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所料,喬姨娘見瑣兒被錦瑟纏住,便藉口身子已經大好,想回自己住處。
善寶扣住她手腕,鬼魅一笑:「方才你不是說想去抱廈內歇著麼,來來,我帶你進去。」
喬姨娘神色如驚鴻,心卻如撞鹿,幾乎是被善寶拖著進了抱廈。
朱英豪可真是盡職盡責,認認真真的把抱廈搜了遍,當然不會有柳燕臣的中褲,倒是搜出幾本江湖小說,他賊眉鼠眼的東張西望,然後拉過善寶悄聲道:「你一個姑娘家看這個,不妥罷。」
善寶心裡有大事,無暇與他計較,草草道:「回頭我燒了。」
朱英豪立馬揣入自己懷裡:「既然你不要了,我拿回去看看。」
原來如此,這廝也不是很笨。
善寶正色道:「我這裡沒有,請朱教頭往別處去搜吧。」
今晚有意外收穫,朱英豪喜滋滋的帶著護院離開抱廈去了別處,於是李姨娘處、郝姨娘處、孟姨娘處、琴兒處、明珠處,甚至祖靜好的房裡、李青昭的房裡、客院容高雲房裡,還有大少爺祖公遠房裡,三少爺祖公道房裡,四少爺祖公望房裡,五少爺祖公卿房裡,就是祖公略不在家,他的房裡也被搜了,更少不了丫頭們住的倒座房,甚至祖家那些老奴僕單獨的院落,就差西府祖百富家裡了。
善寶拉著喬姨娘一路跟隨,還故意把喬姨娘的住處放在最後搜,於此,祖家大院都驚動了,大家跟隨的跟隨,議論的議論,這是個不眠之夜。
喬姨娘此時倒很是安靜了,覺著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自己房裡的丫頭也還有兩個知道昨晚她扣下了柳燕臣褲子的事,應該把褲子藏了或者丟掉,等朱英豪帶人去了,也就什麼都搜不到。
一路往喬姨娘的住處走,腳下是沒有清掃乾淨的雪,咯吱咯吱,頭上的寒星點點,一閃一閃,善寶突然起了惻隱心,忖度這番去了喬姨娘的住處搜出柳燕臣的褲子,會是怎樣的結局,喬姨娘心氣高,怕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她有些猶豫,喊前面大步流星的朱英豪:「喬姨娘處不必搜了。」
朱英豪折回到她身邊,問:「為何?」
總得有個理由的,善寶想想道:「我是覺著,不會有的。」
她本著好心,喬姨娘卻以為她露怯,揣摩這會子自己的丫頭早將柳燕臣的褲子藏了或是丟掉,更覺著所有人的住處都搜了,獨獨不搜自己的住處,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大家一準知道褲子就在自己房裡,想到這裡恍然大悟,善小娘這是裝好人呢,當即道:「搜,必須得搜。」
她態度強硬,善寶反倒有些懷疑了,難不成柳燕臣的話不屬實?
稀稀拉拉的人先後來到喬姨娘的住處,二門外不見一個丫頭把守,眾人徑直來到裡面,房門口卻守著含笑含羞含煙。
喬姨娘心裡咯噔一下,含笑含羞含煙均為善寶房裡的丫頭,不用問,善寶事先已安排妥帖了一切,自己的婢女差不多是被控制了,柳燕臣的褲子……她身子晃了晃,感覺頭暈眼花。
朱英豪不等善寶吩咐推門而入,褲子就在羅漢床上放著,因是男人之物,很容易被發現,於是朱英豪拎著褲子過來見善寶:「大當家的,搜到了。」
善寶瞅著那中褲,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跟隨的眾人,一片譁然,而那幾個姨娘甚至大少奶奶龐氏三少奶奶方氏,更是尖叫著,祖百壽已經賓天而仙,他的妾侍偷了男人的中褲,這不用問,定是守不住了紅杏出牆。
在眾人的喧譁中喬姨娘瞬間天旋地轉,幸好瑣兒扶的及時,方使她不至於跌倒,主僕多年相處,感情不深倒也還是有感情,瑣兒護主心切,搶過中褲道:「這分明是老爺的。」
朱英豪重新奪了回來:「祖老爺有這麼細小的腰肢?」
瑣兒忽而又道:「其實是我的。」
朱英豪更是哈哈大笑:「你作何穿個男人褲子?」
瑣兒理屈,再無言以對。
朱英豪拿著褲子問柳燕臣:「你來認認,可是你丟失的褲子?」
柳燕臣點頭:「正是。」
朱英豪轉頭對善寶:「贓物搜到,大當家的定奪罷。」
善寶舔了下嘴唇……
女人們嘁嘁喳喳……
男人們冷言冷語……
喬姨娘狠狠的瞪了眼柳燕臣,心裡罵著戲子無常,然後頭一揚道:「是我偷的又怎樣。」
她是豁出去一死的心了。
瑣兒忙搶過去:「是奴婢偷的,是奴婢傾慕柳公子。」
喬姨娘早被激怒,由此而想了很多,自己被祖百壽相中,為了得到她,祖百壽不惜使用手段,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這些她是後來才知道的,幾番想殺了祖百壽報仇,卻鬥不過祖百壽的陰險狡詐,更捨不得祖公略,才沒同祖百壽拼個魚死網破,而祖公略一心在善寶身上,自己是一廂情願是自作多情是不要臉,所以,活著和死,於她已經沒什麼分別,如今沒有讓善寶身敗名裂,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人丟大了,也就不怕了,一種萬念俱滅的凜然,看善寶冷笑道:「是我偷了柳公子的褲子,是我暗慕他的好樣貌,是我紅杏出牆,是我想找個野男人,你又能把我怎樣。」
如此囂張的叫板,善寶覺著自己也無需忍了,喊朱英豪:「喬氏不守婦道,關入柴房!」
朱英豪帶著護院過來就想押走喬姨娘,卻被喬姨娘揮手扇了個耳光,並罵道:「你算什麼阿物。」
朱英豪捂著臉氣的看向善寶,在祖家,他雖為教頭,然喬姨娘可是女主子,他真就不敢輕舉妄動。
善寶走近喬姨娘,抬手給了她一耳光:「你又算什麼阿物,不過是個不守婦道的賤人,給我帶走,關進柴房,誰許她一粒米一滴水,同罪。」
朱英豪有了善寶撐腰,壯了膽子,同護院一起扭住喬姨娘,又踹倒過來想救喬姨娘的瑣兒,拖著喬姨娘往柴房去了。
善寶心猶有不忍。
錦瑟看穿她的心思,悄聲道:「喬姨娘害您,可不是這一遭。」
善寶悵然一嘆,自己可以饒恕天下人,天下人未必能放過自己,於此,釋然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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