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恕罪!這是草民小兒弘文,並非刺客!」
普老不敢耽擱,慌忙拱手告罪。
又臉色大變,厲聲呵斥普弘文:「逆子!衝撞殿下乃大逆不道!回院子面壁思過,莫擾了殿下清淨!」
普老的態度,明顯不想讓普弘文留下,倒引得赫連遲好奇。
「普老不必驚慌,本殿少時曾與普老讀過幾篇文章,很是敬仰普老。既然這位公子是普老的公子,想必也有大才之能。」
赫連遲將赫連玉扶穩,見她沒事,便掃一眼侍衛們:「都退下。」
侍衛們收刀歸位:「是。」
「殿下,犬子愚鈍,實在不敢玷污才華二字。」
普老不希望魯莽衝撞的小兒子過早捲入朝堂,也不認為他有治世之才,平時縱著便算了,正經事上可不能縱著他!
「犬子只讀過幾本書,認得些字,卻不解其中意,實在慚愧。」
赫連遲揚唇,不想再計較下去,適才開口:「本殿」
「殿下!草民斗膽毛遂自薦!」普弘文打斷赫連遲,面色肅穆正經,腰梁挺直,端的是凜然與傲骨。
「普公子倒是應了那句『少年輕狂』,不似尋常呆書生。」陸景笑吟吟上前一步,眼底掠過一抹不喜。
「您是陸侯?」普弘文拱手奉承,「家父時常提起您,說您智勇雙全,是第一流人物。」
普老臉色難看,不顧禮節直接駁回去:「放屁!」
朝堂之中,文武官員一向水火不相容。
現如今,普老的小兒子奉承做武官的陸景,實在是讓人貽笑大方。
陸景撫掌大笑:「普老急什麼,只是你家小兒實在有趣!有趣!」
陸景笑看普老難堪與憤怒,拱手與赫連遲開口:「殿下可得替臣做主,臣瞧他家小兒實在有意思,不若讓臣考究一句,若他才學廣博,臣便向殿下求個恩典,破例予普公子一份差事,也為大夏廣徵人才!」
「謝陸侯!」普弘文眼熱,趁陸景話音將落,又將赫連遲後路堵上,「謝殿下!」
普老急火攻心,指著普弘文直哆嗦,吐罵不出一個字。
他這兒子在害人作惡上倒是有心眼子,怎麼在正經事上沒一個心眼子?敢堵皇子的話,全族有多少個腦袋夠砍?
赫連遲雖不喜普弘文的冒昧,但有樂子,他喜聞樂見,於是裝模作樣虛扶普老,又遞了個眼色,讓卓六扶住他。
「普老認為如何?」
赫連遲最後問普老,給他一次反悔的機會。
若是真讓普弘文接了陸景的考題,普家怕是要名聲掃地。
他此番是游幸慰問,可不是殺威風。
「草民小兒得了癔症,胡言亂語罷了,殿下莫信。」普老渾濁的瞳仁黑漆漆,望向陸景,闔眸垂頭拱手:「陸侯便當個玩笑,莫與痴兒計較罷!」
陸侯揮揮手:「哈哈也罷!也罷!」
陸景和普老斗過十來年,雖說是死敵,可普老已經致仕,死敵與否,早已經過去,也該給他留個體面。
更何況,普老一生未向他低過頭,到頭來,因為一個無知兒子,向他低了頭。
當真是物是人非!
可憐!
可悲!
「殿下!陸侯!草民願隨陸侯考究,請陸侯出題!」普弘文傲立原地,將眾人的話拋之腦後,「父親年事已高,不能代表兒子心愿,請父親成全。」
普老無奈闔眸,並未答話。
赫連遲眼底有了些不耐,手落在赫連玉頭上,摩挲她的烏髮,赫連玉若無其事向旁邊躲一步,板著小臉,脖頸端得格外修長,不動分毫。
赫連遲沒摸到,餘光向下瞥一眼,不著痕跡往赫連玉身邊挪一步,又去摩挲她的頭髮。
赫連玉咬咬牙,抬手攥住赫連遲作亂的手。
她可不想變成禿子!
赫連遲臉上掛著淺笑,溫聲:「本殿與昭陽難得來金陵一趟,來普老的四海書院更是緣分。碰巧恩科將近,本殿雖不能如父皇一般,給天下學子一個恩典,但給四海書院的學子們一個機會,本殿尚有餘力。」
「不若這般,由陸侯出一道題,今日在場所有學子皆可作答,至於彩頭,本殿可帶他回京,面見父皇,由父皇親自考察其才學,如何?」
彩頭雖未給出真金白銀,亦或者官位之名,但面見帝王,由帝王親自考察,那可比真金白銀值錢!
相當於他們直接越過此次恩科,再越過明年的會試,直接殿試!
學子們沸騰,高呼:「殿下英明。」
赫連玉撐不住,高底鞋踩得她腳酸,便拽拽赫連遲的手,仰頭凝他:「本殿要入座。」
「四哥抱你。」赫連遲彎腰,徑直將赫連玉抱到懷裡,向後吩咐,「取幾張椅子,請諸位大人入座,今日陸侯為主考官,在場的各位大人一併為副考官。」
官員們得了座,臉色舒展許多,不約而同拱手謝恩:「殿下英明!」
「不知普老可有信心?」赫連遲抱著赫連玉坐下,問與普老。
普老實誠搖頭:「並無。」
赫連玉杏眼黑黝黝,落在普老身上,她對普老了解不多,普老早已致仕,後續好像沒有什麼波瀾壯闊的大事。
「昭陽公主?」普老見赫連玉盯著他,略帶疑惑,但面上是善的,「公主可是有所吩咐?」
赫連玉:「沒有。」
陸景朝赫連遲拱手:「殿下,學子們已經圍攏盡數,臣開始?」
「陸侯請。」
赫連遲點了頭,便低頭戳赫連玉的小臉,「小玉兒笑一笑。」
赫連玉眼也不眨:「注意儀態。」
「行,聽公主的。」
赫連遲好笑著收回手。
普老窺了幾眼,覺不好意思,便收回視線,落到慷慨演講的陸景身上。
陸景講完開場激勵話語,已經過去了一刻鐘,赫連玉很不給面子地埋到赫連遲懷裡,打了個哈欠。
她平日讀正經書犯困,如今聽這些正經話,更加犯困。
終於,陸侯終於說到了考題上。
「本侯前兩日去寺廟,偶向僧尼得了一副上聯,下聯卻百思不得其解,望各位才子各展所學,對上一對!」
「這上聯便是:寂寞寒窗空守寡。」
陸侯說完,將學子們的表現盡收眼底,才回到椅子坐下。
赫連遲垂睫:「小玉兒可要試一試?」
赫連玉沉吟,小臉慢慢皺成一團,倏地一展:「煎炒烹煮燒燜炸!」
以對詩為題,可見陸侯敷衍之意。
她對的這句,完全沒問題!
赫連遲輕笑:「何解?」
「陸侯出的字字都有『宀』,我對的字字都有『火』,哪裡不對?」
赫連玉小臉仍繃著,但眼中的驕傲和身上的得意氣兒溢得滿洋洋,若是有尾,定是要轉著圈搖晃。
赫連遲樂:「通!小玉兒聰慧!」
旁邊伺候的眾人目視前方,他們也算是讀了幾十年聖賢書,強行解釋倒是能通,但意境沒法說。
罷了!
公主高興便好!
普老眼皮抖了幾抖,對「昭陽公主榮寵萬千」有真真切切的感受,沒想到他致仕之後,天家竟多了些從前沒有的溫情,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赫連遲不再逗弄赫連玉,抬起眼睫,將底下學子們的動作收入眼底。
良久無聲,無一個人站出。
哪怕是拋磚引玉者,也無一人,約莫都想作出個絕對,一鳴驚人。
只是陸侯本就無意,學子們反倒是當了真。
陸景擔心赫連遲與赫連玉等得倦了,揚聲問:「各位學子們可有對上的?普公子可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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