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在學校順利學習,麻煩你不要再打擾我!」我小心翼翼地看他,瞧他面色平靜,才敢說:「要是被趕走,我沒錢再重回高中學習再參加高考……宿舍」
男人狠狠推開我,寒著臉問了句:「沒錢交學費?」
「有、有的。」
「孤兒院提前一年踢你出來,只給了你一年生活費,你哪來的學費?」男人細長的眼睛一眯,我頓時不敢說假話,卻也不敢說真話。
孤兒院給了我三千多,全都被我拿來交了學費。至於生活費,我有手有腳,總不會餓著自己。
男人深深看了我很久,突然將我攬進他懷裡,按在他胸口,惡狠狠地說:「明天給你辦張卡,你自己去銀行取錢!」
鬼能有什麼錢,冥幣又不能用,我只當他大發慈悲隨口一說,沒想到第二天我剛醒,就看見了桌上的中國銀行的儲蓄卡。
不管卡里是不是有錢,我都不敢多看,一把抓了扔抽屜里上鎖。能和那隻喜怒無常的鬼少一點點聯繫都是好的,我可不想什麼時候和他分開的時候還因為錢而牽扯不清。
遇到這種事,我連個請教哭訴的人都沒有,只能一遍遍給自己擦膏藥,安慰自己,至少他沒直接害死我……
而且我桌上還真有一張銀行儲蓄卡,但我不敢多看,直接塞進抽屜。
暈乎乎捱到晚上,我吃了泡麵就睡下了,夜裡聽見抽氣的聲音,勉強睜開眼看了。
這一看,就徹底驚醒了。
男人坐在床邊,渾身開裂,從脖子以下全部都是細密的傷口,汩汩流著黑血,男人臉色慘白,卻連眉頭都不動一下。
我瑟縮了一下手腳,膽寒地看了看他慘白的臉色問:「你怎麼了?」
突然有冰冰的液體砸在了我脖子上,摸了把一看是黑乎乎的血,是從天花板上滴下來的。
我抬眼看了,呼吸猛地一窒。
天花板上死死釘了個杏眼紅唇的女孩,全身的關節處全部被釘子釘死,肚子上破開了一個大口子,也許是被挖去了還是胚胎的嬰兒。
血越流越多,砸得我全身都是,連我身邊男人的白襯衫上都暈開了血色,他冷冷笑道:「想趁人之危順帶吃了我?」
「鬼還能吃鬼?」我瞪圓了眼,卻見女孩目露怨毒,身體瞬間四分五裂碎成了很多塊砸在床上。
肉塊眨眼就變成了一團又一團的蟲子,白又大,圓滾滾地朝我的手腳上爬,我驚得立即跳下床,去拿驅蟲劑。
「這是屍蛆,只能用火燒死。」男人抬起手掌的瞬間,手心躥出了一小把藍色的火,包住了蟲,燒得惡臭難聞,「噼里啪啦」炸得我心頭直跳。
火堆里漸漸浮出女孩猙獰的臉,她尖叫她痛苦,大罵了很久才漸漸化成了青煙消失不見了。
我癱軟在男人懷裡,哆哆嗦嗦地感謝他:「這次是你救了我,以後我能幫上的忙不會推拒。但這女鬼,究竟是……」
「從你住進來之前就一直在這間宿舍徘徊,每天貼著你吹冷氣的就是她,她想害死你,以便有替死鬼。」男人垂頭,摸了把我的頭髮。
這麼說來,女鬼就是一年前死在宿舍的學姐,而且因為慘死所以冤魂不散,現在還想讓我來替她痛苦。
可為什麼之前我沒見過她,現在卻突然能看見了?
我懷疑地看了看面色冷凝的男人,到嘴的質問卻變成了:「你叫什麼名字?」
「雲瑾之。」男人說著,還親了親我的嘴角。
瞧他難得給我好臉色,我大著膽多問了句:「你這麼厲害,那肯定能找到比我好看,比我優秀,而且還願意和你在一起的人,為什麼你偏偏挑中了我?」
他合上眼睛,就在我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猛地說了句:「這是你欠我的,你只能嫁給我。」
聽他說得這麼斬釘截鐵,我壓根不敢反駁,要是他一個不高興讓我鬼上身就完了。
昏昏沉沉睡了很久,我是被搬東西的聲音吵醒的,睜眼就瞧見了一個穿白色碎花連衣裙的女孩,眼睛晶亮,鼻子高挺,嘴唇很薄,看起來就很討喜。
我打量了她好久,才敢直起身朝她擺擺手:「你好,你是沈清荷嗎?」
細腰大長腿的女孩沖了過來,笑得溫暖又大氣:「你就是趙晴晴吧?我就說吧,你真人比照片好看!」
我紅了臉,下床幫她一起收拾行李,一下子拉近了感情。
在我們分配了宿舍之後,還是沈清河最先找到了我,和我微信聊了很久,感覺相逢恨晚。
晚上我們出去吃了頓火鍋,玩笑打鬧玩得特別開,等到宿舍樓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
我們宿舍的燈竟然亮著。
清荷推門進去的時候大聲說了句:「你好呀!」
可宿舍空無一人,清荷關上門大笑:「還以為是其他舍友住進來了,原來是沒關燈。」
但我們今天就沒開過燈!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被凍醒了,摸了摸身邊側躺的雲瑾之,下意識彈跳了起來。
他眯開眼皺眉看了過來,我立即半跪著,小聲求他:「舍友在呢,求你別神出鬼沒得嚇人!」
雲瑾之張了張嘴,最終只嘆了口氣,把我拉回他懷裡,哄我接著睡會兒,還信誓旦旦地保證:「除非我願意,否則其他人看不見我。」
白天醒的時候,宿舍其他兩張空床已經鋪好了被褥,清荷笑眯眯地湊過來說:「李葉和王艷已經去報道了,咱晚上聚個餐互相認識認識,可行?」
我摸了摸錢包,要是省點花還是夠的,於是揚起笑:「當然好啦!」
不知道是不是夏天太熱,宿舍里整天有股酸臭味,像是肉腐爛又像是菜餿了,我和清荷都受不了,立即大掃除。
窗戶大開了一下午,再關上的時候,宿舍里又漫開了那股酸臭腐爛的味道,噁心得我們連話都不想說。
「味道是從李葉的柜子里傳出來的吧?」清荷在宿舍里繞了一大圈,扒在李葉的衣櫃那兒聞了好半天,苦著臉嘆氣:「咱不會和移動的垃圾堆住一塊兒吧!」
我攤開手,搖頭。
「你在幹嘛!」門口衝進來個風風火火的女生,臉色暈紅,氣急敗壞地推開清荷,又摸了把鎖,才緩和了語氣說:「我就是緊張柜子里的東西,不好意思啊。」
清荷說了句沒關係,我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李葉看著文文靜靜的,沒想到卻這麼暴躁。
傍晚的時候王艷打了電話給清荷,滿口都是「對不起」,又說「過幾天再約」,想來是和男朋友住在外面了。
清荷拉著我去問守在柜子邊上發呆的李葉:「走,去吃飯,咱已經在新石器烤肉訂好位置了。」
李葉「啊」了一聲,像是剛回神,眼神空洞,說了句「我累了,想睡會兒」,就徑直躺床睡了。
我和清荷互視一眼,我從清荷眼裡看出了無奈和反感,只好拉她輕手輕腳地出門去吃烤肉。
「暑假聊了那麼久,我還以為李葉是個文靜又知書達理的軟妹子,沒想到她看起來怪怪的。」清荷垂頭,睫毛擋住了眼睛,看起來很失落。
我們三人才算是聊得最多的,說話投機,但現在看來很不對勁,我不得不勸清荷:「李葉第一回住校,說不定是想家裡人,不是故意對咱冷淡。」
烤肉滋滋地烤上了,清荷突然扔了筷子,皺眉看著我很久都不吭聲,我被看得背後發涼,不得不問:「咋了?」
「我想起來了,從李葉的衣櫃裡透出的臭味是肉腐爛了,就像是、就像是老人味!」
清荷臉色發白,我也被驚得渾身冷汗,肉都吞不下去,回憶了會兒那味道的確像是屍體放久了。
可像李葉那麼纖細小巧的女生總不會有戀屍癖,我安慰了清荷幾句,也是安慰我自己。
但我們回到宿舍,卻齊齊在門口停住了,誰都不敢去開門。
我們這層樓里都住滿了人,但這會兒卻一個人也沒有,走廊里的燈忽閃忽閃,冷風四面八方亂躥,凍得我一哆嗦,趕緊開門。
撲面是更陰冷的風,又濕又冰的,蒼白的燈光下側躺著李葉,她肚臍上壓著一隻巴掌大的酒罈,像是玩雜技。
清荷大口呼著氣,提著烤肉飯,拍了拍李葉的肩膀輕笑:「很久沒吃飯,餓了吧?」
李葉猛地睜開眼,黑色的眼珠子裡看不見一點白色,臉上籠著層黑霧,突然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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