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邪神 第四章 秦無邪

    秦無邪忽然掙脫李萍兒的懷抱，連滾帶爬在地上竄來竄去，動作竟是輕靈非常，他雖然還不會說話，但是誰都能看到他稚嫩的臉上帶著那種天真無邪的笑，純淨的笑，沒有一絲雜質，一絲污染。

    秦無邪手腳並用，在地上又爬又跳，忽然去摸一摸惠普大師的金鱗法杖，下一刻又揪青雲道人花白的鬍子，這一刻抱著這個師叔的腿搖來搖去，下一刻已經爬上一個散修的肩膀，去抓別人的頭髮。

    他在人群里跑來跑去，搞得眾人苦不堪言，卻又礙於太陰面子，誰都不敢說話。

    李萍兒在後面追來追去，直到秦天寶喝了一聲，秦無邪才從一個散修腦袋上爬了下來，似乎知道父親生氣，不敢再動，只是白嫩的小臉上，洋溢著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

    李萍兒見了，氣又消得沒了影兒，抱住他捏了捏臉蛋，道：「你呀，要是再大一點，就得挨你爹的板子了！」

    秦無邪笑著咿咿呀呀又說了一通，但是沒有人聽懂他說的是什麼。

    亭中，半臥著的李謫仙忽然眼睛一亮，道：「那個小孩是誰？」

    邪神道：「是太陰玄青真人大弟子秦天寶不到兩歲的兒子，秦無邪，他的母親是北海派邀月的弟子，李萍兒。」

    李謫仙笑道：「你說他不到兩歲麼？」

    邪神道：「是的。」

    李謫仙道：「這孩子到是挺有意思，要不是這些狗屁正道人士，倒可以讓他和仙兒玩耍幾天。」

    仙兒正是李謫仙女兒，今年正滿兩歲，平時在教里由鬼狐帶著，鬼狐出來，就只好交給鬼狐的手下。

    這時鬼狐身姿峭立，望著遠處的人群冷道：「是那個號稱北海第一美人的李萍兒麼？」

    這話里已有醋意。

    女人，不論在何時，何地，都是會因為另一個女人而爭相比較的。

    屍魔看著她，苦笑一番，卻沒說話。

    邪神看著魅影，問：「魅影，你上次說東臨州醉仙閣的仙人醉，下次去時記得給我帶上一瓶。」

    魅影冷冷道：「嗯。」他似乎什麼時候都是這麼冷，說話這麼簡潔。

    鬼狐媚眼轉了一圈，又回到屍魔身上，紅唇輕啟，盡顯媚態，煙波流轉，道：「屍魔，你說，我和那李萍兒相比，誰美？」

    屍魔撓著頭，憨笑道：「那自然是你要美些！嘿嘿！」

    鬼狐怒道：「放屁，你每次說謊都要撓頭，你剛才撓頭，明明說的就是假話！」說著，鬼狐玉臂揮起，已要打下去。

    邪神已於心不忍閉上眼睛。

    屍魔一手擋在眼前，急道：「好好好，我說實話，那李萍兒確實號稱北海第一美人，當年我……哎呀……」

    他話還沒說完，頭上已挨了一顆爆栗。

    李謫仙也不管四人如何，只是道：「屍魔，等一下如果打起來，你要好好護住那個孩子。」

    屍魔挺住身子，道：「是，教主。」

    四人已經歸位，片刻，一直半臥的李謫仙坐正起來，視線由太陰轉向蔚藍的天空，道：「他來了！」

    四人當然知道李謫仙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豁然間，碧空如洗的藍天忽然風雲涌動，萬里碧空猛然向太陰上空一點聚攏，狂風大起，一聲尖嘯如同來自天外，烏雲密布，雲層匯集的那一點處，忽然劈下一道粗狂閃亮的雷電，咔嚓聲響，似乎連天都裂了。

    雲層中心，忽然露出一個碧青色空洞，翻滾的雲層旋轉得更快，閃電雷鳴隱現，青洞中似乎有星光溢出，尖嘯聲漸低，一個銀白長袍的身影自圓洞中如流星般電射而出。

    霎時間，雲散天開，天空又變得萬里無雲，蔚藍如海。

    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太陰上已響起一片歡呼之聲。

    壓在太陰弟子洞口那塊巨石也紛紛放了下來。

    玄青真人落在眾人前面，面貌雖然沒有多大改變，但整個人卻顯得憔悴了幾分。

    「師傅——」群聲響起，太陰弟子已一眾跪了下去。

    只有秦無邪又跳了出來，連滾帶爬向玄青真人跑過來，玄青真人迎上前去，一把將他抱起，秦無邪咿咿呀呀邊說邊笑。

    玉簫子等人迎上來道：「真人幸苦了。」

    玄青讓弟子站了起來，搖頭道：「綿薄之力，何足掛齒，只盼日後天道長存，兩不相犯。」

    李萍兒上前敞開雙臂，道：「無邪，來娘這裡，別打擾師公。」

    秦無邪極不情願的扭了扭嘴，但還是笑著撲進了母親的懷抱。

    眾人不再說話，秦天寶上前道：「師傅，月台星位弟子已經布置好了，您要不要……」

    月台星位是太陰上曾經一位掌門按照星位與明月鑄造，能儲存月華精氣，使傷者復原，道法空盈的人在短時間內充盈真氣。

    玄青真人罷了罷手，道：「不必了，我在回來的途中已經吃了一粒大黃丹。」

    玉簫子上前兩步，道：「那真人找到了對付魔頭的東西了麼？」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玄青真人點了點頭。

    玄青真人回身，虛踏一步，人已穿過七彩流波，忽然出現在百米外的天空中。

    他頭上所接劍陣的金色銘文若隱若現，兀自從七彩光輝中憑空出現，宛如神人。

    李謫仙已站了起來，道：「你來了。」

    玄青真人道：「是的，我來了！」

    等玄青真人說完，立在李謫仙身邊的鬼狐等人忽然發現，自身已不受自己控制，飄飄然向下方飛去。

    不僅僅是她四人，而是他們連同整座亭閣，正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扭曲而隱現的落向下方。

    但是沒有一點風聲。

    而李謫仙本人，卻是已立在與玄青真人對面的空中。

    只有玄青真人看得出，那是與空間有關的力量。

    就在剛才，李謫仙不僅以空間的力量瞬移出現在自己面前，他還破開層層空間，將整座亭閣送入一道道空間，又讓亭閣穿越空間，落在了地面上。

    所以鬼狐等人才聽不見風聲。

    空間的絕對靜止，是沒有任何東西的。

    玄青真人承認，在空間規則力量的運用上，自己已不如李謫仙。

    而李謫仙本人，正是希望通過力量的展現，讓玄青真人知難而退。

    李謫仙道：「十年前，正是我開始接觸空間規則的時候，我用五年的時間來了解，又用五年的時間來掌握，如今，我相信世上已沒有任何人能達到我的高度！」

    這是何等的驕傲，何等的氣魄！

    可李謫仙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玄青真人道：「教主天縱奇才，確實無人能及，就是我，還是由於他人迷津指點，才偶然頓悟。」

    李謫仙奇道：「哦？」

    玄青真人道：「四海之內，奇人修士何止千萬，就是勝如我輩者，也絕不在少數，這又有何驚奇。」

    李謫仙道：「如此說來，真人已有對付在下的把握了？」

    玄青真人道：「不錯。」

    他話聲剛落，李謫仙已經憑空消失了。

    就像從來也沒有人站在那裡，連同他的影子，他的氣味，他的任何痕跡，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平靜的空氣，忽然扭動亂顫，整個空間，就像流水和雲霧一樣向任何方向擴展，延伸，又忽然收縮，崩斷。

    山上和地下的人只見到半空中空間扭動，一眨眼，亭閣，人，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李謫仙一出手，就已經分裂了玄青真人的六面空間。

    可以說，玄青與他已經處在一個絕對孤立，剝落於其他位面，空間的遺忘之地。

    在絕對靜止的剝落空間，靜靜站著的玄青真人伸出手掌，寬大的掌中，忽然出現了一柄細小的仙劍。

    帶著星光，晶瑩而剔透，只有拇指大小。

    這拇指大小的星劍出現的時候，扭曲的空間中，忽然傳來李謫仙驚奇的聲音：「這是什麼？」

    玄青真人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我準備叫它『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