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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青從縣衙出來後,又破天荒去宛梨苑裡聽了一回戲。那花旦娘子銀頭粉面,乃是男伶扮作的女兒之身,鼻腔里迸出的唱詞兒依依呀呀,只聽得他頻頻哈欠。等到一場戲唱罷,天色早已經黑透,片片鵝毛般的大雪把車輪子都沒去了半尺高度。
魏五很鬱悶,天曉得他新婚燕爾,心裡頭有多麼惦記家裡的小翠。二少爺自己不行吧,還偏偏拖著不讓別人回去快活,真是有夠絕情。
怨念,怨念。
好容易把主子爺推至院門口,向裡屋揚一嗓子便急不可耐地告辭——
「二奶奶,我把少爺給您放這啦——」
哧溜溜的,腿兒都不打彎的,好個見色忘義的奴才。
小桃紅洗完身子,忽然發現娘親留給她的翡翠耳環不見了一隻,才翻箱倒櫃的找著呢,聽聞動靜,便從窗隙里探出頭來。
青磚築就的圓月形門檻中間,積雪已經堆成了厚厚一片。那人穿一襲靛青色棉袍,單手撐一把緞面黑傘端端坐於輪椅之上。有風將袖口的白狐狸毛吹上他冷峻的臉龐,他也不伸手將它拂開。漫天地的鵝毛大雪紛飛,辨不清他表情,只一個人看起來孤獨獨的,陌生極了。
就像是一個完全被排開在世界之外的孤魂。
小桃紅忽然有些恍惚,不能把眼前的沈硯青與昨夜那個欺負自己的男人對上……
「哎喲,二奶奶還愣著做什麼?仔細凍壞了我們少爺的腿!」桂婆子見新奶奶又是發呆又是怠慢,氣得直跺腳。
「哦。」小桃紅恍然回神,忙縮回屋裡披了件小襖,一低頭衝進風雪中。
撲面而來的凜冽寒風。
「哈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你回來了。」
「嗯。」沈硯青表情冷冷的,微一點頭,將傘柄往女人的手心遞去。沒有告訴她,他方才在門檻邊也看到了一副風景。
小桃紅伸手接過傘,指尖觸到一面骨節分明的手背……沒有溫度。
原來剛才的不過是一場錯覺。遠距離看他是美,近距離看他,卻是透進骨髓的寒涼。
便不再說話,默默推著輪椅進屋。
自前個二奶奶貞慧上吊以後,沈硯青便將院子裡的丫頭們都遣了,只留下幾個小廝伺候。桂婆子是大夫人臨時派來的,那正式的丫頭還沒有分下來,不大的院子裡冷冷清清。
桂婆子端了熱食進屋,滿臉堆著笑:「少爺總算回來了,二奶奶可是等了您一晚上吶~!趕緊趁熱吃點東西,吃完再把這湯藥也喝了。大寒的天,老太太不放心,特地著秋老大夫又給開了幾幅活血的方子。」
「哦?那倒難為她了。」沈硯青聞言抬頭眯了眼小桃紅。見那女人嬌嬌小小,肌膚泛著粉-暈,曉得她才沐浴過身子,嘴角便勾起一抹冷蔑。
……這般魂不守舍的,怕是巴不得自己一晚上不要回來才是。
他一下午在戲院裡百轉千回,早已把心思想透,知道老太太說的沒錯,但凡一個女人拿捏不定,李氏便還會繼續往他的屋子裡塞進下一個。便將狐毛護領解開,隨手端過藥碗:「已經在外頭吃過了,勞煩嬤嬤替我打些熱水進來,去去寒氣。」
自14歲上便未曾斷過的湯湯藥藥,那味蕾早已麻木,多苦也不皺半分眉頭。
桂婆子一秒不差地看著他喝完,悄悄舒了口氣,轉身命外頭的小廝去招呼熱水。
又囑咐道:「記得水裡頭加半碗熱酒,暖血。」
「誒誒,曉得了。」小廝應聲而去,不稍半刻便抬了幾桶熱水進來。
屏風後的浴盆里騰起裊裊水霧,小桃紅裹了件半長的襖子:「我在外頭等著,你好了叫我。」
「誒~~等等,等等!」桂婆子才準備端盤子離開,聞言急忙張開雙臂將房門一堵:「二奶奶這是去哪裡?莫非還要我們少爺自己動手不成?」
她的口氣不甚友好,像質問,就好似小桃紅欠了她的債。
小桃紅指了指門外的小廝,微抬起下頜凝了桂婆子一眼:「魏五說,從前我沒來的時候,都是他們。」
好個大嘴巴魏五,小妖精剛來你就巴結上了。
哪裡想到這纖柔柔的小娘子也敢回嘴,桂婆子眼色一冷,撇著嘴巴叱道:「從前是從前~!老太太吩咐了,今後我們少爺所有近身的事兒都由二奶奶來伺候,這是為人-妻為人妾的本分,您就別為難我們這些下人了!」
口中叫她二奶奶,語氣卻分明沒有半分的敬畏。一府上下同仇敵愾地壓迫這個從外鄉遠嫁而來的女子。
小桃紅咬緊下唇,瞥見紅木圓桌邊那男子微微上弧的嘴角,曉得他悠哉悠哉在看她的好戲。
這一刻記起張二嬸子白天說過的話——你一日不肯,便一日不得安生;幾時他要了你,你的日子才能夠好過。
「好。我洗就我洗。」
「噹啷」門環上傳來落鎖的聲音,桂婆子的話在鏤花窗門外尖銳又刺耳:「二奶奶好生伺候著我們少爺,有事兒只管喚我~!」
不大的屋子頓時安靜下來。
小桃紅回頭看了沈硯青一眼,他正喝著銀耳羹,端著青花瓷碗的手背幾條青筋分明,動作不緊不慢。
這個冷峻的陌生男人,連口音都那般陌生,她心底里還是怕他的,白天還好,一到夜裡頭心就慌。怕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和毫無溫度的薄唇,怕它們又要在她的膚表上游移,像冰蛇一樣吃她的靈魂。
小桃紅硬著頭皮道:「我替你把袍子脫了吧。」
「好~」沈硯青勺子一頓,丹鳳眸子眯起來,勾唇回了淡淡一笑。
心中早已將女人的偽裝看破,卻偏看她如何繼續強裝。
——*——*——
一襲細料長袍從男子寬肩上滑落,指尖挑開薄棉中衣的盤扣,露出他頎長修偉的身軀。是清瘦的,卻不弱,腰-腹上又緊又實,還未褪-下外層的白-色褻-褲,便隱約可見那內里一叢異常茂-密的黑-林。
醉春樓里的老鴇說過,男人的那個地方,越濃-密便越能讓女人快-活。
小桃紅的臉頰忽然燙-紅,兀自強裝著鎮靜,將沈硯青的腰帶一挑。聽見那最後的遮擋從他精悍雙腿上滑落,此後她便不敢再低頭。
……
浴盆里的水好生暖-熱,撲面升騰的氤氳酒氣熏得人神思迷濛。一塊棉巾只在他胸前後背上搓-揉,哪裡都洗乾淨了,就還差那一個地方。
眼角餘光悄悄看他的臉龐,他卻好整以暇地微閉雙眸。霧氣迷茫中,墨色長髮沿著他寬肩垂下,清瘦的側臉看上去實在好看……可惜小桃紅怎麼看他,都覺得他那微抿的嘴角時時掖藏著一絲冷蔑。
怎麼好端端的一個男兒,卻偏生是這樣的難以捉摸。
小手兒遲疑著,末了終於還是咬咬牙,撫去了那個地方。濃-密-黑林摩挲著她的手背,有點兒硬-茬茬,讓人發癢。不願意這樣與他近距離親近,想要快點兒結束,一不小心卻觸到中間的那個東東。那長-龍忽然甦醒,探出來抵了抵她的手心,蛇一般的,軟軟硬硬,好像故意要嚇醒她魂魄。
「啊——」嚇得小桃紅五指一松,手中的棉巾兀地遁入水底,再不想伸進去把它撿起來。
「哧。」沈硯青的嘴角溢出一聲冷笑,略微上挑的鳳眸眯開來一絲細縫。
……原來他又一直在暗中打量她。
小桃紅有些惱,扭過頭去拿凳子上的干毛巾:「洗好了……你背過身,我給你擦乾淨。」
下巴卻被一指修長挑起。
沈硯青語氣促狹,逼著她看他:「我見你只是一臉不情願,卻不見幾分羞澀,倒真不像是那落魄人家裡出來的清白女子……你說呢,嗯?」
說得對極了,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他。
那醉春樓里的老鴇,恨不得趁著姑娘們年輕時多多壓榨,白牡丹從晌午睡醒一直到深夜,屋子裡幾乎就不層斷過男人。小桃紅隔著屏風,依稀看過幾回,雖不曾看清,然而也確實不陌生。
下巴被沈硯青捏得生疼,逼著自己不得不支起頸項仰望他,他卻眼中含笑,把她卑微地看進地底下。小桃紅心裡恨,胸口起起伏伏著,齒縫裡磨出話兒:「不情願也還是要伺候……你若是不喜歡,可以把我遣出去。」
呵,遣出去?好一個如意算盤,譴了你出去與舊好團圓,然後再塞一個新的進來麼,何必徒生這樣的麻煩。
捏著女人的下巴久了,手心裡的水滴滴答答淌至她鼓-脹的胸前,沈硯青微一低頭,看到小桃紅劇-烈-起-伏的呼吸……曉得已經將她嚇得差不多了,便用手指拭了拭小桃紅胸前的水漬,彎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對了,你可知道扶蘇州是個甚麼地方麼?」
那變臉恁快,小桃紅根本不想再理他。
竟然不上套。
沈硯青想了想,便又似不經意般添上一句:「……我日間遇到了一個人,他同我打聽過你。」
小桃紅心尖兒鈍地一顫,瞥見沈硯青一雙瀲灩的眸子,眼神趕緊又黯淡下去:「哦,那人說了什麼?」
可惜沈硯青是個何等的角色?只這秒秒間的光影閃爍,他便已將她的那一瞬慌亂看清,曉得她心中果然藏著一個不願告人的名字。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沈硯青的語氣冷下來。
小桃紅暗暗緊了緊帕子,終歸不敢確信鳳蕭是否不計生死尋了來:「…是我們鄰縣的,很近,半日的距離。」
「哦~這樣,難怪口音那麼相近~」沈硯青舒了一口氣,因記起白天孟夫人的話,便越發篤定了要將眼前這個女人拿下。
然而看著小桃紅欲言又止的眼神,他心中又湧起一股道不出的潮悶。
偏勾起嘴角悠悠一笑:「你這樣緊張做什麼?那不過是一個女人,與你有甚麼相干。」
小桃紅的貝齒暗暗咬起來,他心中冷笑,薄涼的指尖開始拆解她胸前的盤扣。今夜真是好生奇怪,分明這水已近涼卻,怎的身子卻是一浪越過一浪的潮-熱。看著女人的紅顏嬌面,只覺得視線都紅蒙一片,恨不得頃刻便將她軋至身下,再聽她像昨夜那般嗯-嚶-吟-唱……可惡,定是那藥的問題!
小桃紅亦察覺到沈硯青的異常,慌忙捂著胸口退開二步:「騙子,你想對我做什麼?」
「哼,到底誰才是騙子。」沈硯青卻不容她逃離,大手將她一握,小桃紅便整個兒撲至浴盆的邊沿。
「啊……」胸前的柔軟在紅木邊緣上軋出一縷溝壑,繃散了本就松解的盤扣。兩隻飽-滿的小-鹿從嫣-紅-色-肚-兜下搖-顫出來,痛得她一聲輕-喚。
卻來不及將它們捂住。
那雪-白的嬌0乳兒-汲-取了盆中酒水,頂端的一片粉-暈頓時如同被胭脂塗-染。紅-果兒盈-盈-翹-首,小而粉-嬌,看得沈硯青胸腔一股熱-焰-猛-然-灼-燒,一瞬間記起來昨夜吃過的味道。薄涼的指尖便將那兩-珠-紅-物-捏緊,在指-縫裡擠-壓-摩-弄。
「既進了這座宅子,我對你做什麼都不為過,不是麼?」他的嗓子已然喑啞。倘若小桃紅肯伸手觸摸,便知道那藏在水中的青-龍此刻早已破繭而出,在密-林間探出來道道青-筋-蜿蜒。
「不要……」女人兀自推搡著他的胸膛掙扎,她是否心中還存著一念奢望,以為他壓根兒就不屑與她尋-歡。
一個心中築著高牆的女人,倘若將來對自己下手,那將是絲毫沒有顧慮的。然而,他偏要銷毀她的防線。
「嘶——」一把將礙人的肚兜撕-裂,骨節分明的手掌便整個兒包住那嬌-顫的圓-物,揉-捏,按-壓,變形。分明感覺到她在瑟瑟發抖,然而還是將她的脖子摁-至胸膛,傾-下薄-唇去叩開她柔-軟的小-唇。
那小-舌-躲-閃,他卻偏將她深深-汲-取……女人的身子漸漸虛-軟下來,她的裙擺隨著身子滑入水中,他觸到她嫩-軟的臀-兒,那裡已經粘-膩-成一片……流了這樣多的水嗎?那還說不喜歡。
水-中的青-龍-張-弛得好似都要噴-發,這陌生的感覺,灼得沈硯青心中只剩下那最原始的念頭。大手-褪-下小桃紅腰間的兩根細帶:「怕就閉上眼睛……只要你乖-順,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女人卻不說話,也不掙扎……詭異的安靜。
沈硯青丹眸眸子微啟,這才看小桃紅掌心裡緊緊攥著的那一抹紅玉小墜。
魔咒一般,催生出一股煩躁。
沈硯青猛地掰上小桃紅的手指:「把這個去了,這樣廉價的玩意,我不想再看見它!」
命令的口吻。
小桃紅卻不肯,只是抓著墜子,忿忿咬住下唇:「我的身子,既賣給你了,你要弄…就隨便你怎麼繼續。但我身子以外的東西,卻不由你做主!」
「哦~?看不出來你倒很有個性。」沈硯青忽地勾起嘴角,對小桃紅揚了一笑。指尖在女人的腕關節用力,痛得她小手頓然鬆開,他五指再一緊,那一串銀珠紅玉便散落了一地。
叮叮彈響,水花四濺。
「從前的我不管,進了沈宅的門,那別家的穢-物就不容許帶進來。」冷笑著挑起女人的下頜。
「啪」,話音還沒落下,清雋面龐上卻挨了脆生生一掌。
很輕,卻很痛。
「…在我看來,它比誰都乾淨。」小桃紅的身子微微有些發抖,低下頭,一顆顆將散下的銀珠子撿起,一句話也不說便勾著頭出了屏風。
沈硯青尚不及開口,女人便已經消失不見。浴盆中的水逐漸涼卻,他神思忽然有些回還。久久的,精緻薄唇一抿,亦撐著浴盆邊緣站了起來。
雙腿卻是抬不高的,一不小心,掀翻了一盆子的涼水。地上幾個花瓶被碰開,碎瓷片割破薄涼的掌心,劃出一縷的鮮紅,痛感漫過情-欲,這才恍然自己今夜的失常。
屏風外,女人在搖曳燭火下默默穿針引線,背影嬌小小的。他知她恨他,或許她還在哭,然而想了想,算了,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他的確厭惡她帶著別人的故事,卻嫁進他的房裡偷生。
「砰、砰、砰——」桂婆子才聽到新奶奶貓兒一般的嬌-吟,乍一聽這般激-烈的敲門聲,靈魂都差點兒嚇出了竅。
以為是小桃紅不肯就範,一開始死活也不肯開門。再一看門邊有絲絲血跡滲出,怕小桃紅尋了短見,這才驚惶惶把門鎖打開。
一股帶著藥草青澀的疾風掠過,她尚未恍惚過來,便見自家少爺著一襲濕答答青衫白褂衝進風雪中,「砰——」一聲關起了左廂的書房門。
「把我的被褥搬過來,今後我不想再見到這個女人。」
白皚皚雪地上點點蜿蜒的鮮紅血跡,桂婆子心尖兒一顫,那粗噶嗓門再是掖藏不住——
「天呃……殺人啦,新奶奶弒夫啦——」
老太太一口青煙尚含在嘴巴里,乍一聽消息,嗆得一張老臉都綠了:「咳、咳咳……這天底下,還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對自己的丈夫!!她、她這是要把咱們硯青往死里整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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