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我肚子餓的不行。
進屋之後,我看了看義莊裡的情況,首先需要查看的就是進出的地方。
我潛意識裡感覺這地方邪門的很,所以想先看看,除了大門之外還有什麼別的地方可以脫身的。
當下我便打著手電,邁步走進了屋子裡。
屋子裡橫七豎八的擺著七八口破舊的黑漆棺材,這些都是死人旅館中的「床鋪」。這義莊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這些棺材裡面也不知道裝過多少具屍體了。
一想到這,我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寒顫。
我仔細打量了屋子裡的幾口棺材,棺材前面都是木頭牌位,牌位上應該寫的是死者的名字,整個屋子裡面都是屍體的腐爛味。
一般將屍體放在義莊裡的,都是窮人家庭,第二天他們就會來把屍體運走,之前政府花錢雇了一個老頭守在這裡。後來老頭死了,這義莊就沒人管了。
但附近農村把屍體存在這個地方的風俗還是沒變,於是大家都是各弄各的,這地方十分偏僻,也沒人來偷屍體。
在古代,義莊裡的守屍人是專門負責看守屍體的,防止屍體出現屍變、起屍等異常的情況,或者被野獸啃食。
我從小聽過很多鬼故事,經常喜歡聽村裡的一個有知識的老頭說書,自然也會了解一些這樣的情況。所以我其實是個信邪的人,一進門後,我趕緊就在正對著的供桌上找到香爐,給有靈位的棺材燒了幾炷香。
「各位大哥大姐,我也不是有意要來打攪大家,只因被奸人迫害,所以來跟大家取一點東西,希望不要介意……」
話還沒說完,正對著的一口黑漆棺材之中,忽然發出一陣響動。
義莊裡驀然起了一陣陰風,原本供桌上還閃爍著的香燭開始隨風飄動,變得昏暗起來。
這時候,擺在屋內的所有棺材竟然都開始嘎支支作響,好像是有人在棺材裡面用手指甲抓撓棺材蓋,那聲音讓我心裡發麻,渾身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我雖然嚇得不行,但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當時在祖墳也見過董大力的屍體詐屍,這個時候心裡也沒有那麼慌。聽到棺材裡有異動,我趕緊撿起地上的一根柴火,守在了供桌之前。
大概幾分鐘之後,棺材裡的響聲竟然都停了下來,可屋外卻響起了山風呼呼的響聲,吹動著義莊的磚瓦和旁邊的老樹。這種聲音平時都沒什麼,但是在這夜晚的義莊裡,卻顯得格外恐怖。
我趕緊走出義莊的大門,見外面原本的星月都已經藏到了烏雲里,山風呼嘯,看這樣子估計山裡有大雨。
我走回到義莊裡面,將整個三個屋子都轉了一圈,最裡面一間是起居的地方,看來是之前守屍人住的,也就是這個死人旅館裡唯一給活人準備的房間。
看來平時青兒小美女就住在這個房間,裡面很整潔,還隱約能夠聞到她的體香味,我感覺心下稍微鎮定,我走了大半天的路,早就累了,要不是因為餓的不行,早就趴床上去睡覺了。
果然,我在小房間的旁邊,發現了一個爐灶。
爐灶上面放著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盆,我將鐵盆一打開,發現是一塊肉。
這肉還很新鮮,甚至上面還有鮮紅的血跡,看得我直吞口水。
我趕緊將旁邊缸里的水咬了幾瓢放進鐵鍋,生起火來,隨後我將鐵盆里的肉洗乾淨,剁成肉泥,待水燒開之後,將肉下了進去。
終於有了打牙祭的吃的,我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這肉只要看一看、聞一聞就讓我垂涎欲滴。還差十分鐘就要熟了,但是屋裡面早就香氣四溢。
我興奮的在鍋旁邊守著,忽然,外面有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來這停屍義莊?難道是過來送屍體的?
我趕緊跑到前面去開門,但是打開門一看,根本就沒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再回頭一看,他娘的竟然有個衣衫襤褸、頭髮很亂的人在我剛剛煮的鍋里撈肉吃。
我氣不打一處來,心想竟然中計了,這傢伙聲東擊西,趁我開門的功夫,直接從後門進來了。
雖然很生氣,但是我心裡奇怪,怎麼這老龍嶺山高林深,竟然還有乞丐嗎?不過最後心裡的氣憤和飢餓早就蓋過了這點小小的疑問,撿起地上一根棍子直接砸了過去。
那乞丐本來只顧著吃,聽到我扔東西過來,趕緊拿瓢舀了一大串肉跑了出去。
我趕緊跟在後面追了過去,在往上的一排老鼠後,我終於追上了她。
一棍子下去,正好打在那乞丐的頭上,鮮血直流,隨後便暈倒了過去。
我一看懵了,不會把人給打死了吧。我連忙扔掉手裡的棍子,將地上的乞丐扶了起來,這人衣衫不整,但是身上倒是沒有臭味,反倒還隱隱透出一股體香味。
頭髮亂糟糟的,上面全是樹葉殘渣和塵土。我撩開一看,竟然是個女的。
我心想糟了,不僅打了人,還打了女人,我們老古家的名聲都被我丟盡了。
先不想這麼多了,眼見外面山風呼嘯,黑雲翻動看來很快暴風雨就要來臨。我趕緊把她背了起來,往義莊快步走去。
幫姑娘簡單的包紮了傷口之後,不一會兒,她就醒了過來。
看到我之後,她有點不好意思,連聲說抱歉,她實在是太餓了才過來搶肉吃的。
我問她什麼情況,怎麼跑義莊裡來了,還問她家住在哪兒。
姑娘說:「我叫林玲,是山底下小崗子村的,家裡什麼都沒有,一直跟著外公相依為命。可前天我爺爺也死了,喪事沒人操持,我只好把他送到停屍義莊來,等著政府火化。」
我一聽也是個苦命的人,便也跟她自我介紹了一下,隨後給她打了一桶水,讓她好好洗一下,還別說,收拾乾淨之後的林玲還挺漂亮的。
她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睫毛很長,忽閃忽閃的,特別有神。林玲跟我說,她從小就在家做家務,現在孤苦一人,也沒什麼地方去,問我願不願意收留她,她會好好服侍我。
我見她可憐巴巴的,本來想答應,但是現在我已經自身難保,白寡婦給我分配了任務,說不定我沒完成的話就丟了性命。如果讓她跟著我,說不定就把她給連累了。
想到這裡,我就拒絕了她。
但是,我答應她可以先一起,等什麼時候她找著地方可以去了,到時候再做安排。
林玲很開心,連忙說有什麼她可以幫忙的。我見她又困又餓,便將鍋里僅剩下的一點肉撈出來,兩人合夥吃了。
晚上,我讓林玲睡在床上,自己則在桌旁的一個椅子上打盹。
到了半夜的時候,風把窗戶給吹開了,我也驚醒了過來,趕緊起身將窗戶關上。
我想起白寡婦讓我取屍血的事情,便有點睡不著了。現在的情況是,我根本不知道屍血怎麼弄,難道直接把屍體割一道口子,然後放血?
感覺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想到這,我想起了白寡婦給我的那本書,連忙將它拿了出來,說不定上面就有取屍血的辦法。
打開《黑醫術》這本書,一股味道撲面而來,不是書香味,具體味道分不清楚,只是感覺像是什麼東西放了很久似的。
書沒有目錄,第一章的標題是起屍之術,第二章是煉屍之法,第三章是灼屍血,第四章則是清靈術……一個個看得我心驚膽戰,這他娘的哪是什麼醫書啊,明明就是一本鬼書,神鬼之術。
我將第三章打開,裡面果然有取屍血的辦法。
「將陳年香燭放於屍體脖子下方灼烤,待屍油出現之時,用銀針插於屍體脖子下第三根骨頭後方的動脈處,屍血即出。」
上面還用小字寫出了注意事項,大意是,屍血必須是非正常死亡的屍體,在死亡七天之內,子時出生,丑時死亡的屍體,屍血才能用。
我心想,難怪白寡婦那麼缺屍血,原來取屍血還有這麼多要求和門道。
堂屋裡擺著的那些屍體,應該是昨天送過來的,青兒是前天晚上去的我們村子。根據這個時間推算,這批屍體,應該還沒有檢查過屍血是否合適。
義莊堂屋的燈壞了,我點燃一根蠟燭,往屋裡走去。
我走進那一片棺材之中,大概數了一下,總共有三個棺材有靈位。
也就是說,那三具棺材裡是有屍體的。
靈位上寫著三個死者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就是沒有死亡時間,這下讓我為難了。
其中一個叫李建國的靈位,出生時間正好是子時,雖然不能確定死亡時間,但是我還是想試試,畢竟找到一具這樣的屍體實在是太難了。
我慢慢的揭開李建國靈位旁邊的棺材蓋,拿起蠟燭,往那棺材裡面照過去。
這一看,頓時差點把我的膽嚇裂了。
只見棺材之中躺著一個直挺挺的死人,屍體被一大床白布蓋著,只顯出一個模糊的輪廓。饒是我原本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這突然見到死人,還真是有點害怕。
但害怕歸害怕,活還是得乾的。
我抬手揭開蒙住屍體的白布,借著蠟燭的燈光一看,心裡不禁大驚。
「他娘的,世界上還真有長得這麼丑的人。」
只見那男屍膚色毫無血色,屍體的顏色不是白而是發灰,灰白色,而且那沒有血色的灰白中深藏著一層不那麼明顯的黑漆。
屍體的臉上五官長得非常緊湊,小鼻子小嘴,眼睛瞪得很大,有點死不瞑目。耳朵很尖,牙齒已經掉光了,鬍子長得又亂又長,好幾撇都已經橫了起來。
除了臉上沒有毛之外,這整個一張老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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