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語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周遭的空氣很稀薄,很黑,很暗,到處都是灰塵。
「星語?星語?」裴延遇不停地用手拍打她的臉,「不要睡覺,星語,睜開眼睛看看我。」
葉星語躺在他懷裡,滿臉灰白,混雜著血色,看起來很虛弱。
她被石頭打中了腦袋,意識昏沉。
裴延遇有些後悔。
他剛才不該帶葉星語進洋樓,這樣,就不會碰上倒塌。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葉星語會在他面前倒下。
四年前,他曾見過一次,就是葉星語產後躺在ICU里模樣。
當時,她看起來是那樣脆弱,仿佛手一碰就會碎,所以他拼盡全力,找來了全市最厲害的醫生來救她。
而今,他看著她在他懷裡,卻無能為力。
他們被困在廢墟下,雖然桌子為他們擋住了大部分衝力,可畢竟空間狹小,空氣稀薄。
他怕葉星語撐不下去,不斷用手打她的臉盤,「星語,堅持住,不要睡。」
可葉星語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她孱弱得仿佛已經失去了生命。
黑暗中,不知道時間,也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他有些慌亂,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指,「你別死,我求你」
葉星語沒有動靜。
裴延遇握住她的手,聲音不知不覺哽咽了,「你別死,我求你,你活過來,我放了你」
葉星語意識昏昏沉沉的,但聽到有人在喊她,一聲又一聲地喊。
她不確定是誰,嚶嚀了一聲,腦袋好疼
裴延遇聽到她的聲音,眼睛驀地一亮,握她的手也握得越緊,「星語,你醒了。」
「腦袋好疼」腦袋像裂開了一樣,葉星語疼得昏昏沉沉的,根本分不清眼前是誰,只知道喊疼,「好疼啊。」
她想抬手去摸一摸。
但是她沒有力氣。
最後是裴延遇抬手給她揉腦袋,卻揉到了一手的粘膩。
是血。
不用看他也知道。
身子僵了僵,他想去看她的傷口,可周遭一片漆黑,他什麼也看不見。
想到了什麼,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到自己的手機,按開了照燈。
虛弱的光照亮了兩人的臉龐。
葉星語的腦袋被石塊打中了,正泊泊往外溢著鮮血。
裴延遇心口發緊,用了點力撕下自己的襯衣,將她的腦袋簡單包紮了一下。
葉星語也才剛剛看清,眼前的人,原來是裴延遇
他自己手臂中了槍,卻不管不顧,一心為她包紮腦袋,葉星語愣愣看著他,沒說話。
等包紮完了傷口,裴延遇低下頭來望她,「好了,星語,腦袋暫時包紮好了,你還有哪裡疼嗎?」
葉星語看了他許久,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裴延遇意識她要說話,湊過來,將耳朵貼在她唇上,「你說什麼?」
「這裡是哪裡?」
「廢墟下。」裴延遇回答,「剛才不知道是誰扔了手雷,洋樓坍塌了,我們兩剛好在桌子的旁邊,我便帶著你躲進了桌底下,然後樓塌了,就變成這樣了。」
他們兩現在在桌子下的小空間裡。
「其他人呢?」她問。
裴延遇說:「不知道,大概在外面吧。」
「只有我們兩被埋在這裡?」
裴延遇點了點頭。
然後兩人就沒說話了。
周遭的土裡傳來了一些響動,好像有機器在挖土,但離他們有些遠,隱隱約約的,聽不真切。
葉星語意識到,應該是救援隊。
剛才她看到封薄言了,如若他沒事,現在應該是他在部署救援。
她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裴延遇。
他也大概猜到外面在救援了,沉默無聲。
如果外面救援的人真是封薄言,那麼等機器挖到這裡,裴延遇就離死不遠了。
他手臂受了槍傷,逃不掉了。
葉星語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許是他剛才給她包紮傷口了,葉星語這一會,也說不出什麼話了。
可她半天不說話,裴延遇就有些著急,怕她怎麼了,晃了晃她的肩膀,「星語?星語?」
葉星語被他晃了晃,清醒了一些,張嘴。
「你說什麼?你聲音有點小,我聽不清楚。」裴延遇靠在她的嘴唇上。
葉星語道:「裴延遇,如果我們能出去,你去自首吧。」
裴延遇僵住,僵了足足有幾十秒,隨後苦笑一聲。
他自首,還有命活麼?
他碰了毒,如果他自首,想必是死刑了。
而且,他也不想去自首,他沒想過要改過自新,忍不住就譏諷道:「讓我去自首,是怕我以後再去糾纏你麼?」
「有一點。」可能是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葉星語坦然道:「我真的累了。」
他眯了眯眼,「你就那麼討厭我?」
「你自己想想看。」她也像他一樣,跟著譏笑,「要不是你,我現在過得該多幸福?」
是啊,要不是他,她幾年前就幸福了。
在她和封薄言互相表明心意時,她就該幸福了。
可是因為他從中作梗,她吃了很多苦。
裴延遇都知道,所以他沒再說話。
葉星語說:「裴延遇,你去自首吧,你去自首,咱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不可能。」裴延遇給了她這個答案。
他不可能去自首,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錯,他是為他母親報仇,他沒有做錯。
他做錯的,只是利用了她,可是他已經努力在償還了
*
救援第7個小時,下起了雨。
下雨之後,救援就會變得更加困難了。
眼見雨越來越大,封薄言的臉色也愈加焦慮,淋著雨啞聲喊道:「挖快點!」
救援隊開來了很多挖掘機,分為幾股不斷挖著,可這是一幢3層樓高的洋樓,要挖到底部去並沒有那麼快。
封薄言腳步匆忙,去找許牧,「許牧,能聯繫更多的機器過來麼?」
許牧搖搖頭,「先生,已經沒有更多了」
封薄言的眼神變得淒絕。
廢墟下。
葉星語快不行了。
腦袋受了傷,意識越來越昏沉了。
還有雨水倒灌進來。
周圍的泥土就變潮濕了。
裴延遇看著懷裡的她,沒有一點動靜,她的生命體徵在一點點變弱,他卻無能為力,只能不斷拍著她的臉頰,「星語,別睡,星語,外面有人在救你了,堅持一下,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葉星語虛弱睜眼,看他一眼,艱難地出聲,「你不怕嗎?如果外面在救援的人是封薄言,那你不就完蛋了麼?」
「完蛋就完蛋吧。」過了許久,裴延遇才開口,將下巴慢慢擱在她肩膀上,透著無盡地疲憊,「你沒事就好」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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