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旭倚在凌雲閣的榻上,右手指間繞著那截白繩,左手把玩著那金扇,對著前來的人,抬了抬右手,道:「知道了,回去吧。」
待那人退下,又向立在一旁的蕭樂道:「去查查!」
蕭樂作了揖,便也退下了。
蕭旭拿著那摺扇,打開又合上,來回了幾次,嘴角扯了個弧度,眼睛蒙上了一層陰鷙,輕哼一聲,「我給的東西也敢當,哥哥膽子真大,可是要受到懲罰的!」
…………
鄭旦一路狂逃出來,似是還沒回神,跑至一處,停下,撫了撫胸口,才慢悠悠回了「一家飯莊」。
此時正值晌午,客人頗多,於是鄭旦顧不得細想,直忙到晚上……
終於躺上了床,鄭旦回想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兒,花了兩萬兩,換了美人投懷送抱!鄭旦痴痴的笑出了聲,只覺得,有錢是真好。
不管什麼年代,有錢就是爺……
又轉念一想,蘇姑娘都投懷送抱了,怎麼自己卻慫的跑了?
這不對勁!鄭旦越想越不對勁,自己明明挺喜歡蘇姑娘的啊,怎得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是因為自己靈魂是女子,還是喜歡男人?但是明明已經做好,自己是男人的心理建設了啊。明明先前看著蘇姑娘喜歡的很啊!
還是……自己真的不舉?
鄭旦苦惱著,翻來覆去睡不著,直折騰的把被子擰成了一團,數了不知道幾百隻羊才慢慢睡去。
「哥哥,哥哥,醒醒……」
「唔……蕭郎?」鄭旦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眼便看到蕭旭蹲在床邊喊他,遲鈍了一下,又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真是虧心事做多了,夢裡都是可怕的蕭郎。」
蕭旭一把拉起鄭旦,在鄭旦耳邊小聲道:「哥哥,做了什麼虧心事?」
鄭旦嚇的一激靈,摸了摸蕭旭,是真的,頓時睡意全無,心虛道:「蕭郎,你大半夜不睡覺,來這幹嘛?」
「我看看哥哥做了什麼虧心事,這麼怕我。」蕭旭晃了晃手中的金扇。
蕭旭說的甚是溫柔,但是怎麼的就感覺充滿了危險氣息。
鄭旦刷的汗毛都起來了,看了看那扇子,嘿嘿賠笑道:「蕭郎,你都知道了?」
「哥哥,真是見色忘義呢。」蕭旭饒有興致盯著鄭旦的眼眸,「哥哥,我帶你去個地方。」說著便攜著鄭旦躍出了窗戶。
蕭旭帶著鄭旦直來到所謂的蘇府,在一間亮著燈光的房頂停下。
鄭旦問道:「蕭郎,你幹嘛?」
蕭旭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一臉壞笑,小聲道:「帶哥哥看看…你的情妹妹。」
蕭旭輕輕揭開一片青瓦,房間裡面的亮光便透出了些,裡面的人聲也清晰了起來。
「你這腰還真是軟,一用力就該掐斷了。」一個男人嬉笑著。
「李郎,你真是的…」一個嬌艷欲滴,充滿挑逗的聲音響起。
這是蘇含雪……
鄭旦聽到這是蘇含雪的聲音,轉身欲走。
蕭旭一把圈住鄭旦,那有力的臂膀,囚著鄭旦動彈不得,蕭旭俯在鄭旦耳邊,小聲戲謔,「哥哥,幹嘛要走?」
「蕭郎,你這是什麼嗜好?聽人家牆角。」鄭旦小聲嘟囔著。
「哥哥不想看看你的情妹妹,都背著你幹些什麼?」
「蘇姑娘不是我的情妹妹,人家幹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變態啊。」鄭旦不滿的小聲道。
「噢?是嗎?哥哥不是喜歡蘇姑娘嗎?」
「我可沒說!倒是你,半夜就為了拉我來聽人家纏綿啊?」
「哥哥,你被騙了錢,還渾然不知呢。」蕭旭假裝無奈道。
「騙錢?不可能!你又在哄我,」鄭旦翻了個白眼,「哼,你還說人家嫁人了呢,你就是不想我接觸蘇姑娘。」
鄭旦說完,氣的又要走,奈何那臂彎禁錮著鄭旦,動,是不可能的……
「要不明天,我們再假扮個『我死了』,說不定還能從那傻子身上弄點錢。」那男人終於是消停了,懶散的說道。
「計謀可不是這麼用的,再傻的人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信。」蘇含雪,嬌滴滴的哼唧了一聲,「我可是都用上了美人計了,那鄭公子是個正人君子,不然還能敲詐一筆。」
聽得此言,蕭旭看了看鄭旦。鄭旦卻是一絲不苟的認真聽著,臉越來越黑……
沉默了片刻…
只聽蘇含雪繼續道:「李郎,你可真的不能再賭了。我們明天就遠走高飛,這麼多錢,足夠買宅置地,快活餘生了。而且~那鄭公子與凌雲閣閣主關係非凡,還和皇上認識,咱不能再騙了,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便聽那男人尖酸刻薄道:「哼,我看是你捨不得了吧?你不會真看上那小白臉了吧?」
「我是看上了,可是,人家不願啊。」蘇含雪似是調情的說道。
「他個小白臉,怕是不行吧。」
伴著這話,便聽蘇含雪呻吟了一聲,屋子裡又好像翻起了雲雨。
鄭旦臉都綠了,那都不能用黑形容,就是紫不溜秋,綠了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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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旦斜睨著蕭旭那幸災樂禍,滿是嘲笑的臉,實在受不了了。於是在蕭旭的胳膊上,生生咬了一口。
蕭旭吃疼,放開了鄭旦。鄭旦氣的轉身就走。
咱就說。你在屋頂上,你往哪走?就是氣蒙了。
這第一次英雄救美就撲街了。
蕭旭拉住鄭旦,「哥哥,你不報仇?」
鄭旦氣的不回身,「報個屁,算我倒霉還不行嗎?」
鄭旦真的委屈極了。這都是什麼事兒?
蕭旭抱了鄭旦,一躍而下,大踏步走向那門,一腳踹開,對著裡面冷冷道:「給我出來,」又想到了什麼,陰鷙的說道:「噢…把衣服穿好,別髒了哥哥的眼!」
蕭旭吹了個哨,便見蕭樂帶著幾人一躍而下,踹了其他幾個房間,押著房裡的人都到了院子裡。蘇含雪,她哥哥,她爹娘,還有那幾個大漢……
鄭旦看到這些人,一切都瞭然於胸了……
原來這所謂的哥哥,原本是個富家子弟,是這女子的相好,這太傅孫女蘇含雪也是真實存在的,當下這位只不過冒充罷了。
這男子賭博敗光了家產,把認識的人騙了個遍,於是兩人合謀詐騙只見過一面的鄭旦。演戲演全套,爹娘,賭坊收債的,都是雇的。不過是試試運氣。
哎呀,可憐的鄭旦,義氣當先,還真上了套。
只聽蕭旭陰沉道:「哥哥的錢呢?」
那「蘇含雪」眼看情勢不妙,撲通一聲跪至鄭旦腳下,痛哭流涕,「鄭公子,饒了我們吧。都是我們一時鬼迷心竅。」說著,示意那男人拿出銀票。
蕭樂上前從那人懷裡掏出銀票,交給蕭旭。蕭旭打了個呵欠,「都帶去衙門吧。」
髮絲凌亂,衣衫不整的蘇含雪扯住鄭旦的衣擺,哭的梨花帶雨,「鄭公子,救救我。鄭公子……」說著便被拉走了。
鄭旦好似又有些不忍,伸了伸手,但是又覺得這種人一定要被繩之以法,不然得多少人上當受騙呢,於是沒往前走。
蕭旭看著鄭旦那伸出的手,甚是氣惱,一把打下,拉著往「一家飯莊」走去……
鄭旦坐在床上,又氣又惱……
自己好歹是個現代人,咋就又被販賣,又被詐騙錢財,這還有什麼臉面可言?他爺爺的,就差進傳銷組織了,而且說自己是小白臉,不行。堂堂男子漢,被說不行。
鄭旦越想越鬱悶,像個青蛙一樣,把頭捂在枕頭裡,羞愧難當。
蕭旭坐在床邊,看著鄭旦那臉上的情緒變化,都快笑死了,忍了再忍……
見鄭旦那頭直往枕頭裡鑽,終於把那笑收了收,「哥哥,快出來吧,別悶壞了。」
「要你管?不想跟你說話。」鄭旦氣惱著。
「哎,哥哥你好不講理。」蕭旭拉了鄭旦一下。
鄭旦騰的坐起來,轉過身,甚是無理取鬧,「誰讓你多管閒事了?再說了。你要管,你自己解決就行了,幹嘛非得讓我知道?」然後伸手捶向蕭旭,「你就是想看我笑話,想讓我知道,我自己是傻子,笨蛋,蠢貨!」
蕭旭一把抓住鄭旦的手腕,往裡一帶,溫柔笑道:「哥哥你,難道不是傻子嗎?」
鄭旦一聽更氣了。別人都無所謂,最受不了的就是蕭旭嘲笑他,於是,雙手掄起拳頭,雨點般砸向蕭旭。
任他砸了幾下後,蕭旭兩手一抓,鄭旦便動彈不得了。鄭旦又使上了腳,一腳踹向蕭旭的肚子。蕭旭哪能讓他踹著呢,抓著鄭旦的手腕,一手在頭上一繞,往懷裡順勢一帶,鄭旦就被從後緊緊鎖住……
這下腳到了前面,踢也踢不著,兩腿在空中亂踢一陣,直踢到氣喘吁吁,火也發的差不多了……
「哥哥,沒想到你這麼潑辣!」蕭旭溫熱的氣息,撲到鄭旦的脖頸,蔓延開來……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鄭旦心裡又開始念經,「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心裡建設了一番,支支吾吾道:「蕭郎,放開我吧,我錯了。」
「哥哥,錯在哪?」
鄭旦嘟囔道:「不應該當掉扇子,不應該瞞著你。」說的是又可憐又委屈。
「哥哥,給你贖扇子可是花了雙倍的錢,怎麼辦呢?」蕭旭盯著眼前的耳朵,那分明是引誘他的妖精,讓他錯亂的毒藥……
「那咋辦?錢是沒有,命有一條!」鄭旦撇了撇嘴,已經生無可戀了。
「那就要命!」
「啊!」
蕭旭回神,一把推開鄭旦,穩了穩氣息,「哥哥,不如寫個賣身契給我!」蕭旭跳下床,坐到窗邊吹著風。
鄭旦摸著耳朵,揩下一指晶瑩,罵道:「你屬狗的?」
然後嫌棄得在衣袖上擦了擦手指,「我知道你生氣,也用不著咬人嗎,我以後什麼事都不瞞你還不行嗎?」
「哥哥,最好說話算數,不然到時候就不是咬了。」蕭旭望著窗外,不看鄭旦。
鄭旦那腦子骨碌碌轉動,寫了又能咋樣?拖一時算一時!
想著便用他那狗爬的大字,寫到:賣身契,從今日起,鄭旦願賣於蕭旭當奴隸,以抵那一萬兩銀,如若還完,即可贖身。特此為證。鄭旦!
蕭旭看著那大小不一、粗細不均的字和那毫無章法的內容。笑了……折了幾下,揣進懷裡,「哥哥,以後就是我的人了!」一躍翻出窗戶。
鄭旦看著這囂張的人,暗罵一聲,「拽個屁。」
蕭旭回了凌雲閣,衣服往邊上一扔,跳進後院那寒冷的池水,手指摩挲著自己的唇,仿佛那裡還殘留著什麼……
喜歡小爺只想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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