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友。」青禾來的時候,何與正在給阿龜講故事,扶桑坐在一邊吃靈果。
「前輩。」
「爺爺。」
扶桑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靈果,翻身假裝看不見他。
「老朽有個事想麻煩你。」
「前輩您說。」何與微微坐直身子,阿龜趴在一邊晃腳。
「老朽有一塊可以瞬間移動的玉,可是它落在山裡了,煩請何小友幫我進山找找。」
「呸!」扶桑吐出果核。
何與點了點頭,「我幫您。」
「阿龜啊,你婆婆在園子裡叫你,你快去看看。」
「好。」阿龜從石床上爬起來,蹦蹦跳跳的離開。
「那就勞煩何小友了。」青禾說著顫顫巍巍的離開了。
「老禿子!呸!」扶桑啐了一口。
「走吧,閣下。」何與想著既來之則安之,反正自己天天在這裡看書也沒事可干。
「本王不去!要找你自己去找!別煩我!」
「閣下真的不走。」
扶桑吃著靈果,搖頭。「和你出去,能不能回來就是個問題。」
「那我可自己走了,要是恰巧被我遇上什麼寶物,閣下可別說我吃獨食。」何與說著抬腳走出屋子。
「臭小子!你把對付我的心眼用在青禾身上一半,都不至於有什麼十年之約!」
何與和扶桑離開村口,天毒婆就出現在青禾身邊。
「叫他出去,是鐵牛的主意?」
「鐵牛非要考驗,就隨了他的意。」
「那要是通不過考驗呢?」
「何小友應該不會讓我失望。」
何與有些稀奇的看著這隻火雲蠍,扶桑變回了狐狸,抬起前腳看了看,又看了看傻不愣登的何與。
「吼!」
「啊!!」何與頭上扶桑來回的撓。
「閣下你幹嘛!」
「都怪你!本王連維持人形都艱難!」扶桑越想越氣,直接張大嘴一口咬在何與的後脖頸上。
「啊啊哦!疼疼疼!」
一路打鬧,何與被揍的鼻青臉腫,罪魁禍首蹲坐在他的肩膀上。
「閣下,你下手會不會太重了。」何與抹掉指腹上的血跡,等自己那一天練就銅體,刀槍不入,看扶桑還能傷到自己。
「不想被本王在這裡揍死,就閉嘴。」
何與動了動嘴角,扶桑看著密林的狀況,那些詭異的濃霧好像從這裡退開了。
「閣下,我們該去哪兒?」
「本王怎麼知道。」
「那個老禿子那來的什麼破玉佩,一看就是不懷好意。不會是故意引我們到這裡……」
何與感覺自己腳步突然變的格外沉重,突然的停頓讓扶桑從肩膀上掉了下去。
「你怎麼了?」扶桑本來要破口大罵的,看著何與漲紅臉的樣子,立馬謹慎起來。
「我也不知道,突然動不了了。」何與說著拼盡全力嘗試去挪動自己的腳。
扶桑聽這話,站在原地高高的蹦了幾下。
「就像是重力壓制……」
扶桑看著這一片,來回在何與周身打轉,碧綠色的佛陀眼閃著光澤,四周一切隱匿都通通顯現在他的眼裡。
看著何與現在腳下踩著的陣法,扶桑咂舌,隨後跳到一根木樁上。
「閣下…這是怎麼回事?」何與調動真氣都沒辦法抬起自己的腳。
「一個低級的重力法陣,本王還以為是什麼困陣。」扶桑爪子撐著腦袋,後蹄子撓了撓自己的脖頸。
「閣下不救我出去嗎?」何與抱著自己的腿往外拔。
「醉拳!!」
「轟!!」何與一拳轟在地上,煙霧散開之後連個印子都沒留下來。
「怎麼回事?我的醉拳…」
何與看著自己的手,剛才打出了一拳,就連百分之一都沒能發揮出來。
扶桑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塊帕子,捂住鼻子。
「小子,這很明顯,有人想要考驗你。」
「考驗我?」何與皺起眉,他一個普通再不能普通的人。
何與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現在得把自己救出來。
「醉拳!第一式!」
何與不信邪,拳風威力散到四周,樹幹紋絲不動。
「嘖嘖嘖」扶桑咂舌,這個小破陣還挺大的範圍。
「你自己出來吧,本王歇著去了。」
何與就看著扶桑扭著屁股離開,心裡暗罵,看著雙腿,看著四周,靜心靜心,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何與環顧四周,以樹為陣眼,那這一大片圍著自己的樹,都是陣法所在。
既為陣,亦有眼,如果自己找到陣眼,那破陣頃刻間。
「會在哪兒呢?」
何與想著,揮舞著拳頭,一拳接著一拳的打出去。
扶桑看著何與在專心破陣,爪子撓了撓肚皮,這小子雖然平庸,但是好在願意動腦子。
何與的上千拳打出去,自己已經累的滿頭大汗,丹田內的空缺讓他臉色有些蒼白。
何與看著某一棵樹的樹幹上裂縫,費了這麼久,才打開一條裂縫,這什麼時候算是頭。
「嘖嘖嘖」
扶桑跳下來,蹲在樹幹下看著那道微乎其微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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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慢打吧。」
「閣下,你去哪兒!」何與看著扶桑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甩,就消失了。
何與滾動喉結,環身看著四周。如果真的靠自己這樣解,根本不可能解開。
該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我怎麼把這招忘了。」何與突然想到了什麼。
「醉拳!第一式!」
「醉拳!第二式!」
「醉拳!第三式!」
何與接連向著那顆樹幹打出三拳,果不其然,呼吸間,陣法移動,那顆開裂的樹幹轉到了內層。
「按照這樣算,【抽魂迫離手】就可以發揮了。」
何與的這三次揮拳里,帶著自己的自由意志,只要轉到內層,他從裡到外,一層一層解開。
何與深呼吸一口,揮拳的每一次,都在找那棵被打裂的樹幹,或者說是支柱。
這個時候,何與的拳頭就是【抽魂迫離手】,支柱就是神絲,慢慢的撥開,找到陣眼,轟碎的瞬間,他就能逃出來。
「小聰明。」
暗處,鐵牛看著何與的表現,有點腦子但是不多。
「窣窣」
扶桑幾個閃跳落到樹枝上,優雅的舔著自己的爪子。
「讓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子,解陣。」
「管的著嗎?」
「本王當然管不了,就讓這傻小子站一天去吧。」
「哼。」鐵牛斜眼看扶桑。
「哎!賭一把怎麼樣?」扶桑狐狸眼裡都是精光。
「賭什麼?」
「就賭何與需要多久破開這個陣。」
「賭注呢?」
「要是本王輸了,本王給你想要的。本王贏了,你給本王想要的。」
鐵牛斜眼看他,背抄手。
「不說話,本王當你答應了。」扶桑說著攤開自己的爪子,想了想。
「再有四個回合。」
何與額間落下一滴汗珠,這陣法比想像中的還要難,但好在找到了一絲痕跡,只要再來上幾輪,他就能……
「刷!!」
何與只覺後腦勺一陣冷風,下意識就需要往前跑躲開,但是重力壓制他的腿動不了。
「噗呲」
「崢!」
何與看著肩膀上被劃開的口子,被操控的樹葉扎進樹幹里,隨後消失。
「我靠!死龍你耍詐!」扶桑蹭一下支愣起來。
何與現在不僅要躲閃冷刀子,還要分開一半心思去解陣。
「刷刷」
何與聽著突然來的風聲,暗自感覺不妙。
果然,樹葉的軌跡在改變,且是毫無章法,何與彎腰側身躲開,左肋骨下卻又襲來。
「該死!」
「這樣下去不行,會被火火耗死的,得儘快解開陣法才行。」
「陣眼…陣眼到底在哪兒?」
「書上說,以陣為眼,不過寸步不離,百尺之間,極為以身陷陣。」
「實踐出真知,讓我看看,是不是在這裡!」
「醉拳!第一式!!」
「轟!」何與終於看到了大陣的覆蓋範圍,頃刻間再次隱匿起來。
「好小子!」扶桑激動起來,隨後又覺得丟臉,一個小破陣,自己激動成這樣。
何與面露喜色,他的後腳剛才微微挪動了一下,看來就是這樣。
「接下來,打破這道屏障,就能看見陣眼了。」
「呃啊!醉拳第二式!」
「轟隆隆!砰!」
何與終於轟倒一棵樹幹,但藏匿著的並不是什麼陣眼,只是普通的一根支柱。
「嗯!」
何與還沒來得及想,巨大的重力把他壓住,脊背也被硬生生的壓彎。
「該死!」扶桑罵道,忘了這小子從來沒接觸過機關術和陣法,失策啊!失策啊!
「狐狸,記得兌現承諾。」
扶桑現在見不得這隻死龍的嘴臉,氣的他眉毛上的白須都在抖動。
何與暗罵,這布陣人怎麼和書上說的不一樣,這下好了,等死吧。
如果自己死了,那隻狐狸應該會來救自己的吧。
「狐狸,你敢出去救他,本座就先吃了你。」
「……」老子沒想動。
何與朝著自己飛來的樹葉,這一片比之前任何人一片都要狠冽,會直接刺穿他的身體。
「噗嗤」
何與被這一擊打倒,推背力將他釘在樹幹上。
陣法,消失。
何與大喘著粗氣,本想著簡單的休息一下,只聽陣法再次啟動的聲音。
「什麼?還來!」
何與還未來得及把自己從樹幹上解救下來,再一次變的不能動了,這一次整個身體。
「喂!你別把他玩死呢。」扶桑可是擔心自己的小命。
「不置之死地,哪來的而後生。」
「別真死就行。」
「心不強,不堅定,沒有韌勁和強者意志,怎麼可能有大成就。」
「他本來就普通,這種人,本就是一無是處。」
「他可以普通,但是不能一直普通。」
何與躺在地上,第二輪終於結束了,他現在動都不想動。
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動起來呢?一直前進為了什麼?他安安心心當他的普通人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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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的壓迫力不行啊,這都睡著了。」扶桑雙爪交疊。
鐵龍冷著臉,指尖一絲天焰彈向何與的眉間,扶桑舌頭舔了舔尖牙,他早就想看看,何與的深處,到底藏著什麼。
「砰!砰!」
何與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地方,他坐的地方四周都是岩漿火熾,他赤裸著身體,有人操控著一根根封骨釘,扎進他的後背。
何與疼的在撕心裂肺的慘叫,四周圍著的人毫不關心。
「嗡—」
這一聲嗡鳴聲,代表著封骨釘啟動的意思。
何與仰著腦袋,雙目瞪圓發紅,眼尾滑下來的淚珠藏進鬢角里。
那麼多暴掠的真氣封在骨頭裡,就像是把炸彈埋進骨頭裡,隨時都會死。
何與現在雖說是局外人,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著痛苦。
「很痛嗎?」
何與看著突然出現在身旁的人,猩紅的眼睛干硬的移開。
「是離開的太久,忘了疼,所以你才忘了這一切的嗎?」
「蝕骨之痛,怎麼可能忘記。」何與咬牙說道。
何與就像是走馬燈一樣看著自己十七年前的過往,五歲被選進主族,以為會有一番成就。
以為跟著少主,能有一番作為,卻不想是地獄的開端。
何與看到這個場面,停住了腳步,手不自覺的摸上耳朵。
他八歲生辰那年,主族人送了一件大禮給他。他被困在陣中,膽怯又害怕的看著那些人。
「嘶嘶嘶」
何與看著那個光團里,不住傳來的聲音,之後他被封住五感,什麼都不知道了。
細長的、像是頭髮絲一樣的東西在叫,它的另一頭連著一根針,慢慢的……伸進何與的耳朵里。
「啊啊啊!!!」
扶桑抽了抽嘴角,果然,人族夠狠。竟然能得到獸王的彌留,放進耳朵里,是希望何與擁有什麼能力呢?
何與明面上,是受人尊敬的小少爺,背地裡大家都清楚他的身份,不過是載體罷了。
火光四起,腳下踩著的血水倒映著何與的臉,他在支族的家,被清理門戶了。
小叔臨死前的嚎叫,震天動地的決絕,拼死給他殺出來的一條血路,他一路九死一生的逃到最遠的北邊。
雖然依舊還是會收到自己身體的折磨,但是這三年無疑是平靜的。
「親人慘死在眼前,你就從未想過要報仇嗎?被當做載體一樣活了十七年,你就一點不狠嗎?」
何與猩紅的眼睛不自然的眨著,手指碰到血水,帶著冰涼的刺骨感,血水面泛起漣漪照的何與晃動。
「想啊,怎麼不想。可是我有那個能力嗎?我的家人拼盡全力送我出來,逃離魔窟。」
「我拿著他們的命,殺回去,到頭來,我讓他們的死……」
「那你的路是什麼?」
「你摸著你的心臟。」鐵龍看著他。
「你的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心都沒死,肉體先死?那你,對得起誰?」
「不能讓這些,變成阻礙你前進的心魔。」
「心魔若生,你就會一直膽怯懦弱,活在自己狹窄的龜殼裡。」
「好好想想,前進的意義是什麼?你不能這樣蹉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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