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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園內
「呼嚕~」此起彼伏的鼾聲令霙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讀字閣 m.duzige.com唐咲在她的床下鋪了一張草蓆,霙實在忍不住,伸腿蹬唐咲的後腰,唐咲翻了個身,鼾聲止住了,霙剛鬆了口氣,即將入睡的剎那,如雷的鼾聲又照常響起。
「煩」她被吵得睡意全無,心臟也無規律的快速跳動,抱著黑貓,霙感受到一絲慰藉。
窗戶有些陳舊了,飽經風霜的窗上留著幾個窟窿,在晴朗的夜色中,映入皎潔的月光。
霙無心欣賞月光,儘管唐咲給了她兩床被子,料峭春寒吹入的習習涼風還是進一步壓迫她的睡意。加上又一次偷偷溜出戲園而被「剋扣」了晚飯,霙現在是又餓又累又困又冷,幾乎委屈地要哭出來。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霙掰著指頭數,小楣告訴過她這樣就能快速睡著。
「九百九十九隻羊啊!」後面不會數了,霙反而覺著更不困了,她在心裡埋怨唐咲。
「辦什麼廟會,打什麼鼾連晚飯都不給我吃絕交吧!」
忽然,窗外閃過幾個黑影,由於屋內鼾聲太大,她聽不見外面的聲響,更不知道是什麼人。
由於要籌備廟會的事,霙記得唐咲這幾天面見了很多陌生的人,她以為這些人也是來找唐咲的,忽然有了主意。
「哼~讓你們平時欺負我,我偏不叫你們起來。」她想著讓唐咲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或者是錯過什麼重要的事明天出糗。
霙洋洋得意了一會兒,卻發現並沒有人敲響房門。
「奇怪,明明看到人影了。」她疑惑地走到窗戶旁,透過窟窿向外看。
不巧的是,屋外似乎也有人向內看,於是她湊上前的剎那,看見了一隻閃爍著惡意的眼睛,緊盯著她。
霙被嚇得僵在原地,片刻後她的尖叫聲吵醒了其他人。
「做噩夢了嗎?」唐咲睡眼惺忪地坐起問。
「有有鬼!」霙縮回床上,用被子將自己包裹住,伸手顫抖地指著窗戶。「那裡有鬼。」
前天才因為錯把黑貓當成鬼而被小楣譏諷,唐咲以為霙也是在整蠱他。
「和小楣學的?」他漫不經心地問。
屋外混亂急促的腳步聲提起了唐咲的警覺心,他才明白霙不是在開玩笑。
屋外的人開始猛烈地砸門,這令霙更加惶恐不安。
「哥哥鬼是吃小孩的嗎」
「鬼只吃不聽話的小孩。」
唐咲意識到他們很有可能是找自己算賬的人,不懷好意,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霙牽扯到事件中,於是他冷靜地握住霙的手。
「我們來玩捉迷藏吧。」
「捉迷藏?好耶!」霙正欲歡呼卻被唐咲制止了。
「我捉你藏,數十個數。」唐咲說著順手打開了衣櫃的門。
「好~」
「十、九」唐咲背對著霙,時不時回頭瞄一眼,祈禱霙不要躲到錯誤的地方。
「八、七」霙四下尋找藏身之處,躲到床上太明顯了,窗簾後面的話,上次就是在這裡被發現的,門口柴堆後面倒是一個好去處,但「哐哐」的砸門聲令霙不敢靠近。
「六、五」霙挑來選去,將目光落在衣柜上。
「只要關上衣櫃的門不出聲,唐咲就找不到了,我真聰明。」她得意地小跑到衣櫃前。
「喵嗚~」黑貓蹲坐在裡面,琥珀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她。
「你也要玩嘛?」
「四、三」門外的咒罵聲愈發激烈,唐咲聽見門栓逐漸斷裂的聲音,估計大門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二、一」他在內心默默祈禱,聽不到霙的走動聲,想必她已經藏到安全的地方了吧。
「零!」話音未落,大門被鑿開,一群人手持刀劍破門而入,而唐咲比他們還快一步啟動,他迅速扣上衣櫃的鎖,將鑰匙扔到床底下。
進屋的人身上並無多少遮掩,領頭的刀疤臉並無多言,將刀頭指向唐咲質問。
「你就是唐咲吧,其他人呢?」
「你們又是什麼人?」唐咲反問。
「多管閒事。」刀疤臉似乎失去了耐心。「其他人在哪?」
「官府將戲園交給我打理,這裡是我的地盤,怎由你一個外人干涉?」唐咲的語氣中平添了幾分怒火。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刀疤臉向後招呼一聲。「弟兄們上,讓他嘗嘗苦頭。」
唐咲雖有一些拳腳功夫,奈何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摁倒在地上。
「官府給你的任免文書在哪裡?」刀疤臉厲聲質問。
「原來是討飯的呀。」唐咲不屑地說,他知道這些人,想當初他來戲園任職後,發現園中有很多人是藉助關係留在這裡的,並無多大能耐卻每日在戲園中混吃騙喝,於是他裁剪了大批藝人,只留下有真才實幹的。而那些被踢出的人必定對他懷恨在心,今晚夜襲的人估計就是他們所僱傭的。
找他要文書的緣由估計是毀了它就能接機剷除自己,但自己好歹也是官府任免的人,他們這麼做,可是與官府作對。
「如果沒有背後的人支撐,你們也很難走到現在吧。」唐咲意識到他們背後應該有著不小的勢力,足以與官府叫板的勢力。
「我發現你這個人就是多管閒事,快把文書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呵,死?你敢殺我嗎?」唐咲想藉機套出他們背後的人。
可是刀疤臉不吃這一套,只見他笑了笑,緩緩站起身。「不說,不說也沒事,方才我聽見你屋中有女人的聲音,你又把她藏在哪裡了呢?」
唐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
刀疤臉緩緩踱到衣櫃旁,伸手撥動鎖。「方才我們進屋時,你為何要扶在衣柜上,怕不是裡面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沒沒有裡面裝的是戲服。」
「戲服?我看是你發音不準吧。」刀疤臉獰笑道。
他試著用刀撬鎖,弄了好一會兒也沒成功,唐咲稍稍鬆了一口氣。
「唉,既然不想讓我們打開,我也就不自討苦吃了。」刀疤臉沉默片刻,忽然舉刀從櫃門縫隙中刺入。
「別!」唐咲猛烈地掙扎。
「怎麼,這麼心疼戲服嗎?是鑲金戴銀了,還是錦緞絲綢?」
「你們別太過分了。」唐咲聽到衣櫃裡的窸窣聲。
霙躲在裡面一定也很煎熬吧,希望她沒有受傷
「別慌別慌,好戲才剛剛開始。」說著,刀疤臉取來十幾把刀,一個一個地刺入衣櫃中。每刺一下,都猶如狠狠地在唐咲心頭割一刀。也許,霙已經被刺地遍體鱗傷,下一秒就會在衣櫃中哭泣、求饒。
他在心底一遍遍地責備自己,如果當時睡得沒有那麼死,趁早帶著霙翻牆逃走,就不會有現在的煎熬了吧
刀疤臉也聽見了衣櫃裡的動靜,他更加興奮了。
「你的戲服還挺堅強,一聲不吭。」
一聲不吭霙會不會已經出事了?唐咲又一次掙扎,慌亂中鑰匙從口袋中掉出。
刀疤臉撿起鑰匙,獰笑著看著唐咲。「好了,遊戲結束了。該公布謎底了唐咲,你猜猜你的寶貝戲服上,多了幾道傷痕?」
他插上鑰匙,擰開鎖,推開門的一霎,他看見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刀疤臉本能地後退,黑貓從衣櫃中躍出,抱住他的臉,狠狠地撓了一把後,靈巧地奪過其餘人的圍追堵截,輕盈地躍到窗欞上,躥了出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尤其是唐咲。
「霙沒躲進衣櫃,又能去了哪裡?」
此時,霙緊張地大氣不敢出,她沒想到捉迷藏也可以有好幾個人同時當鬼。
已經躲了一炷香的時間了,霙好奇唐咲怎麼還不認輸,床底十分狹窄,而且地面的積灰大概幾年沒清掃了,令霙十分難受。
方才她打開衣櫃門後,本來想躲到裡面,卻發現貓貓已經先占了位置。
「既然你也玩的話,我們就不能躲到同一個地方了。」於是霙選擇了床底。
她不明白外面的人在幹嘛,霙稍微靠前點,看見唐咲也躺在地上,但沒有發現她。
「笨~」霙心裡洋洋得意,忽然,她看見一隻腳猛地踢向唐咲,緊接著她聽見唐咲痛苦的呻吟聲。
他們不是一夥兒的嗎?不都是當鬼嗎?為什麼還起內訌了。霙看著唐咲被無緣無故的欺負,心中越來越不是滋味。
「不行,我要出去幫他!」
她想往外跑,卻感覺手腳如同被束縛住一般,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力氣。她急切地看向外面,刀疤臉揪起唐咲的頭髮,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又將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霙你怎麼回事?為什麼關鍵時刻總會掉鏈子啊!」她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個成熟的聲音責備她。
「你是誰?」她默默地問。
「我就是你,被困住的你。」那個聲音回答。
「另一個我?」霙不解地喃喃。「我想去,幫唐咲」
「同樣,我也有必須完成的使命,但和你一樣被困在原地,無法動彈。」
「那怎麼辦?」
「你相信信念的力量嗎?」那個聲音問道。「每個人獨有的,屬於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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