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場春溪笛曉
第一三三章
袁寧坐上公交車,跟著車子搖搖晃晃,很快抵達章修嚴工作的地方。他到門衛那做訪客登記,正問著路,旁邊就進來個濃眉大眼的青年。青年吃驚地說:「小娃子,你找老大啊!」
「老大?」這個稱呼讓袁寧有些意外。
青年顯然是個愛說愛鬧的,見袁寧一臉驚奇,他笑呵呵地說:「老大那麼嚴肅,私底下我們都這麼喊他。他也知道的,不過沒有說什麼。跟著老大可有安全感了,上回有人來搶功,被老大狠狠堵了回去。我回去跟我爸一說,我爸都說這是我們的福氣!」他好奇地打量著袁寧,「你是老大的弟弟吧!」
袁寧點頭。
「一看就知道!」青年得意地笑,「我剛才遠遠看到你站得跟那叫一個直,背那叫一個挺,一眼看去就覺得挺像走過來果然聽到你問老大的辦公室在哪。」
袁寧很喜歡這活力充沛的青年。他邊和青年往裡走邊詢問章修嚴的事,青年一點防心都沒有,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話往外倒。
青年口中的章修嚴依然是袁寧認識的章修嚴,工作上嚴於律己也嚴於律人,平時卻不太拘著底下的人,開得起玩笑,對底下的人很好。比如青年所說的被搶功,如果不是碰上章修嚴這麼強硬的,肯定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去年籃球賽老大還領著我們拿了第一!」說起這個青年就眉飛色舞,「我今天去開會。今年其他人在會議上投票決定不玩籃球賽了,改成桌球。老大會打桌球不?」
「會啊。」袁寧說,「我們家裡就有球桌呢。」這幾年他們過年聚上了,也會打打球交流交流。章修嚴體能好,什麼球都玩得轉。
「那就好!」青年高興不已,「他們不敢和我們比籃球,我們在桌球上殺他個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袁寧笑眯眯地聽著。
青年說:「不過我們有幾個人好像都沒玩過啊,老大又肯定不會雙打,說不定輸給那些天天練習的老前輩。」
袁寧知道肯定是章修嚴太嚴肅了,大家都不太敢和他一對一地培養默契。他眼珠子一轉:「家屬可以參加嗎?」
「家屬?」青年翻了翻會議紀律,點頭說,「家屬可以參加,因為有的部門女性多,只靠女性上場會吃虧。」
「那我可以和大哥一組!」袁寧踴躍報名。
青年看了看袁寧,發現袁寧大概十五六歲,還在長個頭,一起來玩玩肯定沒人有意見,於是點點頭說:「那好啊!你和老大感情肯定很好吧?」
袁寧笑得甜甜的:「是啊。」
「那敢情好,打球肯定很默契!」青年也很高興,看了看前面,轉頭對袁寧說,「前面就是老大的辦公室了。」
袁寧已經透過透明的窗戶,瞧見了屋裡的章修嚴。
即使是周末加班,章修嚴的襯衫依然穿得一絲不苟,扣子扣得特別嚴,領帶系得整整齊齊,外面還穿著深灰色的外套,顯然是把自己往成熟里捯飭。
章修嚴正在和人談話,神色認真而專注,不時指指桌上的資料,像是正在讓對方注意某些內容。對方也仔細傾聽著,不時向章修嚴提出自己的意見,誰都沒注意到下班時間快到了。
工作時的大哥真好看!袁寧眼睛亮晶晶。
青年也沒有馬上敲門,他和袁寧一起站在門外,說:「老大談正事時最好還是不要打擾,反正我這也沒什麼事,就是報告一下和其他部門的聯誼活動而已。對了,你找老大有沒有什麼要緊事?」
「沒有,」袁寧答完,依然從窗外往裡看,「我們在這裡等一下就好。我還沒見過大哥工作時的樣子呢!」這樣的大哥特別特別認真,特別特別帥氣,好想親一口!
袁寧耳根微微發燙。還有人在旁邊,不能親,不能想!袁寧連忙挪開眼,和旁邊的青年聊起天來。
青年沒察覺袁寧泛紅的耳根,和袁寧說起聯誼活動的時間地點,最後把獎品也說了,拿到一等獎的部門每人可以分到100斤大米和50斤花生油!後面的名次依次遞減,但只要參與都能拿到。中秋快到了,這是找理由讓大夥扛點福利回家過節去。
袁寧覺得獎品很豐富:「那可以吃很久啊!」
「一家人一起吃的話也很快吃完。」青年說,「而且要是只拿到最後一名,說不定就夠幾頓飯。當然,單身漢肯定要吃很久。」
袁寧點點頭。
天有點暗了,夜風有點涼。袁寧忍不住往裡瞄,看看章修嚴忙完沒有。裡面的對話好像已經結束了,章修嚴收起桌上的資料,揉了揉眉心。
看起來有點累。
袁寧正想著,章修嚴已經抬起頭看向窗外。
章修嚴一頓,看了看表,猛地察覺已經快五點半了。
確定自己看見的不是幻覺以後,章修嚴在下屬詫異的目光里站了起來,大步走到門後把門打開,伸手握住袁寧的手。
袁寧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手已經有點兒發涼。章修嚴擰起眉頭:「怎麼站在外面不進來?」他脫下外套罩到了袁寧肩上,把袁寧拉進辦公室。
青年和下屬都目瞪口呆。雖然他們老大還是冰著一張臉,可是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像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袁寧整個人被裹在章修嚴的外套里,感覺上頭還有著章修嚴暖暖的體溫,臉頓時有點燙也有點紅。
青年最先回過神來,吶吶地解釋:「是我看老大你正在談正事,就提議先別打擾。」
章修嚴點點頭,沒有因此而說什麼。他把袁寧塞進自己的辦公椅上坐著,自己站在一邊開口詢問:「開完會了?聯誼活動決定好了吧?」
「決定好了!」青年拿出會議記錄簡單地向章修嚴報告。
「你去問一下哪些人要報名,把名單決定好交過去。」章修嚴往旁邊睨了一眼,瞧見袁寧的手悄悄從外套底下探出來抓自己的手。他手掌一收,把那圖謀不軌的手扣在自己掌心,面上不動聲色地將青年和下屬都打發走。
青年走到門邊,又想起袁寧剛才的話。他忙轉過身來說:「老大,開會時說家屬也可以參加!那你和寧寧是報雙打對吧?」
寧寧?章修嚴聽到這稱呼,手掌收得更緊。這小結巴到哪兒都能迅速和人熟悉起來!章修嚴說:「對,雙打。」
青年退了出去,走出幾步,又倒回來把門關上。
袁寧看著兩個人緊扣的手掌,心裡甜滋滋。他說:「大哥,一等獎可以有好多好多大米和花生油。」
章修嚴瞧著袁寧亮亮的眼睛,揉了揉他的腦袋:「那你得經常過來把它們吃完。」
大哥讓他經常過去!袁寧覺得他的心最近都很不安分,總是砰砰砰地在胸腔里衝撞著,仿佛想要從他的胸口跳出去!
袁寧跑到窗邊,把窗簾拉得緊緊的,一條縫都沒留。他看了看兩個人在燈光里投下的影子,推著章修嚴到一旁的書櫃旁躲著,微微仰起頭看著比自己高一些的章修嚴,紅著臉問:「大哥,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
章修嚴抓著袁寧的手,發現兩個人的掌心都熱得冒汗。從剛才有人在的時候,他們的手掌就在發燙,一直燙到心裡。章修嚴把袁寧抵在旁邊的牆上,稍稍湊近一些。
袁寧心猛跳起來,緊張地閉起眼睛。
章修嚴親了親袁寧挺挺的鼻尖,竭力壓下狠狠親個夠的衝動,吐出一句存留著理智的回答:「不可以。」
袁寧:「」
章修嚴看著袁寧臉上的失望,殘餘的冷靜和理智差點潰不成軍。他伸手把袁寧抱進懷裡:「這裡是工作的地方。」
袁寧把腦袋埋進章修嚴懷裡:「那我們這就回家!」
章修嚴繃著臉,不讓袁寧發現自己紅了耳朵:「也不行。」
袁寧:「」
章修嚴:「不能早戀。」
袁寧微微踮起腳,在章修嚴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
太過分了!
他剛才以為大哥真的要親上來!
大哥醒來以後還沒有主動親過他呢!
好想把大哥灌醉!
袁寧自然沒機會把章修嚴灌醉。他暗暗叮囑錢叔如果章修嚴應酬又喝醉了一定要叫他過去照料,錢叔卻打破了他的幻想:「小章先生說以後他喝醉了不能讓你過來。」錢叔補了一句,「小章先生大概想寧寧你看到他喝醉的樣子吧?畢竟小章先生在你們面前一直是很有威嚴的兄長!」
袁寧:「」
大哥是不想讓他有可乘之機才對!
袁寧又是失望又是甜蜜。大哥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嘛!即使再想親近,也絕對不肯在他還沒成年的時候越線半步。要不是真正在乎他、要不是想要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才不會壓抑戀人之間本能一樣的親近。
雖然沒辦法討到親親,袁寧心情還是很好。他們平時都忙,有空的時候就和部門裡的人一起練球。
要不了多久袁寧就和章修嚴底下所有人混熟了。
這是一個很年輕的部門,章修嚴明明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個,看起來卻是最穩重的。即使換下正裝上了球桌,章修嚴的打法也凌厲得很,過不了幾天就和袁寧一起橫行整個部門。
最後其他人哭著喊著把袁寧討了過去,才勉強組出一組能和章修嚴分庭抗禮的雙打組合。
有人提出相當齷齪的建議:「不如老大你和寧寧拆開分兩組算了,這樣我們穩拿第一!」
袁寧和章修嚴一致反對:「不行。」
所有人齊齊看著他們。
章修嚴嚴肅地說:「要給別人留點活路。」
所有人都覺得是這個理。贏了就行了,別贏得太過分,要不然明年聯誼活動又該換一種球了!
聯誼活動如期而至,地點是區裡的體育館。袁寧和章修嚴果然一路殺到最後,沒碰到半個敵手。不少人開玩笑地抗議章修嚴強隊還請外援,章修嚴一本正經地反駁:「家屬。」
不是外援,是家屬!
袁寧和章修嚴一塊把大米和花生油往車上扛,笑眯眯地說:「大哥,聽說去年你們籃球贏了他們,今年他們就不比籃球了。今年我們這樣贏了他們,明年他們會不會不讓帶家屬參加了?」
「不會。」章修嚴冷靜地分析,「不讓帶家屬參加他們只會輸得更慘。」
袁寧又提出另一個想法:「那他們會不會換成羽毛球?」
章修嚴覺得有可能:「也許真的會。」
袁寧興致勃勃:「那我們把羽毛球也練起來!」
章修嚴看著袁寧帶著興奮的臉蛋,心裡一片柔軟。這些本來只是例行公事的活動和福利,好像一下子變得有趣而美好起來。他點頭說:「好。」他打開車蓋把大米放進去,然後從袁寧手裡接過花生油,擺到大米旁邊,感覺連挨在一起的大米和花生油都很般配。
章修嚴正要和袁寧上車回住處,就聽到有人驚喜地喊道:「寧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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