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對懸崖上的許歡來講,是停滯的。
他從沒有如此刻般,感受過這個世界。
原來,汗在身上流下來,皮膚會癢得難受。微風拂過,的確比情人的手更加溫柔。
但山風大起來的時候,許歡又忍不住緊張。他苦笑著想,從沒曾想過,自己會跟「弱不禁風」這個詞聯繫在一起。
他靜靜地感受周邊的一切,看著石頭上的野草隨風擺動,聽著田野里的蟲鳴蛙叫,漸黑的夜空中星星升起。
開始時,許歡還能覺得皮膚上的癢,被玉米葉拉傷的臉上的刺疼,手臂的酸軟……後來,他想起趙瞎子說過:諸痛癢瘡,皆屬於心,當你不能改變時,就去接納和包容這種感覺。
他看著這一切在身邊發生,感覺著身上的一切感受,但所有,又變得都跟他沒有關係。許歡就想,這或許就是佛家說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漸漸地,許歡覺得自己清醒地睡著了。再後來,許歡想,我可能要站死在這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聽見簡曉彤在叫他,抬眼一看,簡曉彤在山頂望著他笑:「你這蠢貨,不是很了不起嗎,咋弄得這麼狼狽啦?」
許歡忙開口道:「你快想辦法拉我上去啊?」
結果,簡曉彤卻一轉身跑開了。
許歡忍不住心中一陣氣苦,正自鬱悶間,耳中卻分明聽見一個女聲在叫著:「許歡、許歡」。
他凝了凝神,再仔細一聽,的確有人在叫他,而且是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
於是,他瞬間徹底清醒了過來,用力大叫起來:「餵~我在這裡,我在山腰。餵……」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傳來,山頂上出現了四五個穿警察制服的人。
剛才,許歡最先聽到的,是其中一個女警的聲音。這時,她趴在山頂邊,那張好看的臉龐上,露出些焦急地問:「你還好嗎?堅持住,我們馬上下來救你。」
這時的許歡,居然還有心思留意別人的相貌,他神奇地發現,這個女警竟然和簡曉彤有幾分神似,他恍惚了,不知道剛才是出現了幻覺,還是看花了眼。
他努力露出個笑容:「我還行,就是沒力氣動彈了。」
「沒事,你穩住就好,我們帶了攀援裝置的。」
來搜尋許歡的人群中,除了警察,還有兩個專業救援隊的隊員。說話間,其他幾個人忙著固定,拉繩子。片刻功夫,終於將許歡帶離了險境。
許歡被拉上來後,本來還想逞強一下,準備自己走。結果,發現自己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只好乖乖地躺在了擔架上。
那個女警何靜看了看表,一臉驚奇地道:「小伙子,你真是可以的,從我們接警到現在,快四個小時了,你這簡直都可以去申請個吉尼斯了。」
許歡咧嘴一樂:「怕死的吉尼斯嗎?」隨即,乾裂的嘴唇被拉扯到,疼得眉頭一皺。
何靜忙遞了瓶礦泉水給他,柔聲說:「小口些喝。」
原來,在那幫劫匪去追許歡時,李洪立即拉著宋進跳上車迅速調頭離去。
宋進當時試圖跟過去,李洪道:「這幫人又是刀又是槍的,追過去有什麼用?」
然後他開著車,找到最近的一個有電話的地方,立馬報了警。等警察趕過來時,劫匪早已不見蹤影,許歡也不見蹤影。
一群人在這個山里,搜尋很久,才終於發現了許歡。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許歡送上救護車,拉回了臨江醫院,還好,他沒受什麼傷,只是有些脫水。
在醫院裡,何靜循例給許歡錄了口供,然後準備通知他父母,許歡呼的一下從床上坐起,輸液針都差點扯掉了。
「警察姐姐,這事千萬別告訴我父母,他們要知道了,得嚇成啥樣啊?求你了!」
何靜沒好氣地回道:「躺下!你還知道父母會擔心啊,要錢不要命,還是別人的錢,真不知道怎麼想的?」
然後,她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這沒辦法,你才十七歲,按規定,這樣的事情,我們必須通知你的監護人。」
林若海早已聞訊趕了過來,此刻跟宋進一起,正站在許歡的病床旁。
見狀忙安慰許歡道:「沒事,待會兒我跟你父母解釋,這事怨我。」
林若海現在想想都後怕,這種事換做其他任何人,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肯定是先把錢給對方,其他的事,後面再說。誰都沒料到,許歡會有這樣的舉動。
等何靜辦完手續出去後,林若海才一臉痛心疾首地對許歡說:「哎呀,我的兄弟呀,你咋想的呀?不就是錢嗎?你讓他們搶去。怎麼吃進去,還得給我怎麼吐出來。你說今天,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不是叫我這輩子都沒法心安嗎?」
宋進在旁邊也開始抱怨:「是啊,你瞎逞什麼能呢?你看,折騰得大家這大半夜的。」驀地,他又醒覺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過分了,忙道:「還好,人總算沒事,多險啊!」
許歡憨乎乎地笑:「嘿嘿,大意了!我想著那幫孫子,應該跑不過我,哪料到那塊玉米地在山邊上。」
見他這副樣子,林若海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以後遇到這種情況,千萬不要逞強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給我記住了!」
正說話間,許清平和萬欣趕過來了。
雖然,在電話里,何靜把大致情況已經跟他們說過了,但在進房間的一瞬,萬欣見許歡好模好樣地躺在病床上,還是忍不住腳一軟,險些癱倒在地上。
接著,她就衝到床邊,狠狠地抽了許歡一巴掌。旋即,又心疼地撫摸著許歡的臉,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媽,你別這樣,我錯了!」
萬欣也不理他,回過頭來,瞪著林若海和宋進:「誰讓小歡去的?」
林若海一臉歉疚,第一次覺得自己說話有些犯怯:「阿姨,我、我叫的。真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本來……本來只是想讓小歡跟著去玩玩。」
一向說話輕言細語的萬欣,這時根本不理會別人的解釋,以許歡從未聽到過的豪橫語氣,對林若海說道:「得虧小歡沒事,要有個什麼好歹,不管你是個什麼刀,我一定弄死你!」
許歡忍不住笑了,心想,刀哥這名聲,可真大,連我媽都知道。
他怕林若海被弄得太難堪了,忙探身起來,一隻手摟著萬欣道:「媽,我現在才發現,我這暴脾氣,原來隨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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