無上宗師境的唯一一人軒轅鬼谷......是你的......師尊?你學的是離憂無上心法《離憂無極道》......!?」
蘇凌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這大祭司為何會如此反應巨大,撓撓頭道:「是啊......前輩您知道......」
大祭司未等蘇凌說完,驀地又捉了他的腕子,探查起來,半晌,方仍有些嘆息道:「不錯......不錯......果真是離憂無極道......蘇凌啊,你果真是好大的造化啊,這天下第一無上心法,竟然就被你......」
說著,他搖頭不止,似十分惋惜道:「唉,只是你內息資質很差......對於離憂無極道的領悟也只是皮毛.....所以你才會停留在偽宗師境......遺憾!.....遺憾啊......看來,這真的是時也,運也......命也啊」
說罷,大祭司仍舊不停地搖頭嘆息,滿是遺憾。
蘇凌疑惑不解,撓撓頭道:「前輩也不用覺得遺憾吧......小子如今有這個境界已經很滿足了......再說,我已然是偽宗師境了......無上宗師不好說,但距離尚品宗師也就差臨門一腳了......小子還算年輕,小子覺得,只要假以時日,總有突破的那一天,您說是不是......」
未成想,那大祭司卻驀地反應極大,蒼眉倒豎,二目圓睜,厲聲叱道:「蘇凌......你懂什麼!......你個夯貨!......宗師境就是宗師境,跟偽宗師境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偽宗師境在宗師境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你以為宗師境僅僅只靠著年月的積累便能達成的麼?這是需要大機緣和修煉之人的極大的天賦的......所以,你以為你入了偽宗師境就能夠輕而易舉的突破至宗師境?哪那麼容易......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蘇凌見狀,便是一怔,暗道,不是......你要是告訴我宗師境很難達到,就好好說啊,再者說了,我達到達不到宗師境,那是我的事情,跟你也沒什麼關係吧,好好的,怎麼就急眼了呢......
蘇凌雖然這樣想,但也知道他是前輩,便拱手道:「前輩教訓的是.....蘇某定然會繼續努力的......」
那大祭司見蘇凌如此,也覺得是自己方才說話重了,這才又恢復了之前的神情,擺了擺手道:「罷了......這也怪不得你......是我方才有些失態了......只是,唉......一日不入宗師......我青溪蠻......唉!......」
那大祭司說完,緩緩的低下頭去,一臉的失落無奈和遺憾的神情。
蘇凌覺得這大祭司話裡有話,忙問道:「前輩......您這話的意思是什麼......我入不入宗師境,與青溪蠻......」
未等蘇凌說完,大祭司的神情又恢復了平靜,擺了擺手道:「罷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還是回到方才的話題上吧......蘇凌,你不是想知道這具骨架是誰麼?」
蘇凌點了點頭。
「他......是蒙肇......」大祭司緩緩地說出這句話。
「蒙......蒙肇!?......」蘇凌聞言,一臉的驚愕,以為這大祭司是在拿他開玩笑,擺擺手,不相信的說道:「前輩......您這是說笑吧......您說這具化為白骨的人是......蒙肇?......陰陽教教主蒙肇?」
大祭司點了點頭,沉聲道:「蘇凌啊......你覺得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麼......這具白骨骨架,就是蒙肇!」
「不可能吧......蒙肇不是死在了小子手中麼?要按您說的,這白骨是蒙肇,那我殺死的那個.....他是誰?」蘇凌仍舊是不敢相信道。
「蘇凌啊......我幹嘛要騙你呢,反正這早就是一具骨架了,我為何還要隱瞞他的身份呢,他真的是蒙肇......」大祭司一字一頓道。
「我......我徹底糊塗了,大祭司......前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蘇凌一臉丈二和尚地說道。
「此事說來話長......」大祭司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滄桑之意道。
「唉......說到底,這也是我種下的惡果啊......」
大祭司嘆息搖頭,陷入回憶之中,緩緩地說道:「當是十年前,或者更早,亦或者更晚......具體的時辰太久,我也記不清楚了......當年我在青溪蠻,奉上蒼巫神之命,出青溪蠻尋找一個東西......蘇凌啊,這巫神,乃是我五溪蠻五個部族皆共同信奉的至高神......無論我們青溪蠻,還是其他死族,一生都會在萬仞群山之中生活,從來不與外界交通......當然,外界若有人來犯,也不可能活著出了萬仞群山......五大部族之人想要出萬仞群山,必須得到巫神的神諭......否則,終生老死於萬仞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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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凌聞言暗忖,這什麼巫神便是虛無縹緲的,那什麼巫神的神諭豈不是更加的無從談起......看來,這只是那五大蠻族為了不讓自己的部族子民進入世間的手段罷了......唉,這些蠻族倒也可憐,絕大多數人與外界隔絕,一輩子都要在萬仞山中度過......
「那一年,我在祭祀巫神之時,感應到了他的神諭......便奉了巫神的神諭,外出尋找一物......那神諭也指明了那物在何處......便是在渤海地界......我便離開了青溪蠻翻越萬仞山,隻身一人跋山涉水,來到了中土......走了一年有餘,方來到了渤海之中......也就是此地,天門關......」
「哦?大祭司尋找的東西,竟然在天門關?」蘇凌疑惑道。
「不錯......我來到天門關後,正值隆冬,而我卻是頭一次離開萬仞山的範圍,萬仞山終年炎熱,植被茂盛,我根本不知道,這渤海竟然會如此的寒冷......所以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長衫......」大祭司無奈地搖頭苦笑道。
蘇凌聞言,暗自好笑,看來十年之前,眼前這位實力已然可以與大宗師相提並論的大祭司,也是個新手菜鳥啊,一件單衣就出了新手村了......
「雖然......我有心法護身,但也不能一直消耗下去......再有,我所帶的銀錢本就很少......萬仞群山五大部族,多以物易物,所以平素很少用什麼銀錢......所以,來到這天門關後,我的銀錢也用完了......」
大祭司嘆了口氣,無奈道:「當年那個情形,可真是囊中羞澀,寸步難行啊......那一日,大雪已然下了十天有餘,我當時因為餓得沒有力氣,也無法調動心法抵禦嚴寒,可是呢,不調動心法抵禦嚴寒,自己所穿的衣衫又太過單薄......原以為自己要遭了大難之時,卻迎面走來了一個書生......」
大祭司的神情變得有了些許笑意道:「那個書生啊......年歲看起來不到四十,衣著無甚華貴,但卻極為乾淨得體,他穿了一件淡青色長衫,與我迎面擦肩而過......我當時只是以為不過是一個過路之人,並未留意,卻不成想,卻被這個書生叫住了......」
蘇凌心中一動道:「是他向前輩伸出了援手?......」
大祭司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個書生叫住了我,對我說,看我已然上了年歲,為何只穿了一件單衣呢?這豈不是要被凍壞了......」
「我也沒有隱瞞,便將我此時的糟糕狀況都告訴了他,未成想,那書生十分仗義,竟邀我一同前往不遠處的一家酒樓吃飯......我知道,他是故意說相邀的,實則,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我已經身無分文了......他若是說帶我去吃飯的話,怕讓我覺得他是憐憫我.....傷了我的臉面......」大祭司道。
蘇凌點了點頭道:「不錯.....當時前輩的狀況.....只是比乞討者稍微好了一些罷了,這個書生倒是很注意說話方式......」
「我原是並不想去的.....我們五溪蠻,從小耳濡目染,中土之人皆是狡詐陰險之人,所以不僅是我,整個五溪蠻對中土之人都沒什麼好印象......」大祭司似解釋道。
蘇凌一笑道:「前輩......什麼地方都有好人,也都有壞人......無論是中土還是萬仞群山......您說是吧!」
大祭司點了點頭,看了蘇凌一眼道:「你這話倒是也不假,你小子......倒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人!」
蘇凌聞言,撓了撓頭,未等他說話,大祭司又道:「當時我又餓又冷,覺得這個書生處事說話極為得體,這才答應了他......我與他來到了一家酒樓,他就請我吃了飯食......」
大祭司的眼中又有了一些笑意道:「其實那頓飯算不上豐盛,其實更應該說是十分的簡單,只有三個素菜,兩個饅頭......可以說,是整個酒樓之中最為寒酸的一桌飯食了......」
「寒酸到......連那酒樓之中的夥計和掌柜對我們都沒有什麼好臉色,看我們的眼神都帶著滿滿的不屑......我們更是被一旁的食客指指點點,暗中笑話......」大祭司無奈地笑道。
「那這個書生也實在有點摳了......既然說了他請客.....總得請點好一點的啊......」蘇凌出言道。
「當時我是有些尷尬的......那書生似乎看了出來,卻毫不在意的大口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還讓我也趕緊吃......他說,天下飯食,無論好壞,果腹即可,天下衣裳,無論好壞,驅寒即可,這位老先生,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又何必在意別人如何說呢......」大祭司的聲音滿是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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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不出來,這書生倒是有幾分的出塵灑脫.....」蘇凌也點頭道。
「聞聽此言,我再無掛礙,也吃了起來,期間跟他談笑風生,越談越投機......」
說到此處,那大祭司一臉的感慨和懷念道:「現在想想......那次之後,我......再也未曾吃過那樣痛快的一餐了啊......」
大祭司滿是回憶和沉湎神色,半晌無語。
蘇凌沒有打斷他,靜靜地等著他往下說。
「後來,我與他吃完這一餐,他付餐賬之時,我才知道,雖然這一餐十分的簡單,甚至有些寒酸,但是這已經是他能夠做到最好的招待我的一餐了......他將他衣服之中的所有銀錢全部都翻了出來,交於酒樓夥計,那夥計查點之後,我才知道......他所有的銀錢除去付了餐賬之外,不多不少,唯一只剩下了一枚銅錢......」大祭司說到這裡,更是唏噓不已。
「竟然是這樣......那這個書生卻是十分摯誠的,對前輩您也算是傾盡所有了,他自己本就是寒門書生,跟前輩萍水相逢,卻願意拿出他所有的銀錢,請您吃飯......雖然飯食太簡單寒酸,但已然是他可以做到最好的了......這樣的人,的確令人可欽可敬!」蘇凌也不住的讚嘆道。
「那書生見付過餐賬,還余最後一枚銅錢,卻是洒然一笑,朝那夥計說,這一枚銅錢,算作賞錢賞他了......然後便大笑著攜起我,同出了那酒樓......」
「我原以為一餐之後,我與他便各奔東西了,可是待我與他出了酒樓之後,那天上的雪竟越下越大,早成鵝毛之勢......那書生見狀,便十分熱情地邀我去他家中暫避風雪......我原想拒絕,可是他卻再三相邀,言說他與我一見如故,頗為投緣,方才酒樓之中相談時辰太短,並未盡興,不如與他同去,在他家中圍爐煮茶,豈不快哉......」那大祭司緩緩地說道。
「其實......我是知道的,他是怕我在大雪之中凍個好歹......因為他說這話時,還看了幾眼我身上的單衣......他不直接說明,也是為了我的臉面......」大祭司感嘆道。
蘇凌聞言,也是不住地讚嘆起來。
「既然他那麼誠心相邀,又顧全了我的臉面......加之我與他在酒樓之中的確相談甚為投機......所以我便不再推辭,答應去他家中暫避風雪......」
大祭司頓了頓,方又道:「一路之上,我曾問他名姓,他亦未曾隱瞞,告訴我他是一個屢試不第的寒門落魄書生......」
大祭司說道這裡,淡淡的看了蘇凌一眼,緩緩說道:「蘇凌啊,你不妨猜一猜......他喚作什麼名姓啊......」
蘇凌聞言,心中一動,顫聲道:「莫非他是......」
大祭司緩緩的點了點頭,十分正色道:「不錯,蘇凌啊......如你所想,那個落魄的寒門書生告訴我......他的名字喚作......蒙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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