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纓盯著水面,見那些水泡盡數破滅消失,漾開層層水紋,猛然起身。
嘩地數聲,水花四濺,七八名黑衣蒙面之人拔刀飛身而出,那一對身著華衣的男女亦拔劍而起。
那女子武功平平,勉強能招架而已,而先前那華衣公子倒很是了得,身法極快,出劍時劍身如游龍一般,遠遠望去似綾帶飛舞,動輒自由如行雲流水。
戚長纓雖不懂凡人武功之事,卻也能看出一二。
打鬥了不多時,有一名似是頭領的黑衣人大喝了一聲:「殺了許霄平,為少主報仇!」
許霄平冷笑一聲,出劍更為凌厲:「我道是誰,原來是綠水山莊的人。」
戚長纓回頭瞄了一眼帳子,見賬內樓世禮沒有任何動靜,轉過頭從袖子裡掏出一枚銅錢,遠遠彈了過去。銅錢砸得極准,正中那黑衣頭領的右眼,他悶哼一聲趔趄倒地。許霄平看準時機,飛身而上,長劍直逼他咽喉。
餘下幾名黑衣人登時亂了陣腳,許霄平喝道:「都住手,否則我就殺了他!」
黑衣頭領閉上眼:「不要管我,為少主報仇!」語罷面巾一動,欲咬舌自盡。許霄平神色一凜:「你家少主不是我殺的!」
「呵,我憑什麼相信你?少主身上的傷分明是鳳於九天的招式所致,屍體又是在你許家後堂發現的,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許霄平面色冷然:「如果他真是我殺的,我怎麼會讓你們綠水山莊的人如此輕易地就發現他的屍體?這明擺著是有人栽贓嫁禍於我,再者,你家少主會出現在我許家全是因為他聽信謠傳不請自來,與我何干。」
「不愧為霜蘭君子,三言兩語就將自己殺人滅口的惡行撇得乾乾淨淨!」黑衣人語氣無不嘲諷。
「表哥,這人蠻不講理,你何必與他多費唇舌,直接取了他狗命便是!」華衣女子冷冷道。
戚長纓在一旁看熱鬧看得唏噓不已,動不動就殺來殺去,凡間江湖云云果然是兇險無比。船夫棄了槳,拿起竹竿欲將小舟劃開,免受波及。
戚長纓阻止他道:「他們打他們的,也礙不著我們,反正無聊,看看熱鬧也好消磨消磨時間。」
「這……」
戚長纓笑吟吟地轉身去帳中取了一小袋瓜子,撞上樓世禮鄙夷的神色仍面不改色,舉起那袋瓜子晃了晃:「大人要不要一起?」
樓世禮從容地笑:「我的船要因此有半分損傷,麻煩你十倍償還。」
戚長纓白眼一翻,腹誹道:真真是一隻人模狗樣的鐵公雞。
她優哉游哉地回到船頭,還沒坐下,就聽砰地一聲,一名黑衣人重重跌落在他們船上。戚長纓見他已然斷氣,腳一伸,將其踹入水中,悠然坐下,咔嚓咔嚓嗑起瓜子。
船夫一見,冷汗涔涔:真乃毒婦……
幾名黑衣人不消多時便都被殺了投入河中,只那一個頭領還被壓在許霄平劍下:「要殺要剮,隨便你。」
華衣女子面露不屑:「要報仇也得練到了家再來,這等三腳貓功夫也想傷我表哥?簡直是痴心妄想!」
「你!」黑衣人身體弓起,雙眼可見其怒火滔天。
許霄平收了劍冷看他一眼:「你們綠水山莊如此前赴後繼地來找許家麻煩還不都是為了玄天兵書?我許霄平在此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許家跟玄天兵書沒有半分關係。」
玄天兵書?戚長纓拿著瓜子的手一頓,那不就是樓世禮下月要去棋洲沈家堡的原因麼?
「如今江湖上都傳兵書在棋洲沈家堡,我若真稀罕那兵書,就不會來找你許霄平了,」黑衣人道,「我只想為少主報仇!」
「好一條忠心耿耿、一心為主的狗。」女子冷笑。
「霄練!」許霄平掃了她一眼。
馮霄練面色微變,氣惱地別過眼,重重哼了一聲。
「襲秋,把這人扔下去。」許霄平淡淡吩咐了一句,襲秋應聲上前點住那人穴道,將他扛了起來,看得戚長纓一呆,這看起來文弱的少年人力氣竟然如此之大。
「你怎麼不乾脆殺了我,今天你放我走我也不會感激你分毫!」
嘩啦一聲,黑衣人被投入水中,沉了下去。
許霄平踱步到船欄邊,略一打量了戚長纓一眼,眼波一動,神情稍緩:「剛才多謝姑娘了。」
戚長纓一噎,險些嗆住,此人果然不簡單,她手法如此隱晦竟也被他看到了。
馮霄練走上前來,看見戚長纓,面露不悅:「表哥,你無端端的謝這個女人作什麼?」
「霄練,不得無禮。」
馮霄練俏臉一翻,跺了跺腳反身入了船中,許霄平看她離開,神色頗為無奈。
這時襲秋拿著酒瓶俯身遞給了戚長纓:「多謝姑娘。」
戚長纓伸手接過道了一聲「不用」,轉身間發覺那許霄平正不動聲色地打量自己,抿唇一笑,她這一笑十分坦蕩,許霄平一見也微微笑了。
「少爺,為什麼剛才你不掀開那人的面巾看看他是誰?」襲秋問道。
許霄平笑意漸收,望向遠處湖面,見到層層綠影間波光浮動,唇角一壓:「既稱司徒泠為少主,又精於封塵劍法,且生性剛烈,若不是綠水山莊的衛席鷹,還能是誰?」
戚長纓回到帳中,見樓世禮還在喝酒,忙上前道:「大人,你聽見了沒?那幾人剛才也提到了玄天兵書。」
「聽到了,」樓世禮道,「霜蘭君子的名號一出,又與綠水山莊相關,自然是有關兵書。」
戚長纓不解:「可是如今兵書不是被傳在沈家堡嗎,又干許家什麼事?」
樓世禮手指一曲,指面敲了敲桌案:「幾個月前,江湖上傳的是兵書在蕭京許家,綠水山莊的少莊主司徒泠深夜潛入許家意欲偷盜,第二日被人發現死在許家後堂,綠水山莊與許家就結下了梁子。」
「怎麼之前從未見過蕭京內出現過什麼江湖中人?這些人不都是對這兵書趨之若鶩的麼。」
「蕭京城內,天子腳下,江湖上的人不敢在朝廷眼下過於放肆,」樓世禮一頓,「謠傳玄天兵書之中有七七四十九計,計計皆有絕頂誅殺之力,是兵家至尊之典,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真有如此厲害的兵書,必有動搖大業之危。」
「既是兵書,怎麼會引得江湖中人如此垂涎?於他們而言,沒有兵馬,這兵書又有何用?」
樓世禮烏眸一轉,淡笑道:「因為傳聞中那兵書封皮之下夾著一張紙,而那張紙上,就寫著無心劍法的劍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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