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無力嘆息著,將手裡的書籍放下,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筆神閣 www.bishenge。com畢竟比起積壓在無名地區的廢棄倉庫中無人問津的傳世名作,既不是金子也未曾(不會)發光的我的無病呻吟,感覺十分的沒有意義,好像剛入伍的新兵對盡力過慘烈戰爭的老班長抱怨平時訓練太累一樣,與其抱怨現狀,不如腳踏實地,做好當下的每一件事情。
——說是挺能說的,但是一到了實際行動的時候,又會從學了幾句漂亮話就像教育別人的語言巨人退回成蜷縮在現實與非現實的角落裡不敢邁出一步的膽小鬼……
越想越覺得混亂,找不到生命意義,生活目標,對於自己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上感到迷茫,對未來失去希望,找不到方向。「天生我材必有用」——為何我覺得自己只是湊數的,為了突顯出成功人士是多麼的偉大而存在……如同戀愛遊戲裡做主角背景的沒有臉的同班同學,rpg遊戲裡連信息都提供不了只會說同一句廢話的路人,在命運的操控下,隨機的生,普通的話,無謂的死……
唉……
又是一聲嘆息,然而沒能排解心中苦悶,倚在牆邊的我漸漸煩躁了起來——本來是準備早睡早起鍛煉身體的,特意連手機都沒動,結果卻落得在狹窄的倉庫里自怨自艾……
我無能狂怒的皺眉怒目,雙臂充滿了無處發泄的無用能量——捶牆怕手疼,只好欺軟怕硬,重重的砸了一下身旁的書堆,打在喻示我命運的《百年孤獨》的封面上——打在我臉上。
「喵嗚!」
突然,在我對角的倉庫昏暗角落裡,傳來了尖利的咆哮聲,仿佛沉睡了數千年的古龍(不是作家)被驚醒。「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不知為什麼腦中突然回憶起了高中時喜愛文學的我曾經通篇背誦牢固的《赤壁賦》中的描述。從一開始就認定倉庫裡面只有我自己一個生物,沒想到居然還有其他能夠發出駭人驚叫的怪物存在,因為心情不順,精神高度緊張的我被嚇了一跳,看不清倉庫全貌,因未知而恐懼的我驚惶無比,身體控制不當,一下子坐到了書堆上面(還是沒逃過去,這也是命運的捉弄嗎?)。然而還沒等我做穩,對剛才無緣無故的遷怒而不滿的作為書堆頂點的《百年孤獨》一點也不想幫我緩解壓力,在我碰到它的一瞬間就帶著身下的「小弟們」轟然倒下,失去了著力點的我也在平等待人的重力的「照顧」下,不以意志為轉移的接受了客觀現實,在全身的重力勢能作用下,重重地坐在了堅硬的青石地面上……
「轟!」、「嘭!」、「喵!」、「嗖……」
雖然我因為自己接觸地面的面積比較「寬闊」,分散了許多壓強,並未感到疼痛,罕見的意識到了胖人的好處而欣慰,但是巨大的壓力衝擊下,仍然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比剛才砸書聲音大多了,再加上書堆倒塌的聲音,在狹小的的倉庫內反響交匯,融合成了震天價響——仿佛平靜生活的蟻穴被穿山甲一爪拍到,驚得我都沒來得及起身,癱倒在地屏住呼吸,不敢再發出更大的聲音驚醒怪物。
然而因為聲音實在太過巨大,沒等我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看不清的角落裡又傳來了一聲悽厲的咆哮,隨後發出了敏捷生物在倉庫內閃展騰挪、飛檐走壁的聲響。雖然是上午,但是僅有兩個小圓窗戶能夠透光的倉庫里仍然十分昏暗,極力注視下也只能隱約瞧見一團黑影在屋內上下翻飛,就像前來行刺卻被困在陷阱中依靠身手的矯健躲避致命威脅的刺客,受驚的生物瘋狂逃竄,伴隨著尖叫,不時跑到跑步機旁,或者跳到動感單車車座上,不得停歇。慢慢看出其身形並不如想像的那麼大,倒在地上的我也漸漸壯起了膽子,盤坐起身(胖子也能盤腿,就是不太標準……),雙手自然放在膝蓋上,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順勢靠在後牆,開始饒有興致地隨著不明生物的跳動,轉頭轉眼睛,注視對方的一舉一動。
當對方終於找到出路從跑步機踏板跳到仰臥板上,再以中間的啞鈴凳為跳板,竄到綜合訓練器械上,順著把手爬到高處,躍進到窗口不遠處的腳踏車上。最後生物一躍而起,爬上陽光明媚的窗台上,回頭望向打坐一般坐在冰涼的石地板上的我——這個打擾了他美妙睡眠的愚蠢的人類。美國短毛貓黑亮的虎紋在陽光的輝映下顯得尤為出彩,毛茸茸的圓圓小臉蛋上滿是憤怒與不屑,耳朵尖尖豎起充滿了對我的敵意,長長的鬍鬚簌簌抖動,橢圓的雙眼直直的瞪著我,雖然瞳孔細成小縫,仍然能看出左右眼流轉的不同色彩,居然還是異色瞳!可惜自己從來沒養過寵物,看不出來太多的信息,不清楚它的年齡,連品種都是後來從網上查來的……
「原來是喵啊……」我自言自語,柔聲嘟囔道。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用這種口氣說話,自覺反胃……
難道是心姐養的貓嗎?以前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再說了,如果真是心姐養的也不應該把它孤零零一個鎖在廢倉庫里(雖然從整體特別是窗戶的形狀來看起來這裡很像潛水艇,但是看起來也不是艦貓);難道是野貓嗎?小城雖然是遠郊鄉村,但是寸草不生的荒漠地區根本沒有野生動物;那是流浪貓嗎?看它身上這麼整潔,應該不是,就算是從主人家跑出來的也不會超過兩天……
我一邊在心中猜測,一邊為了安撫受驚的小貓,沖它擺打招呼——「嗨——喵!」,因為是自己一個人,所以肆無忌憚的發揮著令人作嘔的溫柔行徑。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太過龐大,面帶兇相(已經盡力微笑了),小貓並沒有放鬆警惕,不如說更加緊張了,對我這個看起來就不像好人侵占領地吵醒自己睡覺的可疑人員充滿了敵意,低著腦袋,弓起身子,前爪用力等著窗台,死死地瞪著我,喉嚨里發出表示警告的咕嚕聲。心裡委屈的我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緊靠後牆,老實地舉起雙手,坐和平(投降)狀,低下頭,不再搭話,也不再為沒能帶手機拍照留念感到後悔——現在這個情況根本做不到,只會拍成恐怖片……
我偷偷抬頭瞄了幾眼,發現小貓身子平緩了下來,不再那麼緊張——為能把數十倍於自己的我這麼大個龐然巨物壓制住後展現的屈服的低姿態感到心滿意足,也沒有再拼命地發出警告聲。但是害怕嚇到它,我沒敢做出太大變化,仍然舉著雙手,不過幅度比剛才下了不少,只伸到身前。
失去了「敵人」後,小貓就像每一個由盛轉衰時期王朝的庸碌領導一樣,失去了目標,沒有了動力,不知該做什麼好。回過毛茸茸的腦袋瓜,望了望剛才趴在上面熟睡的裝書的紙箱子,猶豫要不要回去繼續睡覺,又正過身子,柔軟伸腰的打了個哈欠後,一臉警惕地俯視著痴心望著自己的「兩腳獸」(這隻怎麼這麼大),害怕再次被我驚擾到。一時沒了主意,也不急於下決定,就這麼慵懶地蹲坐在窗台上,東瞧瞧西看看。
看著小貓乖巧可人的模樣,我心裡痒痒了起來——好想摸摸它毛茸茸的身子,揉揉豎起的尖耳朵,輕撫小巧的腦袋瓜,抱在懷裡稀罕稀罕……不過給它留下了惡劣的初印象,我生怕再激怒對方,只好咬嘴唇,掐虎口,忍耐內心的悸動——能多看一會就好。
因為我表現得很小心,如願所償的從小貓的警戒名單中消除,一如我學生時代從同學老師的眼中消失一樣——甚至運動會期間作為拔河主力甘心把自己綁在繩子末端成功戰勝了所有對手也沒能留下一張紀念照(照的都是前排焦點的同學們)——存在感單薄算是我比較無奈的拿手好戲了……小貓不再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勾勾地盯著我(雖然仍然不時注意我的動向),可能是覺得在窗台得到陽光的撫慰感到很舒適,乾脆蜷縮成一團,趴在窗台上休息了起來,只有尾巴飄在外面輕輕擺動著,煞是可愛。
看著它悠然自得,舒適的樣子,我的心裡一陣溫暖,甚至忘記了硬地板冰涼的感觸(屁股要遭殃……)。思緒不經意間迴旋到了五六年前,高一高二的暑假時期。老家是一樓,我自己的小屋後窗外是一處小院子——說是院子,只是因為後牆根下面有許多七八十年代的老式樓房管道,才留下了這個小院牆,而且因為其他鄰居,特別是樓上幾家比較——「我行我素」,總是向窗外扔垃圾,都掉入了這個院子中間,每次看見都讓我有一種無理無能的感覺,因此並沒有太多的好印象,甚至在拆除違建建築時心裡一直希望能把這裡拆掉……然而,就算是如此不堪回首的地方1,也給我留下了美好的回憶。因為家住市內,旁邊沒什麼好的公園、廣場等休閒地區,老式樓房更沒有地下停車場(停車都是在樓下互相搶占位置),再加上樓里住的多是老年人,喜歡養一些寵物,導致社區里總能見到流浪貓狗——我小時候就被狗嚇到過,見到哪怕是拴好的狗都要躲得遠遠地,直到上初中以後才克服了恐懼。,曾經有一段時間都已經成災了,雖然並沒有直接妨礙到我們,但是仍然有一些精神狀態不太安定的人不受其擾——特別是夜晚的貓叫,狠心的人把好幾戶流浪貓狗連窩斷掉,手段之殘忍,令人唏噓……
就在那一段時期里,我家後院成了流浪貓的一個聚集地,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兩隻以上的貓群的盤桓——白天打開窗簾就能見到他們,晚上睡覺也能聽到貓叫,雖然覺得有些滲人,但是不忍心趕走它們也沒能力照顧,就只好任它們把這裡當成休憩的場所。
最高興的人當屬我和我的父親——我母親倒不是討厭小動物,只是覺得它們叫聲嚇人,怕它們進屋弄髒床單。父親因為晚上要開出租車,白天睡得早,在下午四點鐘左右吃完晚飯後(因為接車早吃得早),在等車的時間裡,來到我的屋子看看貓兒們玩耍、嬉戲。暑假時期沒什麼事做,也沒人陪的我基本一天都宅在家裡,因為當時沒有手機、電腦,作業也不遠一些,看書時間長了就會膩,閒極無聊的時候我就會趴在窗台看貓。起初我的存在給它們帶來了不少的衝擊和擔憂,畢竟在哪裡都不太受待見乃至虐待的流浪貓精神都很敏感,有兩隻我叫不出品種看起來關係不錯總互相舔毛的貓兒每次一見到我,或者聽到屋裡的風吹草動都要瞪大了眼睛觀察一窗之隔的我家裡的動向,哪怕我一動不動只是看著,它們也會拿出百倍的精神與我對視,一動也不動,非要與我比個高下,仿佛輸了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主動讓步,或到其他屋子,或躲避對方眼神,以此消除他們的戒心……
我最喜歡的是一隻後背和臉上帶有橘色花紋的大貓,即使沒什麼見識的我也能從它的姿態上判斷出這是一隻年歲較大的老貓。它與其他總來這裡遊玩的小貓不同,身手沒那麼矯捷,動作也慢了不少,很少有急迫的時候,看起來十分的從容。它也不與其他的同類們玩耍,其他貓也不會打擾它。老貓每次都是在中午陽光正盛的時候,慢慢悠悠的從鄰居家的牆頭緩緩爬過來,輕輕落在我家後院為了醃菜裝東西拼接起的一處小倉庫上面,不緊不慢的踱步找到一處陽光直射的地方,慢慢趴在上面。絲毫不受外界的干擾,即使我發出巨大的聲響——能把其他貓嚇跑的那種,它也至多回頭不帶絲毫感情的淡淡地看我一眼,又重新趴下去,眼神中既沒有其他膽小同類的警惕,也沒有狂妄自大的蔑視,只是雲淡風輕的看著我,仿佛看透人生的老者安撫故意吵鬧吸引大人注意力的孩子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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