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記事 第073章

    戚長纓滿臉防備地看他：「作什麼？」

    樓世禮心裡覺得她這個模樣很是可笑，面上卻不顯露絲毫，反倒一臉人畜無害地對著她笑：「你過不過來？」他這神色乍一看頗為溫和，眼波底下卻蘊著威脅之意。

    戚長纓剛想有點骨氣說「不」，嘴巴已經張了一半，一對上對面那人的眼睛，登時變為咧嘴一笑：「過來，過來……」

    她慢吞吞地走近了些，一路眼角抽搐地賠笑。樓世禮以目光丈量了一下，發覺她還站在距自己一丈以外的地方，淡淡一個挑眉：「你在怕什麼？」

    戚長纓弱弱道：「雖然長纓欽慕大人已久，但男女有別，這光天化日的，靠得太近影響不好，影響不好……」

    樓世禮抿唇，春風一笑：「怎麼你前幾日在沈家堡中對著那許霄平時倒沒想著男女有別？」

    戚長纓強笑道：「許公子喪失記憶，是位病人，長纓心中憐憫他，並，並沒有把他當作是一名尋常男子，大人你就不同了。」

    「哦？怎麼個不同法？」他仍是笑，拿起茶杯頗為悠閒地呷了一口。

    「咳咳，大人你不僅沒病沒災、四肢健全，還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又是當朝丞相，與尋常人相較又豈是雲泥之別？更何況許公子還失了憶、六親不識，他又怎麼能與你相提並論呢！」

    樓世禮烏眸沉靜，淺笑反問：「既然我玉樹臨風、瀟灑倜儻，那你怎麼還不與我多靠近些？」

    戚長纓聞言一呆，目露驚愕，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長纓……不敢。」

    他一邊欣賞她的表情，一邊扯了扯嘴角語氣平淡地開口道：「本相賞你一尺。」

    「……」戚長纓懵了，什麼叫作賞她一尺？

    樓世禮站起身，大步走到她近前處，大手握住她一隻手的手腕：「本相賞你可靠近本相身外一尺之距。」

    戚長纓嚇了一跳，想抽回手去，卻被他緊緊抓住，心中更慌張，開口胡謅道：「大人，我有……癆病，靠得太近你會被我傳染的。」

    樓世禮淡淡一笑，自袖中取出一顆色澤艷紅明亮的圓珠，圈住她手腕的手掌攤開一半，托起她的手臂，不緊不慢地將這圓珠系在了她手腕上。戚長纓感覺到腕處一陣溫熱，那暖流自手腕處蔓延至全身上下，將先前那一點寒意驅散得乾乾淨淨。

    「這是什麼？」

    樓世禮鬆開了她：「西域進貢的暖身之物。」語罷，他走到船欄邊，一手搭上船欄，看向遠處湖面，神情若有所思。

    戚長纓一時無言以對。不過，這珠子還真是好用，她感覺全身上下，連同心口，都溫暖了許多，一點也不會覺得冷了。

    「大人，這麼好的東西，怎麼你自己不留著……」

    「我凍不著，給你用只是為防範你到時真受寒染病給我多添麻煩罷了。」

    戚長纓早料到他會這麼說了，也不生氣，反正有這顆珠子對她來說是有益無害：「多謝大人，不過大人，這是什麼珠子，怎麼這麼厲害？」凡間稀奇的寶貝還真多，她險些以為這珠子是仙物。

    「這叫火栗珠，有取暖照明之效，是幾年前幽國進貢的寶物，」樓世禮轉過頭斜睨著她，「這是借你的，不是送你的，回到沈家堡以後記得還我。」

    戚長纓一邊翻白眼一邊點頭，暗罵他小氣。

    「樓大人，峒來閣到了——」不知從哪裡傳出了一聲喊叫，船上數人都涌到了甲板上來。

    樓世禮看到遠處水霧繚繞間孤島若隱若現，眼睛一眯。

    遙遙看去，這片冰湖的湖面色澤如同寒冰銀白剔透，又泛著森森的青色，只是看一眼便覺得嚴寒入骨。那湖心島置身在雲霧之中，縹緲朦朧，猶如人間仙境。

    戚長纓訝道：「大人，你不是說還要等兩個時辰才能到麼？」

    樓世禮冷冷道：「那不是峒來閣。」

    「怎麼會……」戚長纓瞪大了眼，她的確是看到了峒來閣的景象，旁邊這些人也都看到了罷，難道是這之中有什麼法術？

    有一人小跑到樓世禮跟前道：「大人，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們不應該這麼快到的。」

    「傳令下去，繼續向北直行，這個不是峒來閣。」

    「這……可是那分明就是……」那人神色痴呆地伸手一指遠處的峒來閣。

    「傳我命令，向北直行，不准停！」樓世禮沉聲。

    那人慌忙應聲跑開，船上一時間人聲鼎沸、腳步匆匆。船直直地行駛了過去，如同一頭栽進了一團迷霧之中。果然如樓世禮所言，根本沒有峒來閣，入眼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戚長纓一動不動，她渾身都被奶白色的濃稠的霧氣裹住，什麼都看不見。

    樓世禮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溫厚明晰，清朗低沉微帶沙啞，不知為何，有異常的穩定人心之效：「這是沈家堡的幻術，不用害怕，就這樣保持直行！」

    這霧氣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臭，戚長纓沒有仙氣護體，被熏得渾身虛軟。她想起那火栗珠的效用，立即拉起袖子，露出珠子。果然，火栗珠艷紅的光芒登時驅散了一小團白霧，雖然範圍很小，但至少她能看見自己的手腳。

    「大人，你在哪兒？」戚長纓揚起手，緩步向前。

    走了幾步，撞到船欄上，不巧船身猛烈地一晃，整個人向後跌去。她驚呼一聲，卻覺肩膀一熱，被人牢牢抵住：「站著別動。」

    戚長纓辨出這是樓世禮的聲音，立馬應了一聲「好」。

    「大人，這到底是什麼？」

    「是沈家堡的獨門幻術。」

    幻術？這真不是什麼妖術仙術麼？戚長纓心中感覺很不好，雖然她此刻無法用仙力感知一二，但她有很強烈的直覺，這樣的白霧絕對不是一般凡人能造的出來的。

    該死的烏龜仙人，口口聲聲說要時時刻刻看著她免得妖力異動，卻每每在需要他的時候又不見蹤影！要是他在的話，多半就能知道這白霧是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