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身份的事,他們談崩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司行霈的無理取鬧,讓顧輕舟很惱火。
他在否定顧輕舟的乳娘和師父,他要求自己凌駕在他們之上。
這是不可能的!
愛情,永遠無法大過養育的親情!
「我不想跟你說話。」顧輕舟背著他躺下去。
司行霈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哄她,他下樓去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顧輕舟越不安,也下樓去尋他,結果看到他在書房抽菸。
他好似一籌莫展的樣子。
顧輕舟不知他在為難什麼。
或者說,在這件事上,自負通透的顧輕舟,猜不透司行霈的心思。
他其實說得很清楚,他想要顧輕舟這個人徹底消失,她換一副完全無關的面貌再出現。
他要她斬斷一切的關係。
這不像司行霈!
司行霈疼顧輕舟,他願意栽培她,輔助她。
他希望她在學校好好立足,就是希望她得到社會的認可。他要她有本事、有學歷。
那時候,他還不夠愛她,都能為了她籌謀一切,什麼都是為了她好。
他從未強迫她做他的金絲雀,雖然他嚇唬過她。
「這個世上,永遠不會害我的人,除了李媽就是司行霈了,連師父也要排在司行霈後面。」顧輕舟想。
將近兩年的相處,司行霈對顧輕舟如何,顧輕舟一清二楚。
怎麼到了現在,兩個人心意相通了,他反而要毀了她,讓她做個不能見光、在社會上毫無價值的人?
這不是司行霈的作風!
一定出事了!
顧輕舟依靠著書房的門,望著他愣神。她百巧伶俐,卻完全不懂司行霈這次的動機。
司行霈也熄滅了雪茄,沖她招招手。
走到他身邊,顧輕舟的怒意已經沒有了,她捧起他的臉,低聲問他「是不是出了大事?」
「嗯。」
「什麼事?」顧輕舟心中亂跳。
「你不要問。」司行霈道。
「你知道,我什麼都願意,我下定了決心就不會反覆。但是,我不能連乳娘和師父都不認,我還要把乳娘接過來,為她養老送終,這是我的責任。」顧輕舟道,「我不能斬斷和乳娘的聯繫。司行霈,我跟她情同母女,更勝母女!」
司行霈沉默。
他用力摟住了她的腰,讓她坐到自己腿上。
撫摸著她光滑細膩的面頰,司行霈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在她唇上碾過「輕舟,把你套牢了,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功業!我要維護好我的功業!」
顧輕舟失笑。
她將頭埋在他的懷裡。
他的氣息清冽,有雪茄淡淡的香味,讓顧輕舟踏實。
司行霈摟著她,胳膊一寸寸的收緊,低聲在她耳邊說「輕舟,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你什麼都好,你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好!」
顧輕舟唇角微翹。
她也摟住了他的腰。
談過之後,司行霈就沒有再說過這樣的話。
顧輕舟也一再表明,其他都好說,乳娘的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乳娘就是個做傭人的,什麼親戚朋友都沒有。你若是真的很為難,可以連她的身份一起換掉,這樣照樣沒人能說什麼。」顧輕舟次日道。
司行霈卻好像忘了此事,給顧輕舟夾了一個湯包「吃飯。」
他好像改變了主意。
顧輕舟狐疑看著他。
司行霈表情坦然,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今晚還是留在這裡,我想一回家就能看到你。」
「不行,我得回去。」顧輕舟道,「我們要離開岳城了,我家裡的事還沒有處理完,我得抓緊時間。」
司行霈握住她的手。
好半晌,他才鬆開,又摸了下她的頭「要我幫忙嗎?」
顧輕舟搖搖頭「暫時不必了。」
司行霈還是捨不得。
他道「中午等我回來吃飯,我給你帶好吃的。」
顧輕舟失笑,說他「你怎麼黏黏糊糊的?」
司行霈捏她的臉「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我多久不見你了!這些日子,你做了什麼,要不要跟你算算賬?」
他說司慕的事。
顧輕舟去司公館給老太太治病,和司慕朝夕相處,司行霈不是不生氣。
他很嫉妒,嫉妒得有點狂,但是他忍住了,不想讓顧輕舟難過。
「我沒什麼賬可算的」顧輕舟低喃,倒也乖巧聽話。
中午,司行霈冒著炎炎烈日回來,身後的副官拿了個小盒子。
盒子被日光照得滾熱,裡面卻是冰袋和棉布,藏在最深處的,是一碗沁人心脾的紅豆冰糕。
顧輕舟忍不住笑起來。
同時,眼睛又微濕,低聲道「為了送這點吃的,冒這麼大的日頭跑回來?我不能去店裡吃嗎?」
司行霈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感動就直接說!」
顧輕舟很感動,副官出去了之後,她輕輕吻了下司行霈的面頰。
司行霈則毫不客氣板過她的臉,親吻著她的唇。
涼絲絲的冰糕,香醇甜膩,顧輕舟吃一口,餵司行霈一口。
「你自己吃。」司行霈道。
顧輕舟吃了小半碗,想起昨夜的話,心中到底難以安寧,問他「我身份的事」
「不提這個了。」司行霈道,「輕舟,我們又不是作奸犯科了,憑什麼要偷偷摸摸?就光明正大的結婚,誰也不怕,誰的面子也不用顧!」
顧輕舟忍不住輕笑。
只是,她很清楚此事還沒有完。司行霈在背後,不知承擔了何種壓力。
她問了,他不說。
顧輕舟直到黃昏時候,天氣微涼才回顧公館。
司行霈初回岳城,海軍的事需得忙碌一陣子,顧輕舟見不到他的人影。
而顧輕舟自己,也是早出晚歸。
「輕舟小姐最近在忙什麼?」
「宴會多吧。」
到了七月中旬,顧輕舟終於閒了下來,有時候早上起來出去一趟,中午就回來陪著姨太太們打牌。
或者傍晚的時候出去,吃了晚膳再回來睡覺。
她甚至建議姨太太們「別總在家裡悶著。這酷暑的天,悶著都要生病了,應該出去走走。」
四姨太走不開,二姨太和三姨太卻是有些朋友的。
沒過幾天,二姨太期期艾艾對顧輕舟道「輕舟小姐,我有個朋友姓周,從前也是唱戲的,如今她自己回到了岳城,我能邀請她到家中打牌嗎?」
「可以啊。」顧輕舟道,然後又笑了,「二姨太,您是當家做主的呀。」
二姨太苦笑。
話雖如此,這個家裡哪裡輪得到二姨太做主?
經過這麼多事,二姨太對顧輕舟有種莫名的敬畏。
這種敬畏,不同於對秦箏箏的隱忍和戒備,而是從心眼裡不敢在顧輕舟面前玩花哨,規規矩矩的。
比起秦箏箏,顧輕舟溫柔嫻雅,可她的手段十分了得。
第二天,二姨太果然領了一位朋友到顧家來湊席。
二姨太的朋友,嫁給了一位南洋姓周的商人做姨太太,大家稱呼她為「周太太」。
周太太約莫三十來歲,會抽細長的煙,化極濃的妝,不太年輕了,可眼角眉梢全是風流。
「叫我阿煙吧。」周太太對眾人道,「叫周煙也行,別叫太太。我算什麼太太?」
女子冠夫姓,在此前是種流行。
顧輕舟將來嫁給了司行霈,她就可以冠他的姓,叫「司顧輕舟」。
她心中微動。
周煙則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意味深長。
顧輕舟低垂了眼帘,沒說話。
晚夕,顧輕舟問二姨太「你這位朋友,是在哪裡偶遇的?」
「是舊朋友家。」二姨太笑道。
顧輕舟哦了聲。
二姨太小心翼翼打量顧輕舟的眉眼「輕舟小姐,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啊。」顧輕舟笑道。
打那之後,周煙幾乎是天天到顧公館,有時候陪著姨太太們打牌,有時候跟二姨太在房間裡嘀嘀咕咕的。
周煙頗有風塵氣,可能不會到顧家做太太,可仍是如此,還是叫三姨太和四姨太不安。
特別是四姨太。
「輕舟小姐,我總覺得這位周家的姨太太頗有心思。」四姨太擔心道,「她不會教唆二姨太使壞吧?」
顧輕舟正在織毛線。
她盛夏的日子織毛線,也是駭人聽聞。
四姨太努力忍住,才沒有露出驚訝。
顧輕舟低垂著腦袋,一段纖長的脖子露出來,細膩嫩白,像白玉般精緻無瑕。
對於周煙,顧輕舟始終心不在焉,淡淡道「不會的吧?」
「輕舟小姐,不能大意呀!」四姨太道,「咱們家好不容易平靜了,我是感覺這位周太太來者不善。」
周煙到顧家的日子久了,也就碰到了顧圭璋。
三姨太跟顧輕舟告狀「我瞧見她和老爺在書房抽菸,二姨太也在,她居然直接在老爺嘴裡銜著的煙上接火」
這跟親吻有什麼不同?
太明顯了!
「輕舟小姐,她是不是要給老爺做姨太太啊?」三姨太擔心。
顧輕舟笑道「若是這樣的話,二姨太容不下她吧。」
「她跟二姨太有陰謀!」三姨太篤定道,「輕舟小姐,說不定是算計您的。」
顧輕舟失笑「我一個小姑娘,她們算計我什麼?」
三姨太看著她,心想真好意思自稱「小姑娘」,老爺都被你捏在手裡,太太被你弄死了,家裡誰敢不聽你的話?
想到這裡,三姨太恍惚明白了一點什麼。
她猜到了二姨太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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