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子口中的太后,當然是指白素心,祖公略做了皇帝,他的母親是為太后。
善寶曉得這或許是猛子在此尷尬之際對白素心的尊稱,就像猛子稱呼善寶為皇后娘娘一樣。
其實皇后也好太后也罷,是有很多講究的,皇后需要冊封,而太后,講究更多。
本朝律例,皇帝以嫡子身份繼位的,則以嫡母為皇太后;無生母,則以先帝皇后,繼任皇后為皇太后;生母、先帝皇后皆無,則以撫育皇帝的先帝嬪妃為皇太妃,有時也加封為皇太后。
拿祖公略來說,縱然登基成了皇帝,那他也是以庶子身份繼位,畢竟白素心不是太上皇的結髮之妻,更沒有皇后位分,她只是祖公略的生母,按規制,皇帝以庶子繼位的,則以生母為皇太后,如果嫡母也在,則並為皇太后,且嫡母皇太后通常位在生母皇太后之上,但是生母身份過於低微的,不能稱太后,最多只能被尊為皇太妃。
白素心只是雷公鎮普通一女子,算不得低微也不能說是高貴,按本朝觀念,需四品以上官職,方算朱門。
所以,白素心能不能成為太后,還是未卜之事。
這些個概念模糊的稱謂善寶沒有計較,倒是更關心猛子說的那一宗,白老爺子多年隱居長青山,本地人稱為老冬狗子,或是他避世之舉或是他另有目的,然看白老爺子殺了白素心的婢女雁書一事,善寶覺著避世之說很難成立,真正避世的隱者,不問紅塵俗世,類如化外之僧道,白老爺子何止過問紅塵俗世,還大開殺戒,殺的更是他曾經的家人。
該怎樣找到白素心,白老爺子是關鍵。
這樣一思量,善寶喚猛子過來道:「你盯著點白老爺子。」
猛子點頭,忽而又搖頭:「末將想留下保護娘娘你。」
善寶感激的一笑:「我如今遠離祖家人,更兼我父母都在呢,不怕,你儘快找到婆婆她,縱使公略沒有成為皇帝,也是太子身份,他的母親怎好繼續流落民間,一是我想讓婆婆享福,二來,朝中怎知都是擁戴公略的呢,若有人以婆婆之事詆毀公略,可就不好。」
猛子心裡暗自佩服善寶深謀遠慮,於是領命而去。
善寶於此安心的養胎,靜候猛子能夠帶來好的消息。
這樣慢慢就到了三月,北國春遲,也還是暖和了,河邊的楊柳遠遠看著萌發了綠意,中午時辰,袷衣也可以上身了,土地開始解凍,往外冒著泥漿,而清瀾江蓄勢待發,只等某一夜咆哮而下,那才是真正的春天了。
三月里的風是輕柔的,善寶由錦瑟陪著在庭院裡散步,新買的小丫頭茯苓從遊廊上走了下來,幾步遠朝善寶屈膝一禮:「小姐,老爺說你該服藥了。」
善寶嗯了聲,來了上房,看父親正提著小藥銚子往白瓷碗裡篩藥,這是給善寶安胎用的,善喜親力親為,從煎熬到看著女兒吃完,不敢假手於人,怕中間出岔子,這不單單是女兒的性命問題,還關係到他急吼吼想見面的孫子。
雖然經過父親研究改良,終究是藥,苦澀的味道沖鼻子,善寶皺皺眉,撒嬌道:「爹,可不可以不吃。」
善喜端著藥碗放在桌子上,然後拎著把老蒲扇呼哧呼哧的扇風給藥水降溫,邊道:「不成,必須得吃,那次你給祖家五小姐推倒,差點小產,必須好好調理。」
善寶就乖乖的坐在炕上等著服藥。
另個叫茱萸的小丫頭走入房內,朝善喜道:「老爺,祖家來人了。」
這些個丫頭的名字全部得於父親,個個以藥材命名,只有一個小子是善寶取的,名叫當歸,錦瑟偷著問她,小姐是想皇上了吧。
善寶怕父母看穿自己的心思,遂把那小子的名字改做蒼耳。
而今,善寶在家裡只能算是小姐,但凡有事,丫頭小子們首先稟報的還是善喜。
善喜對祖家人甚無好感,毫不含糊道:「不見。」
茱萸轉身想出去回復來者,善寶伸手喊道:「有無說是哪位?」
茱萸回身道:「那位自稱祖家五少爺。」、
聽說是祖公卿,善寶對父親道:「他接了參幫總把頭之位,總歸年輕閱歷淺,怕是有什麼不明白的來問我。」
善喜指著藥碗:「快吃吧,回頭涼了藥效就輕了。」
說完老爺子去了旁邊的書齋研究新方子去了。
善寶得了父親的默許,讓茱萸把祖公卿請了進來。
剛邁進門檻,一身輕便春裝的祖公卿便遙遙喊著:「小娘!」
出口覺著不妥,復訕訕的改口:「現下我該叫你二嫂子了。」
說著眉頭一低,情緒黯然。
善寶笑著招手讓他近前坐在炕沿上,又讓丫頭們捧了茶水果子來,對於這個少年,善寶有著親切感,說話也非常自然:「你最好叫我善寶,這樣聽著更舒服。」
祖公卿眼角含著歡喜:「可以麼?」
善寶嗯了聲,此時發現他手上還拎著一個陶罐,問他:「你來找我吃酒?」
祖公卿搖頭:「你有了身子哪裡能吃酒,這是羹湯,我娘特意為你做的,說是對孕婦有好處。」
善寶讓錦瑟過來接了下,孟姨娘一心兒子出人頭地,如今祖公卿做了總把頭,她感激自己也是應當,所以善寶絲毫不懷疑其他,又讓茯苓去廚房拿來湯匙,偎在炕几上打開那陶罐,香氣四溢,盛情難卻是其一,她也想讓祖公卿開心,是以舀了湯匙湯水就要吃。
錦瑟那廂按住她的手:「小姐且慢,老爺吩咐過,沒經過他任何吃食你不能入口。」
善寶看著湯匙就猶豫了,此一樁父親甚至對她三令五申的。
祖公卿微有幾分不悅的笑著:「姑娘這話是說我娘和我能害善寶是麼。」
錦瑟頭一揚,不卑不亢道:「非也,只是我家老爺有所交代,我不敢不從。」
善寶見兩個人頗有些劍拔弩張,忙從旁調和:「這又不是旁人送來的,無礙。」
說著把湯匙放入嘴邊,剛想抿一口,聽颼的一聲,她手腕一麻,湯匙落在炕上,她愕然望出去,見門口站著父親,還有久未見面的白金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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