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後廚內。
「小秦哥,今天咱們吃什麼呀?」
「醬燒茄子,龍骨湯。」
「什麼什麼?龍骨?」
府里新來的某個伶牙俐齒的家丁,也不是第一次語出驚人了。
跟往常一樣,蹲在灶台前的秦琅隨隨便便幾個字,就招惹來了兩三隻水靈靈的丫鬟探頭探腦:
「小秦哥你這麼厲害呀?龍的骨頭都能弄來?」
「真傻假傻?」
秦琅無視了小丫鬟們在追問時刻意往自己身上貼的那些小胳膊小腰,看了她們一眼,忽然發現,這幾位並不是之前的熟練。
顯然是提前跟常駐廚房的丫鬟通了氣,特地為了某些目的換了班,以前從來沒來過廚房,大概也真不知道什麼是龍骨。
「龍骨就是豬脊骨,昨日放假閒逛,在柴房發現了一壇涼州的特產酸菜,今天正好跟幾塊龍骨燉了。」
「哇哦,小秦哥你真有才~」
「」
這也有才?小丫鬟看來是真不會搭訕。
而另一個丫鬟也發現了這點,偷偷摸摸地把同伴拉到了一邊兒去。
「什麼叫有才啊?做飯也叫才?笨死你算了!」
「做飯怎麼不算才了?」
「不是,算是算,問題人家小秦哥還沒做好呢,你上趕著胡吹什麼啊?」
「那…那人家本來就不會跟男人說話…不然找你來幹嘛…」
「行行行,我就教你兩下…」
這種程度的悄悄話,以秦琅的水平,只要他想,肯定還是能聽清楚的。
不過這種內容他肯定是不怎麼感興趣,所以聽了幾句就沒聽了,把兩個灶台的大鍋飯調好火候之後,馬上就開始著手給郡主大人開小灶。
一道白鹵全鵝。
一道牛髓燒豆腐。
份量當然還是三個人的,包括顧堇和杏兒。
咔!咔!
鵝已經滷好了,秦琅手起刀落切塊裝盤,再揭開一旁砂鍋的蓋子,頓時濃香四溢。
滑嫩的牛骨髓和豆腐用雞油和肉湯一起用中火燜燒,現在都已經燒至恰好軟爛,勾好芡的湯汁咕嚕嚕冒著泡,就差靈魂一把小蔥花了。
「王姨?蔥呢?」
「馬…馬上。」
「?」
聲音有些不對,秦琅轉頭看向案前,發現今天切配的不是王姨,也是一個陌生的小丫鬟。
「」
講道理,要是剛才那兩三個丫鬟一樣來廚房看看熱鬧什麼的,倒也無妨。
可正經工作也這麼隨意換人,秦琅就有些無法認同了,旋即就過去敲了敲墩子:
「哎,姑娘,王姨呢?」
「啊!」
「?」
秦琅並沒有注意到,這個丫鬟的刀工略顯生澀,切蔥的時候本就是很小心翼翼,結果秦琅這一敲菜板,讓她一時受驚,直接就把手指頭切了個口子,鮮血一下就冒了出來。
「對…對不起!」
秦琅皺眉:
「沒事兒吧?」
「小秦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嘖,誰問你這個了。」
秦琅也沒多想,下意識抓過這個丫鬟的手腕看了起來。
丫鬟在這一剎那明顯縮了縮手,但馬上就因為緊張放棄了掙動,抬眼的時候,小臉兒正好跟秦琅的目光對上了。
秦琅這一看不要緊,看到丫鬟的臉蛋兒,直接愣了一下。
明眸皓齒,桃腮杏臉…
府中好看的小丫鬟不是沒有,但是這一位就算放眼整個府內都可謂佼佼者,結合亭亭婀娜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膚,看起來比杏兒還要水靈幾分。
嘶…
話說這家丁也幹了好幾天了,府上什麼時候還有這麼漂亮的小丫鬟都沒見過呢…
秦琅心中有些疑惑,這一疑惑吧,連帶著覺得這丫鬟也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似的,上下打量一番之後,眼見對方抿著小嘴臉色越來越難看,這才忽然回過神,端過一碗涼白開給她的手指沖洗了一下,隨後喚來洗菜的張姨:
「張姨,你帶…呃…伱叫什麼名字?」
秦琅轉向切菜丫鬟,聽到她小聲地回道:
「小秦哥,我叫李嬌娥…」
「張姨,帶李嬌娥去包紮一下吧。」
在廚房切破了手指也不算什麼大事,之後秦琅也沒多想,本來就當這事兒翻篇了。
但沒想到,等午飯結束的時候,秦琅收拾了飯碗從飯堂回廚房的路上,卻看到花園一座假山處,有幾個眼熟的丫鬟正圍攏一處,嘰嘰喳喳說著什麼。
秦琅腳尖一點,閃身躲去假山後聽了一會兒,才發現是李嬌娥被一幫小姑娘盛氣凌人地圍在中間欺負。
不過說是欺負,實際上應只能是言語上的排擠。
幾個人既沒有拳打腳踢,也沒有言語辱罵,只是語氣不怎麼好地在責怪和質問李嬌娥。
「服了你了,剛來府上就對自己這麼狠。」
「就是,小秦哥大家都喜歡,唯獨你下得去手…」
「切的時候很疼吧?呵!」
「哼,李嬌娥,你覺得用這種方法博得小秦哥的注意,能長久嗎?」
「算了算了,都發生了還能怎麼樣,煩死了,早知道我也用這招…」
簡單聽兩句,秦琅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大熱天的胳膊上直接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因為他真的沒想到,這麼狗血的橋段,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當然,幸運的是這幫丫鬟也不是三流話本里的那種反派,把李嬌娥圍起來抱怨了幾句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
只是儘管如此,李嬌娥本人還是很急切地各種解釋。
「…姐姐你們誤會我了,我真沒有故意那樣啊…」
「…我是郡主…啊不…我是來郡主府之前,都沒做過廚房的活,所以當時被小秦哥一催就挺緊張…然後他忽然一過來,我就…」
誰都沒想到,幾句話下來,李嬌娥居然抽抽搭搭地掉起了眼淚。
這下可把其它丫鬟弄的有些手足無措了,明明自己對這個剛來的新人也沒有其它意思,純粹就是中午的事兒發生的突然,所以大家肯定要聚起來嘴兩句,按照正常流程,這事兒過後,只要李嬌娥人不錯,大家同樣是能做姐妹的。
然而李嬌娥說哭就哭,就一下把事情搞的有些尷尬了,其中一個丫鬟當場就一臉窘迫地遞了手帕過去。
秦琅則是樂顛顛地躲在假山後,以吃瓜的心態,默默地等姑娘們唱罷這齣小鬧劇。
眼見其它丫鬟都已離去,唯獨李嬌娥還蹲在原地抱著膝蓋,委委屈屈地也不知道在嘀咕什麼,秦琅也就不再躲著,撫了扶小帽,從假山後轉了出來。
「咳…這不是嬌娥姑娘嗎?誰欺負你了?」
「?!」
李嬌娥見秦琅突然出現,又像中午那樣嚇了一跳,小嘴張了張,卻又撇過臉去不說話了。
秦琅懷疑,她應該是想到中午的事情,暗自在怪自己呢。
「我承認,你的傷,我是該負一部分責任,不過換班這種事,下次還是提前告知我一聲比較好。」
「告知了不就白費勁了…」
「?」
李嬌娥聲若蚊蠅,秦琅沒有故意去捕捉,只能狐疑地眨眨眼:
「你有說什麼嗎?」
「沒…沒!」
李嬌娥驚了一下,然後一個勁兒地擺手:
「小秦哥,傷是我自己弄的,該我自己負責,我…」
「王姨怎麼樣了?」
「誒?什麼怎…哦!王姨她…她感了風寒,已經看過郎中,休息個兩三天…唔…或者五六…七八天,應該就好了。」
「」
什麼風寒這麼厲害。
秦琅不懂醫,印象里的風寒不就是發燒咳嗽?還需要七八天才好嗎?
嗯…
可能具體的病情不一樣,或者人和人的體質也不一樣吧。
「那也就是說,你這之後幾天都要在廚房幹了?」
「嗯…」
李嬌娥點點頭,然後小心地看秦琅一眼:
「小秦哥…是嫌嬌娥乾的不好嗎…?」
「你是乾的不好。」
秦琅很直接,李嬌娥那可愛漂亮的小臉兒一下就垮了。
「但我倒也不嫌棄。」
秦琅大喘氣,李嬌娥鬆了一口氣。
「你是剛來府上是吧?」
「是的,剛被郡主從…唔…街上買回來的…然後因為王姨剛好生病,郡…杏兒姐姐就讓我來廚房幫忙。」
街上?
秦琅有些意外,銀瓶什麼時候還出門逛街了?
嘖,肯定剛好是祝紅綾纏著自己打架的那時候,不然自己不該一點兒風都沒收到。
「既然這幾天的切配任務交給你了,那從明天起就好好學吧,一開始不要求快,要求細求准,做的慢就每天稍微早點兒開始做。」
「嗯嗯,小秦哥我都聽你的。」
李嬌娥似乎一直都在擔心秦琅怪罪自己,這會兒才終於從秦琅的話頭裡看出不是這麼個情況,頓時點頭如啄米,兩條垂掛髻一晃一晃的,倒是讓秦琅懷念起了某個小宗主的雙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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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家丁秦琅在廚房裡算是收下了一個「小學徒」,李嬌娥學東西也很快,沒多久,幫起廚來就比剛來的時候利索了不少,秦琅對她各方面也很照顧,仿佛當做了自己的一個小妹妹似的。
這一點,不止整個廚房都看在眼裡,杏兒亦然。
只不過,杏兒的看法自然是比較偷偷摸摸的。
然後在偷偷觀察了好幾天之後,杏兒不得有些憂心忡忡起來。
「可別又搭一個進去啊,嘖…夫人想的這損招…真不愧是親姐妹,一個比一個能搞餿主意,上回妹妹假扮姐姐,這回…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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