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氏與容高雲的感情淵源,並非是她所言的一見如故,而是因為容高雲這次雷公鎮之行,其實是竇氏一封書信所致。
大宅門的明爭暗鬥有野心也有的是無奈,像善寶便是無奈,而竇氏非但有野心,甚至野心膨脹到無以復加,做女兒家時,她便以庶出身份鬥敗幾個嫡出的姊妹,捨棄被正室肆意羞辱的生母,而做了正室夫人的女兒,一下子躍為嫡出,才能嫁給當時的祖家二少爺祖百富。
這計策就是,一,散播善寶的緋艷之事,二,孤立善寶。
此兩項都見了效果,善寶與祖公略與白金祿、秋煜甚至與胡海蛟的風流韻事雷公鎮家喻戶曉,為此還差點喪命。而善寶在祖家除了自己娘家人李青昭和錦瑟,即便是阿珂阿玖含笑,都持著模糊不清的態度。
竇氏能夠拉攏的都拉攏到,還把目光放到了河間府容家,她修書一封給容高雲,說祖公卿與房裡的大丫鬟珊瑚相好,若不是她橫加攔阻,祖公卿都娶珊瑚為妻了。
聽聞這樣的事,因容高雲母親新喪不能行嫁娶之事,無奈以做客的由頭趕來雷公鎮的,容高雲感念竇氏的仗義,一來到雷公鎮,先在客棧住下,見了竇氏之後才來的祖家,而她給竇氏的見面禮,竟然是一箱籠的珍寶金銀。
如此,竇氏就更視她為自己人。
善寶請容高雲過來幫著參謀應聘管家之事,容高雲故意來遲,她根本不想明里摻和祖家之事,怕一旦善寶問過她的意見,而定下的管家日後不堪重用,她便有脫不了的干係,如此謹小慎微,實在讓人唏噓。
她來到後善寶已經離開大廳,竇氏迎上來,親熱拉著手,還掏出帕子給容高雲擦著鬢角的細微的汗珠。
「這大毒日頭的,怎麼也不拿傘遮遮,瞧這細皮嫩肉的,回頭曬壞了可怎麼是好。」
竇氏睇了眼冷秋,復道:「都是些糊塗東西。」
冷秋一貫的冷傲,念著竇氏是為愛惜自家小姐,她的言語就溫柔了些許:「二奶奶也別怪咱們做奴婢的伺候不周到,我們遠從河間府來,樣樣帶著怕是要累壞十匹馬,而客院離正院好遠的距離,大奶奶連頂轎子都不給,即便有傘,奴婢給小姐擎到這裡手也恐要累斷。」
她一通數落善寶,竇氏滿心歡喜,大包大攬道:「轎子的事回頭就送過去。」
既然善寶走了,而管家業已選中,容高雲就同竇氏和龐氏、方氏說了會子話,然後就告辭回去。
行至垂花門處,她想著還未曾正式拜訪過祖公卿的生母孟姨娘,所以就讓冷秋回客院取些禮物來,她同小丫頭穗兒往旁邊的遊廊上坐下等著。
遊廊外遍植花木,更有些太湖石散落其間,太湖石上爬滿了朝顏,大片的雲蘿雖然花期已過,但下面布了木凳,適合在此納涼。
容高雲怕遊廊上來往之人多,所以抬腿往廊下走去,繞過太湖石入了雲蘿架下,嘆一句:「芳菲歇去何須恨,夏木陰陰正可人。」坐在木凳上,邊欣賞眼前之景邊等冷秋,穗兒站在一邊輕輕為她搖著團扇。
忽然,咯咯咯的嬌笑聲傳來,容高雲循聲四下看,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間或有男子的聲音:「看你往哪裡跑。」
分明是一對男女在打情罵俏,容高雲臉色微微泛紅,喊穗兒:「我們走。」
離了雲蘿架下繞過一塊高高聳立的太湖石,突然從她身側跑過去一年輕的姑娘,速度太快她都來不及看清容貌著裝,唬了她一跳,沒等起什麼念頭,見一男子朝她撲來,那男子還哈哈笑著:「抓住你了。」
待她看清那男人用一塊汗巾蒙著雙眼,曉得這對男女是在玩捉迷藏,慌忙躲避,孰料那男子撲空後換了方向再撲來,容高雲無法再躲避,因身邊是太湖石,見那男子張開雙臂就要抱住她,不得不向後一倒,眼看撞在太湖石上,穗兒驚得大喊:「小姐!」
一人旋風般襲來,適時的抱住容高雲,抬腿踹去,蒙眼的男子被踹倒,摔在草地上不十分痛,卻也嚷嚷著:「誰,誰敢踹我?」
旋風般的男子道:「四哥,你怎麼在這裡瘋鬧。」
四哥,當然是四少爺祖公望,他解下蒙眼布看,見是弟弟祖公卿,訕訕一笑:「閒來無事。」
說完去追大丫鬟玫瑰了。
祖公卿看了看懷中的容高雲,笑了笑,伸手掐了朵朝顏塞給容高雲,然後大步而去。
容高雲呆呆的注視著祖公卿的背影,直到看不見,又垂眸看看手中的朝顏,一時間心裡如靜水起了波瀾,漾來漾去,當初來此的目的,僅僅因為自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他祖公卿的未婚妻,所以要堅守自己的這一方營地,而此時她更堅定了不僅要死守自己的這一方營地,更要拔除這營地周遭的野花,此後祖公卿欣賞的,就只有她自己這一朵朝顏了。
抬頭望天,今日是自母親故去後她最開心的一天,陽光正好,風也正好,景致正好,一切都正好。
冷秋正好到處找她不見,高喊:「小姐!」
穗兒那廂答應著:「姑娘,小姐在此呢。」
冷秋抱著個妝奩循聲老來,抹著額頭的汗水埋怨:「小姐讓奴婢好找。」
突然看容高雲拈著朵隨處可見的朝顏出神,她奪了下來丟在地上道:「小心弄髒手。」
容高雲滿面桃花紛紛謝落,隨即換上滿面怒氣,拾起朝顏道:「敢對我指手畫腳,罰你今晚不准吃飯。」
說完氣呼呼的走了。
丟下冷秋風中凌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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