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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隨風與姜元胤漫步在了金鑾殿外,空曠無人,一眼看去,長空萬里。
「楊師回京,隻身一人?」
「臣是隻身一人,但京城裡還有三個十三樓的弟子。」
姜元胤聞言臉色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變化:「既是楊師之弟子,為何不帶來與朕見見?」
楊隨風側目看了眼姜元胤,微微撫了撫鬍鬚,道:「陛下對江風還是看重,是想讓十三樓的三人都去江風身側護佑?」
姜元胤淡淡的說道:「楊師知朕,江風此子絕對不能出意外,別人辦事朕不放心,唯有十三樓!」
楊隨風笑了笑,道:「陛下不必如此,江風乃是天人,因果定數,皆有他生!縱使十三樓的人如今不在他身側,來日方長,難說不會在某一時刻偶遇。」
姜元胤帶著幾分疑惑,問道:「楊師所說天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楊隨風沒有說話,停下了腳步,扶著漢白玉石闌,看著天空。
姜元胤也看了眼天空,又看了眼楊隨風,這才明白楊隨風的意思。
「楊師有什麼不可與朕言之事?」
楊隨風苦笑道:「陛下此問,讓楊隨風汗顏,並非楊隨風藏拙,實在是這天人,便是楊隨風也不知該如何說起,還請陛下恕罪了。」
姜元胤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這世間竟然還有楊師不知之事!真是奇妙。」
楊隨風輕描淡寫的略過了這個話題,又問道:「看來陛下是已經篤定江風,就是陛下所要之人了。」
「非他不可。」
「江風可為陛下控?」
「不可控。」姜元胤回答得乾脆。
「那陛下要如何用?」
「但是朕可以用!他沒有選擇,只能為朕所用,江風此人,心有如鴻鵠之志,胸中有萬千溝壑……」
「功名非我願,帝鄉不可期,這叫有鴻鵠之志?」楊隨風笑著打斷道。
「哈哈哈!楊師說笑了!此人雖厭倦世俗爭鬥,但是可成大事!不過……」
姜元胤不解的問道:「楊師對江風似乎也有幾分關注。」
楊隨風嘆了口氣:「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陛下,臣斗膽,此人或可成為十三樓下一任樓主。」
姜元胤聞言反倒是有些欣喜的問道:「楊師要收江風為徒?」
楊隨風搖搖頭道:「不。此子無法為陛下所控,更不可能甘心居楊隨風之下,十三樓能者居之!」
楊隨風話鋒再次一轉:「趙國趙輕颺起事,只怕不日便要變天,趙國動亂,姜國若是得利,只怕,陛下要面臨不小麻煩。」
姜元胤平靜的點點頭,「這盤棋,停了有一陣子了,是該走一子,讓他們看看了。」
「走哪子?」
「江風這小子閒居在家很久了,是該讓他活動活動了。」
姜元胤揮揮手,身後不近不遠跟著的李公公立馬上前,在五步之外跪下行禮。
「傳朕口諭給禮部尚書宋聽濤,就說……」
李公公立馬側耳傾聽,不敢有絲毫怠慢。
姜元胤狡黠一笑,道:「就說江風此子文采斐然,詩意深厚,境界頗高,當為,會試魁首會元。」
「老奴遵旨。」
……
江風還不知道他這一場春闈,交了白卷,竟然還被姜元胤暗戳戳的擺了一道,成了會元。
他交白卷的本意就是不想那麼出眾,即使是要借春闈出仕,也不必非得一鳴驚人,所以就交了白卷,但是姜元胤這傢伙卻悄悄地讓人幫他將白卷給寫滿了,還全都是正確答案。
相比之下,姜元胤比王庭堅還過分,王庭堅只不過是把考題偽裝成了練習題讓江風默背而已,姜元胤直接換了江風的考卷。
不過就算江風知道,對此也是無可奈何,誰讓姜元胤是皇帝。
這一場春闈,天下人視之為人生的轉折點,在皇帝面前不過就是一場遊戲罷了。
這要是讓王庭堅知道了,怕也只能是苦笑說一句:江風所言非虛了。
此時的江風,還呆在畫船樓上,面白如玉,手中還拿著一桿狼毫細筆,把江景潤和青允兒的臉畫得跟大花貓一樣。
江景潤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這種紙牌遊戲的樂趣之中,完全忘記了擔憂春闈放榜之事了。
正要繼續玩的時候,門外忽然來了侍女,道:「大老闆吩咐奴婢端來熱水,給兩位公子和姑娘淨面。」
原本融洽的氛圍一下子被打破了。
江風和青允兒都回過神來,這是虞楓煙在警告江風適可而止,不要帶壞江景潤呢。
江風輕笑道:「放在門口吧。」
這個時候可不能讓人進來,不然的話,江景潤這麼要臉的人,被人看到了臉上畫的大王八,他還活不活了?
「是,奴婢告退。」
江風開門去將水盆端了進來,笑道:「好了,今天天色晚了,就先玩到這裡,遊戲雖好,就如美酒一樣,適可而止,不能貪呀!」
青允兒拿起盆中的熱毛巾,嗔怪的看了眼江風,轉身走進屏風裡去擦拭補妝。
不多時,江景潤擦乾淨了臉之後,青允兒也整好儀容了。
「大哥,今日夜色晚了,就住在船樓上吧。」江風不由分說,就幫江景潤做了決定:「麻煩青允姑娘讓人收拾個房間出來。」
青允兒盈盈一行禮,答應下來,出門吩咐幾句,就有侍女走進來要領著江景潤出去。
江風又後知後覺的叮囑說道:「今日遊戲,不能外傳,否則後患無窮,也就你我三人私底下玩一下就行,可不能流傳出民間去了。」
二人都不知江風的用意,也想不明白,但都十分聽話的答應下來。
「好,你放心吧!」
「青允兒知道了。」
江風目送著江景潤離開,這畫船樓雖然是風月之地,但再怎麼說也是一個高雅的風月煙花之地,再加上,這可是虞楓煙的地界,她會安排好江景潤的,江風倒不至於擔心自己這位大哥會在畫船樓上破了童子身。
江風打開了門窗,憑欄看去,月色漸起,廊檐之下,青允兒抱著披風給江風披上。
「江公子可要喝些下洱海?」
江風笑道:「最好不過了。」
青允兒微微點頭,很快就端來了酒,一邊將酒倒在壺裡,放在小爐子上溫著,一邊輕聲道:
「江公子真是個細心的人,知道景潤公子為春闈之事所困,所以特意帶他來畫船樓尋些開心事,讓他忘記煩惱憂愁。」
江風輕笑,沒有回答。
「但是我看江公子,似乎一點也不似景潤公子那般擔憂,看來江公子已經胸有成竹了,我聽人說,江公子這一次又是第一個離開考試院的,是嗎?」
江風苦笑道:「不會又傳遍了吧?」
青允兒吃吃的笑道:「是呀,江公子明星閃耀,不想被人知都難啊!」
不想被人知道都難,這或許對別人來說是個誇讚的話,但是對於江風自己來說,這就確確實實是一種無可奈何了。
「其實若非是考試院的床太硬了,我不想受那苦,就算是為了不引人注目,我也生生扛下來了,但是啊,唉,太硬了,撐不住。」江風無奈的聳了聳肩。
青允兒忍不住笑了,她在江風面前,總是這樣忍俊不禁,也不管此時此刻是不是不該笑了。
尋常讀書人,誰不是懸樑刺股,憶苦思甜,就為了苦讀書海,但是唯獨江公子不這樣。
大概,這就是江公子為何比世間尋常人耀眼的原因吧!
江風被青允兒笑眼注視著,有些不好意思,便拿起了酒壺,先給青允兒到了一杯,道:「與我同飲。」
青允兒笑著笑著,眼裡更加歡喜了,一杯酒入口,小臉不住的紅撲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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