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你們要保證每一個小伙子都能夠回到他們的老家,就算他們已經沒有了親人,也要在他們的故鄉給他們找一個安穩的家,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在夢裡聽到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向我抱怨,那麼我也只能找你好好『談一談』,都記住了麼!」
「是,將軍!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以最出色的方式。」
「很好,那麼你麼就起程吧,我的身體不能讓我送你們和小伙子們更遠。」
「您請回吧,比起我們,大家現在更加需要您。」
雖然被這樣說了,可是麴義卻依然站在那裡,一直等到那身影已經消失在層層營帳之後,才在身邊親衛的攙扶下緩緩轉過身來。
「嘶~」
只不過對方手上的力道顯然沒有把握好,那突然而來的疼痛令麴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面對滿臉愧色的年輕人,麴義卻並沒有說出什麼批評的話語,反而對那個年輕人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不用自責,年輕人。不過你也看出來了,你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吶。」
「是,將軍!我一定會努力的!」
就像麴義自己說的那樣,現在自己身邊的都是一些很有潛力但卻過於年輕的年輕人。這些年輕人在基層部隊裡都是表現得極為優秀的人物,他們個個都是所在部隊裡的「明星人物」,不過想要成為他麴義身邊合格的親衛,不論是身為將軍的麴義,還是那些年輕人,他們彼此之間還需要很多的時間去磨合,所以麴義自然不會為了這種小事情就亂發脾氣。
哪怕他現在的心情並不如他臉上那樣慈祥。
「正道將軍今日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這樣一來正的內疚也能少上一點。」
「孝直客氣了,麴義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完全是因為自己過於魯莽,小覷了對手。這才讓對手占去便宜,使得那庶子成名,甚至還險些丟掉這河內。等到戰後,麴義自會去主公那裡領罪。不過在主公還未傳來新的命令之前,還希望各位能夠再助我一臂之力。」
此時麴義的態度當真是相當的謙卑,可以說與他往日的做派有著很大的不同。畢竟作為并州軍中的老臣子,雖說並非是李書實最初的那一批手下中的一員,但作為李書實前往離石擔任西河太守時便投靠過去的將領。也絕對稱得上是老資格。
在西河,憑藉其出眾的能力,麴義很快便在李書實軍中嶄露頭角,並與高順並成為李書實麾下兩位最擅長統兵的大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地位僅次於呂布,甚至還略高於當時更多作為斗將出現的趙雲。
之後雖然被舉薦為使匈奴中郎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脫離了并州軍,但並朔原本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之後又在並朔合流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所以哪怕有著一段空白期。但回歸後依舊被李書實所信任,一路升遷做到這兩千石的刺史之位。
仕途上的順利,自身能力的出眾,麴義有的時候表現得或許的確是狂傲了些,但他也的確有狂傲的資本,而且因為呂布、高順、趙雲等一票實力出眾的優秀將領存在,又讓麴義沒有滋生那種「缺了我整個并州軍就轉不了」的空間,所以和李書實的君臣關係一直很是不錯。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卻因為一場戰鬥的結果而被輕易扭轉。
讓麴義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也忍不住感到不可思議。
只能說敵人保密的工作做得太好,讓他沒能注意到那原本是最為可怕的敵人。
不過就算真的知道那個男人隱藏在敵軍陣中,他麴義就真的能重視起來麼?
法正之前的懷疑之音言猶在耳。可是當時的麴義是如何回答的呢?
【區區袁紹家的稚童,何足道哉,縱然有些小計倆,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不過玩笑。】
可結果呢?
最後變成玩笑。變成別人電教室的,反而是他麴義。
若不是精於戰場情報偵察,手中還有一支奉李書實之名組建的奇奇怪怪的斥候部隊,意識到了敵人的陰謀,哪怕已經有些遲了,對大局而言於事無補。可卻是成功救下他一條命。
可就算如此,以他現在的狀態,就算是在後方坐鎮指揮,只怕都不容易吧。
或許李書實不會真的要了他的老命,可是換帥這種事情,卻並非完全不可能發生。
所以十分難得的,就算是麴義竟然也收斂了自己原本有些狂氣的態度。
自然也更不會因為法正眼底閃過的那絲嘲弄的笑意而動怒。
畢竟法正作為李書實派遣給他的謀主,卻因為他的狂傲而沒能起到應有的作用,心中有些怨言也很正常,更別說其本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只不過作為賈詡的同僚,平日裡也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想法,但想來軍報上一定不會少了對自己不聽諫言的指責。
該說幸虧自己沒有因為羞愧而選擇指揮殿後之軍麼,否則現在早已身死的自己或許連這樣看著同僚種種表情變化的機會都不會再有,而麴家的家業憑麴演和小字輩們恐怕也很難支撐。
只能說留待有用之身,雖然需要忍受一些東西,但卻總比人走茶涼要強得多。
不過法正雖然對麴義現在的這幅模樣的確是頗有幾分幸災樂禍,不過基本不會寫在臉上,只可惜偶爾流露的那一絲卻被麴義抓了個現行,只不過麴義的道行顯然更深,讓法正並不知道他已經看出了……後面什麼的我們就不耍嘴皮吧。
「說吧孝直,今天將大家召集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原來這一次會議的召集人並非是麴義,而是作為監軍的法正——這也很正常,在麴義重傷不能理事的這段時間,司州方面軍的大小軍務基本上法正都要參上一腳,而因為作為麴義副手的管亥和馬騰絲毫沒有干涉的打算,名義上歸屬麴義但實際上的隸屬關係大家都清楚的曹性更是主動幫忙,就算甘寧依舊是個令人感到難纏的刺頭,但也並不會影響到大局。
而這也是麴義覺得自己很有可能被調離的另外一個原因。
顯然大家似乎都有了心理準備。
「主要是兩件事情。」法正看了看麴義,臉上依舊掛著略有些虛假的笑容。讓人著實猜不透他此時心中到底是怎樣的想法,不過那種凌厲的感覺卻讓直攖其鋒的麴義很不舒服。
「之前的一戰主公已經知曉,雖然出了些問題,但總算是沒有捅大簍子。所以主公的意思是對於此戰暫不作處理,留待戰後一起總結。所以麴將軍依然擔任司州將軍,只不過鑑於身體不適,在麴將軍恢復前,請管將軍和馬將軍多多操心。」
「……謝主公之恩。」
麴義雖然渾身傷痛。但依然在親兵的攙扶下面向北方跪倒在地——縱然李書實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放過了麴義,似乎有些驕縱的嫌疑,但對於麴義本人而言,卻也是莫大的信任。至於管亥和馬騰是不是分權的問題,以麴義現在的身體狀態,顯然在相當的一段時間內除了用大腦思考之外也做不了別的,就算沒有李書實的命令,實際上也只能如此行事。
當然,如果麴義在這段時間裡還沒有冷靜下來繼續作死的話,那麼數罪併罰後就算李書實的處罰再如何嚴厲。對於悠悠之口來說卻也都可以接受。
「另一件事,便是法正我,與曹將軍、甘將軍帶本部人馬前往河東,歸黃將軍節制。同時令司州軍團密切監視四方動態,以防變亂。」
說到這裡,法正臉上原本掛著的假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嚴肅和凝重。
「另外這命令中還有一部分沒有寫出來,是由主公親衛口頭轉達的,主要內容大致是并州官學中負責管理天文的官員,與司馬仲達、沮公與等人最近紛紛上報。言天象有變。雖然主公傳達的信息中有些語焉不詳,無法知曉具體的情況,不過正提醒諸位,還是小心為上。」
「臣等定不負主公所託。」
嗯。麴義臉上的眼淚現在還沒有擦乾淨。
「總而言之,就是這些事情。雖然說一場失利的確是讓人很不愉快,但用主公的話來說便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或許這樣的一次失利會為我們帶來意外的收穫也說不一定。」
看著一屋子內的幾個人都是滿頭霧水的模樣,法正很是隨意地搖了搖頭。
「好了,這種事情可不是我們需要操心的。另外。主公在命令中表示,大家最近都辛苦了,所以給大家送來一些慰問品,希望大家能夠忘記這次失敗,爭取在下一場戰鬥中重拾尊嚴。」
「哦!」
雖說身處軍中,又是在戰時,自然不可能送來美酒讓大家大快朵頤,但幾位將軍本也不缺這點東西,所以有個好的心態反而更顯彌足珍貴。至於士兵們,那些慰問品足夠讓他們一掃之前失利的頹廢,然後買壞熱情的投入到新的訓練和日常任務之中。
忽然覺得普通士兵就好像一群勤勞的普通玩家,裝備差,能力也比不上高玩,但是只要給予他們一點好處,他們又會滿懷熱情地投入到新一輪的各種任務和戰鬥之中。
雖然現實社會這個遊戲最坑爹的地方,便是每一個人只有一條命,用過就完,無法恢復。
相比於并州軍這邊雖然在戰鬥中失利,但士氣上已經得以恢復,幾位將領除了重傷在身的麴義外都已經投入到工作之中不同的是,袁紹留守在黎陽大營的部隊的氣氛卻很是詭異。
「主帥大人,這戰報我們應該如何寫呢?」
「哈哈,這裡有沒有別人,二哥你就不要那麼生分了。我們本是兄弟,這次父親讓我們為他分憂,正是我們齊心協力的時候,讓父親知道他為之驕傲的兒子已經長大。」
「不愧是父親最為疼愛的顯甫,當真是繼承了父親的能力,讓人好生羨慕。」
「哈哈,顯奕兄長也不錯啊,這一戰中表現的相當令人讚嘆。」
「可是……」
一提起之前發生的戰鬥,袁熙臉上原本的笑容便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卻是濃濃的不安。
「怎麼了?顯奕兄長?」
「不。只是覺得父親,哎,雖然子不語父過,可是這一次父親真是。真是太草率了!」
「顯奕兄長為何要這麼說呢?不正是因為父親留下的謀略才讓并州人吃了大虧麼?」
「哎,顯甫你還年輕,並不知道這其中所蘊藏的巨大的兇險……」
「啊,我知道我知道,顯奕兄長說得不就是那個庶出的傢伙麼。雖然是個陰沉的。讓人一看就喜歡不起來的傢伙,但是不得不說,的確很有些本事,或許並不容易駕馭,但是相信他一定能夠為我袁氏的未來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不,不是這樣,根本不是這樣。」
「二哥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那個人還能背叛自己的姓氏不成?」
「不會,雖然我認為他是最危險的存在,但我也相信他並不會背叛他的姓氏。」
「那麼二哥為什麼看起來如此討厭……或者說懼怕他呢?」
「……因為他是庶子。而且是父親不知道與那個野女人生的野孩子。如果正常來說,我也不介意與留著同一血脈的親人一起為了父親的大業而奮鬥。可是那個人不同,我能夠感覺得到,那個人看向父親的眼神底下,充滿了怨恨。如果他是個沒有才能的人,反而不會讓人覺得擔心。可偏偏他有著讓我感到恐懼的才能,還有著可怕的野心。如果袁氏的主導權落入到那個男人的手中,對於天下到底會有什麼影響我不知道,但是對我袁氏而言只會是災難!」
「這樣可不行啊,二哥。首先。那個人雖然有些能力,我也承認他的那個水淹麥田的主意很不錯,是那一戰中限制敵軍騎兵部隊衝擊力的關鍵之所在。可是除此之外那個人也並沒有表現出可以令二哥你這麼慌張的能力。就算會一些邪門的法子,可是類似的人才我袁氏一門只要揮揮手。自然會有很多人高高興興的前來投效。
另外,二哥也要對你的弟弟有信心,同樣對父親也要有信心嘛。既然父親大人任命我做這黎陽大營的主帥,就說明父親大人認為我有這個能力管理好這裡的一切——當然,這也需要二哥你的支持才可以,但是縱然那個人有些本事。但有大家的幫助,我不認為他能在這裡翻出什麼花樣來否則說不得我這個做弟弟的要讓那個庶出的傢伙知道知道尊卑有別。」
看著眼前信心滿滿的弟弟,袁熙猶豫了再三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雖然他並不是什麼太過聰明的人,但也知道如果自己再說下去,不但不會起到應有的作用,反而會讓自己的弟弟覺得自己這個做哥哥的是在懷疑他的能力,不信任他的領導。或許,還會進而懷疑他是否同樣懷有爭奪那個位置的心思,畢竟從法理上講,袁熙和袁尚之間的機會是相同的。
可是,也不知道是本能在召喚,還是天生相性太差,反正袁熙就是覺得袁方很是危險和可疑,哪怕對方為袁氏家族立下了很多的功勞,而且這些年也表現得安安分分也無法打消袁熙的懷疑。
尤其是這一次對方在戰鬥中的表現,更是加劇了袁熙的這種想法。
雖說這一戰基本上是由袁尚指揮,袁方看起來也的確如袁尚所言不過是提出一個雖說很是關鍵的提案,給墜入陷阱之中的并州軍司州軍團所部騎兵以最致命的一擊,從整個戰鬥看都沒有什麼還可以值得稱道的地方。
可是作為從一開始便懷疑並派人死死盯住袁方的袁熙卻很清楚,那個男人在背後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很多由袁尚做出的決策,都經過了袁方的手,略作修改,表面上看來好像與之前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但也正是這細微的差別卻令敵人只能乖乖按照冀州軍的想法行事,並最終乖乖落入早已準備好的陷阱之中。
當然,這些都是事後袁熙重新復盤當日的軍情,才恍然所得。
袁方的動作並不大,與諸將聯絡的手段也很隱秘,若非袁熙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其身上,恐怕還真是未必會發現這其中的隱秘——其實就算如此,袁熙能發現的蛛絲馬跡也很有限,只是他深深厭惡袁方,故而在得到情報後自行腦補了很多東西。
這腦補的東西自然是不能作為證據擺在袁尚面前,否則袁熙又怎麼可能理屈詞窮呢。只不過也因為這一系列的腦補,令袁熙對袁方的成見自然也是愈發的嚴重。
不過考慮到兩個人原本就已經足夠糟糕的關係,再增加一點也無妨。
就好像某個兔子國和雙頭鷹國之間也一定互相瞧對方不順眼,但為形勢所迫,最多只能各種明里暗裡的手段招呼來招呼去,卻也不可能真的輕起戰端。
畢竟,那樣的後果,是兩方中的任何一方都難以承受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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