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昨夜又春風 第34章 從前有條蛇

    這一日天剛亮起，岳坤便來看望自己的兒子。見岳易已然可以下床走路，心中十分欣喜。叮囑了岳易繼續臥床休息後便自離去了。不久後，張氏又來探望。見他面容有些憔悴，張氏眼眶一濕埋怨了岳易好一夥兒才停住嘴。岳易見她如此，心中說不出的溫暖。他借著此次受傷的契機問出了他心中一直不解的疑問。原來張氏雖然名為岳坤的妻子，但二人的關係卻一直不好，無論岳坤怎麼努力都得不到張氏的認可。岳易不止一次問過其原由。但每回張氏都以他年紀還小為由推託。

    「娘！到底爹做過什麼樣的錯事，讓您一直都不肯原諒他啊？」

    張氏聞言一震，有心推託又見岳易神色虛弱卻依然不肯罷休，心中不忍長長的嘆了口氣，溫柔的將其推到床邊道：「你先躺下，娘自然會說的！」

    岳易依言趟了下來，張氏又給他蓋好了被子，見他正直直的看著自己，一副等著自己開口的樣子。張氏嘆了口氣，凝神發呆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當年，娘功法有成，不願呆在家中，便偷偷跑了出來，想過一過江湖中人的生活。後來引來家人追尋，於是娘索性喬裝打扮遠走他鄉，叫他們怎麼也找尋不到。這一走便是兩年，那兩年裡娘算是見識了各種江湖人士，體驗了許多不一樣的風土人情，覺的自己的很多想法都和以前不一樣了。有一天，娘忽然厭倦了，於是便打算回家。一路按著原途返回，一邊看著那些來時的風景，一邊買些有趣的玩意兒，全當是給送給家人的禮品。直到有一天來到了這海青城，聽說了龍蛟的傳說，便忍不住想上山一探究竟。那時候，各大掌門很少出手，娘在江湖上也是少有敵手，久而久之便有些自傲，便偷偷摸上了這白玉上莊。誰知龍蛟沒瞧見，卻是遇上了岳坤。」說到這裡，張氏又是嘆了口氣喃喃道：「要是我不那麼自大，便不會有今天的結果了吧！」

    岳易聽著奇怪正要插話，卻聽張氏又道：「我被他發現以後便打了起來，卻是不分勝負！只是因為打的太過激烈，一不小心叫他瞧見了我的容貌。我見分不出勝負便想離去，他卻便糾纏不休，說要請我去山巔觀龍蛟。我對那龍蛟卻是是好奇的緊，又見他對我彬彬有禮，便應了他的請求。」

    「一連過去好幾日都不見龍蛟出現，我心思也淡了下來。想要離開時，他又和我說起一些關於龍蛟的傳說，於是便又是逗留了幾日。後來所有的傳說都講完了，我要走了。卻沒想到，他居然向我求親，簡直就是荒謬！我自然是不肯，他卻一直苦苦哀求，我索性與他大吵了一架，便下山去了！」說到這裡張氏又停了下來，她望了望聽的發呆的岳易。伸手一點他的額頭道：「你這小子，怎麼一聽這些兒女之事，便如此入神！」

    岳易嘿嘿一笑道：「孩兒如今也是十四五六的年輕少俠了，兒女情長自然是要知道的。嘿嘿，想不到爹當年如此孟浪，居然什麼都沒準備就開口說親，不被拒絕才叫怪了！滋滋滋，太沒水平了！」

    張氏一聽，原本有些沉悶的心不由緩和了下來，她輕皺眉頭道：「那依若是你，會如何對待？」

    岳易一下來了精神，笑道：「若要是我，便閉口不談親事，只說龍蛟！」

    張氏奇道：「龍蛟的事，不是講完了嗎？」

    岳易笑道：「故事都是人編出來的，只要有心，總會有好的故事的！」

    張氏搖頭道：「假故事如何能打動人的心，若是叫人識破了，更讓人討厭了！」

    岳易笑而不語，微微思索了一會兒便開後說道：「在很久很久以前，這湖邊住著一對靠捕魚為生的夫婦。一次外出捕魚，丈夫遇上了風浪死了。妻子因為懷念丈夫，卻一直不肯改嫁。她就這樣過一直生活在這湖邊，著清苦的日字。丈夫的靈魂見妻子不肯離開，放心不下的他拒絕了投胎做人的機會。他俯身到一條出生不久的海蛇身上，天天辛勤捕魚，然後將捕來的魚送到妻子門前。妻子知道，這是丈夫在幫助她。她跑到湖邊大喊道：「夫君，我好想你，你出來見一見我吧！」。那條蛇游出了水面，雖然他不能開口說話，但他的妻子卻一眼便認出他，一人一蛇緊緊的抱在了一起。從此他們便快樂的生活了下去。直到五十年後，妻子終於老死，那丈夫這才從海蛇身上退了出來，投胎輪迴去了。上天有感於這對夫妻的情義，准許他們每一世都能在這湖邊相遇，一見鍾情、白頭偕老。於是，每個甲子都會有一對來自不同地方的男女。他們相互都不認識對方，卻總會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原由來到這裡。他們有的一見鍾情、有的吵吵鬧鬧，但最終他們都會在一起！幸福的過著快樂的日子！同樣也是每個甲子，海里的那條海蛇都會來到這裡，它要感謝那個丈夫，因為他的俯身，才使得海蛇開了靈智。從此走上了修煉化龍的道路。」

    張氏聽的入神，好半天才悠悠醒來。怪異的看了岳易一眼，搖頭嘆道：「也不知你這腦瓜是如何長的，僅能想出如此美麗的故事，只是用它來哄騙女子實在是太可惜了，你以後萬不可再起這樣的心思！」

    岳易不由鬱悶道：「娘，我才不是那種人呢！這不是想逗您開心嘛！」

    張氏看著眼前這個撒著嬌的兒子，心中又是生氣，又是是好笑。哪有這麼大的兒子還向娘撒嬌的道理。但她偏偏就是喜歡的緊，這個兒子在外人面前沉穩有主見，在幾個師兄弟面前卻是隨和有分寸；而在自己面前又是極為親近可愛，比之岳芳柔還要貼心。張氏對其一對兒女當真是滿意喜愛的緊。然而她越是喜愛，內心當中便越發矛盾。

    岳易見張氏又不再說話，眼睛一轉又道：「娘，你想不想把剛才那個故事聽完？」

    張氏奇道：「那故事不是已經講完了麼？」

    岳易得意一笑道：「用來哄騙女孩子的話當然是講完了。但用於講給母親大人聽的話，卻是還有一段後續沒講！」

    張氏道：「那你便講吧，我且再聽一聽！」

    岳易清了清嗓子道：「經過幾次轉世之後，那丈夫便來到這白玉山長住了下來，希望能等到這一世的妻子前來與他相會。誰知這一世天下已然大亂，百姓飽受戰亂之苦。那丈夫眼見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心生憐憫。便請出那個受他恩惠的海蛟，與幾個好友一同揭竿而起，打下一片大好河山。功成名就之後，丈夫依然掛念自己的妻子。於是便謝絕了一切封賞，又回到這白玉山莊等待他的妻子。可惜，這一世丈夫殺孽太多。卻再也沒有遇上妻子。丈夫知道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於是在接下來的幾次轉世里，他們為了能再次見面，每一世，雖不能相遇，各自都行善積德，希望抵消殺孽。上天有感於他們的執著以善良，為了考驗他們，抹去了他們所有的記憶。」

    岳易見張氏聽的入神，心中微笑。他話音一頓道：「於是這一年，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來到了白玉山。她遇見了一個叫岳坤的男人……經過重重困難，這夫妻二人終於走到了一起。並生下了一對兒女。那個海蛟又出現了，如今它已修煉有成。它要最後看一眼這對歷百年而不棄的夫妻，祝福他們白頭偕老……..。」

    將到這裡，岳易輕吐了下舌頭。要編一個這麼長的故事還真是費腦筋。但為了能讓父母和睦，他還是義不容辭的。只是，此時的張氏卻雙眼一片彤紅。她生怕被岳易看到，連忙側首，卻立馬便滑下兩行清淚。岳易心中一驚，連忙一把將張氏抱住急道：「娘，你別哭啊！我要是講的不好，你罵我幾句就是了。」

    張氏卻是再也忍受不住，倒在岳易懷裡失聲痛哭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道：「這個故事很好。娘很喜歡，要是真如這故事一般，娘親道不用如此傷心了！哎！」她摸了摸岳易的腦袋道：「易兒長大了，會心疼娘了。」

    岳易看著張氏，眉頭忽然一皺道：「娘？莫非爹他在外面還養了個小的？」

    張氏搖了搖頭反問道：「你知道我是如何與他成的親麼？」

    岳易搖頭，對於張氏和岳坤的過去，山莊上的人，從來都不曾提起。岳易自然不可能知道。張氏長長的吸了口氣道：「那日，我下了山準備回家。在外面漂泊了這麼久，心中也開始掛念起來。他追了上來，對我道歉，說要送我一程。我見他如此，心軟之下便答應了下來。誰知他心中早有埋伏，他自知拿不下我，居然對我下藥。我一時不慎……等我醒來之時…我…我便已經失了清白。」說道這裡，張氏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岳易腦中「嗡」的一聲炸響，大呵一聲：「什麼？」

    張氏泣聲道：「十七年了，不知不覺，我竟已為人母。為他生下了一雙好兒女，可是易兒，你叫我怎麼原諒他。我怎麼可能原諒他啊！」

    岳易面色猙獰大吼一聲道：「我去宰了他！」說著，不顧張氏反對。一個箭步飛快的躥了出去。張氏被他這一吼，也是嚇了一跳。連忙運氣輕功追趕過去。

    潛龍閣，岳坤正閉目行功。忽聞一聲大吼傳來：「岳坤，老子宰了你！」

    岳坤聞言雙目一睜，滿眼怒氣忽的又轉化為了無奈。只見岳易突然一腳踢開房門，瘋了似得上來就打。招招都是以命相，更可氣的是其居然還用上了《絕氣道》裡的法門。饒是岳坤武藝高強一時之間也拿他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