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纓眉毛一抖間,啪嗒又落下一滴。
花妖伸出青紫色舌頭在她頸間輕輕一掃,將那兩滴涎水鋪平塗勻。
戚長纓忍不住大叫:「噁心死了!」
花妖一怔後笑得露出牙肉來:「死都要死了還怕什麼髒?」戚長纓刮她一眼,心道妖怪果真是沒品。
「這是什麼?」花妖瞥見戚長纓胸前掛著的妖石,下意識伸出手去摸,就在她觸到的那一剎那,妖石金光大漲,將其狠狠彈了出去。
戚長纓也是一驚,她要摘下妖石,卻發覺妖石如同嵌在她胸前肌膚里一般,根本無法移動分毫……這石頭真是愈發古怪了。
花妖從地上爬起來,冷冷盯住她:「怪不得你有恃無恐,原來是還留著一手。」
戚長纓強作鎮定道:「對付你這種剝人皮、分人屍的窮兇惡極之妖自然要多留幾手,我倒覺得奇怪,怎麼你殺死眉嬪的時候竟給她留個全屍?」
花妖神色一緊:「與你何干?」
戚長纓眯起眼笑:「莫不是與龍氣有關?我猜想,你也不是不怕皇上的龍氣的吧,你是以什麼法子壓住了自己的妖氣?」
「我的確是習了禁術,殺眉嬪那日是我忌用妖力之時,不過那又怎麼樣?現在已過了禁用妖力的時間,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原來如此,戚長纓心道,習禁術果然是有代價的。
「怎麼你不剝冷宮裡那五人的皮肉?」
「哼,那幾個女人人老珠黃、皮糙肉厚,我才不稀罕他們的皮,」花妖向著戚長纓走近幾步,白骨手一下子伸長至她下巴,冰冷的指尖摩挲了一下她的皮膚,兩眼微微發亮,「你這仙人,長得不怎麼樣,皮肉倒是我所見過的女人之中最好的……待我細細剝了你每一寸肌膚,製成我新的肉身。」
戚長纓靈機一動,對著她呵呵一笑,猛地抓住那一隻白骨手按到自己的胸前,覆住妖石。妖石又放出灼人金光,花妖眼睛一縮,白骨手欲往回收去,戚長纓卯足了勁按住,刺啦,白骨手被生生燙穿!
花妖慘叫之間,那整隻白骨手都裂成碎片灑落了一地。
戚長纓嚇得後退一步,摸了摸妖石暗嘆自己原來是撿了個可以降妖除魔的寶貝。
花妖惡狠狠地看了戚長纓一眼,卻又忌憚於她胸前的妖石,一時沒有動作。
戚長纓與她兩相看著,表面從容自持,實則思緒紛亂不已。她剛才暗暗試探了一下,自己體內的仙息實在少得可憐,仙劍與仙葫蘆是一個也召喚不出來,不知怎麼才能夠對付這妖怪。
外面光色漸亮,已入晨時。
戚長纓瞄了一眼剛才踹蕭淵時破出的紙窗上的大洞,轉而看向花妖道:「剛才你說的那門禁術,你是從哪習來的?」
花妖表情微變,並不應聲,卻似有些害怕似的,目光躲閃了一下。
戚長纓見她如此反應,先是一怔,而後立馬轉身,一躍之下穿過那窗上的破洞,翻了出去,撒腿就跑。
花妖先前分心,愣神間被戚長纓逃了出去,氣得妖氣大漲,直接破牆而出,猛追而上。
戚長纓跑到池子邊上,縱身跳了進去,花妖氣勢洶洶地飛過來,本欲徒手劈開池子裡的水,卻見清澈水面下戚長纓挑釁的笑臉和故意勾起的手指頭,一時怒火攻心,亦一頭栽進了水去。
戚長纓一見她跳下來,立馬爬了上去,掏出袖裡藏著的小瓶,將其中的冥河水盡數倒進了池中。
花妖察覺到不對勁,身子已浮出水面大半,卻不敵冥河水強大的吞噬之力,魂魄與身體一同開始消解,只瞪大了眼,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沉了回去。
這池水原本沾了冥河河水變得青黑,須臾,待花妖完全消失於池底,水又變得清澈明淨,看得戚長纓也有些害怕。
一縷青煙自池中飄出,而後水面上不知從何處漂來數片粉色的桃花花瓣,淡粉卻艷極,在晨光之中猶為繽紛,煞是迷人眼睛。
戚長纓濕著身子,愣愣地看著池面發呆。
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是蕭淵帶著數名宮中護衛匆匆前來了。
「法師,你沒事罷,那妖怪呢?」
戚長纓伸手一指池子:「妖怪死了……原來,她是那隻桃花妖……」
蕭淵看向水面,望見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回憶起年少時所見的桃花妖,一時輕怔。
原來,蕭淵在年少時見過的那個因華貴人的怨氣而生出的桃花妖並沒有死,只是被他的龍氣傷了肉身,所以才需要剝人皮來健全自己的肉身。此前,她常困於冷宮之中,大概是因為她生於怨氣又長於怨氣,在肉身殘缺的情況下才需要冷宮婦人常年集聚的怨氣來滋養自身妖氣。
沒有想到,蕭淵一直不能忘懷的那隻花妖,他那深埋心底的心結,事實上一直都存在於這宮牆之內。
戚長纓瞧了瞧他神色,見他的眉目之間並無多感傷,只是有些詫異罷了,不由鬆了口氣。
誰知這時候蕭淵轉過頭看向她道:「法師,你剛才為什麼要踹朕?」他雙眼炯炯,問得一本正經,嚇得戚長纓險些沒站穩。
「這個,」戚長纓擦掌笑了一下,「臣是見皇上您身臨險境,一時心急才出此下策……」
蕭淵釋然地笑了一下:「想想也該是如此,本來朕還以為你是嫌朕礙事呢。」
戚長纓害怕得一抖,然而抬眼看他臉上那個認真的表情,絕不像樓世禮似的是故意裝出來藉以嘲諷她的,不由放心下來。
「皇上,皇上!」黃全忠跑到蕭淵跟前撲通一聲跪下,哭得驚天動地,喊得肝腸寸斷,「皇上!奴才該死,未能護主周全,甘願領罰!」
戚長纓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扭過頭去。
蕭淵神色淡淡:「你起來罷,朕沒什麼事。」
黃全忠污濁的眼中滾落出一顆豆大的淚珠:「皇上,您就罰奴才吧,奴才實在是心中有愧。」
蕭淵正想揮揮手說「免了」好打發他走,一邊的戚長纓突然一臉悲愴地拉住他袖子,誇張抽泣間拿袖子擋了擋眼中閃過的精光:「皇上,總管大人一片赤誠忠心,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您還是成全了他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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