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害怕
「哦?」中年男子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怎麼?知道害怕了?那就回去吧,還不晚。」
凌悠卻是搖了搖頭,然後便說道:「弟子不是這個意思……弟子,只是想再想一些事情。」
「哼!故弄玄虛!剛才一炷香都沒能悟出什麼,難道你還想瞬間頓悟?簡直可笑!」中年男子心中已經把凌悠打上了鬧事的標記,見他到了現在還死不悔改,明明就是害怕還要說成其他,他便是愈加地憤怒。
心念至此,他便是一聲冷哼,右手法訣一起,傳送陣瞬間煥發出一陣光彩。
「我可以容許你想個十息之後再入塔,屆時你只要踩上這傳送陣就行了,但是……」話到這裡,那中年男子嘴角勾起一絲值得玩味的笑容,卻是說道,「你要和我打個賭!若你在裡頭可以撐過半柱香的時間,我便可以對你的冒犯既往不咎,你依舊可以做你的夢靈宗弟子……否則……」
他頓了頓,冷笑道:「我要你剝奪你學習功法,參與弟子比試的權力,還要留下你身上所有的金錢和靈石!如此,你可敢?」
此話一出,場間眾人便竊竊私語起來。
「啊,看來主考官大人這是真生氣了……」
「是啊,來夢靈宗不能學功法,不能在弟子比試中脫穎而出,還怎麼得到更多的資源,提升自己的實力?要真混得那麼慘,那還不如下山呢……」
「也怪不得主考官大人,誰叫那小子胡攪蠻纏,主考官大人已經夠寬容了,給了他好幾次機會讓他退下了都!」
「是啊,自作孽不可活!」
幾人竊竊私語的聲音自然沒有瞞過凌悠的耳朵,但他卻似恍然不覺,只是眯起了眼睛。
「哦?主考官大人確定要打賭麼?」說到這裡,他輕輕笑了一笑,「難道您不知道丁長老的事?您確定?」
「我可不是丁秋那廢物!」那中年男子聽得凌悠將他與丁秋那廝對比,心裡便極度不爽,一揮衣袖便是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說我這邊的賭注不夠是麼?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公平!」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凌悠已經能理解,他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就多謝主考官大人慷慨解囊了,正好最近『囊中羞澀』,主考官大人的存貨應該不少吧,當真是『雪中送炭』,弟子在此多謝了……」
靠!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再度騷亂起來!
「狂!這小子太狂了!他還以為自己贏定了?」
「呵呵,想坑主考官大人?簡直是笑話,就他那實力,能撐十息都是多的!」
「對,就是!」
然而……仿佛是在嘲諷在場所有人一樣,便在此時,一道嬌呼聲響了起來,在全場的尖銳諷刺聲中卓為不協調……
「啊!」
「師妹!你在做什麼!?」中年男子頓時臉色鐵青,他被凌悠這不識好歹就知道鑽空子投機倒把的傢伙著實氣到了,正想著讓他狠狠出醜呢,這個時候卻偏偏聽到原先那女考官瞎嚷嚷……他心情能好嗎?
立即便是一個怒眼投了過去……
「師,師兄……」可那女考官卻完全沒有轉過身來看中年男子,她只是死死抓住一張紙,嘴唇不斷開合,嬌軀不停顫抖著,雙手更是想把那張紙捧起來卻偏偏做不到,「這……你看……你看這張……這張紙……這,這個字……它,它……」
「嗯?」中年男子微微一愣,旋即右手伸出,手掌之間煥發出一道亮麗的光彩,而後便有一股吸力將那張『劍紙』嗖地一聲吸了過來,他凝目一看,頓時眼睛瞪得比牛還大!
「你……竟……然……在……悟……劍?」中年男子看在上頭金光閃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跳躍著的劍紋脈絡,他要是再不明白凌悠要這十息做什麼,那他就真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凌悠沒有答話。
他一心全部沉浸在那鑲嵌在星空之中的劍紋脈絡里,這些東西被他搬到這裡之後,便宛如刻入了他的腦海,其實……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些劍。
一直在悟劍,從未有間斷。
如今,不過是將之整理成集,將問題各個梳理,讓所有劍理劍意到它該去的地方去。
用水到渠成來形容,最是恰當不過。
「第……八劍……第九劍……」中年男子死死咬著牙,身子也微微顫抖了起來,他簡直不能相信,真的不能相信……
什麼怪胎,才會在十息之內,把原本用了一炷香卻一招都搞不定的劍法悟出了九招!
而且金光還在閃爍,劍脈還在動盪,這個字……它活了!它徹底地活了!就像初生的朝陽一樣蓬勃,跳動,不斷刺激著這中年男子的神經!
「九劍……九劍半……不!十息已到!凌悠,速速入塔!」中年男子此時再難保持他方才的風度,直接把那張紙甩給了那女考官,然後便是用出了內勁狠狠地發出這麼一聲怒吼!
這要是放在平時,那絕對是他做不出的事——畢竟,在對方明顯處在頓悟的時候,用這樣粗暴的手段打攪對方,生生打斷對方的領悟,那在修煉界絕對是不道德的事。
即便當時方濤和鍾強打斷凌悠的頓悟,那也是在他真正進入頓悟之前,否則的話,除非是生死之仇,不然這般做法……是很不齒的。
尤其是,這中年男子還是一個長輩。身為一個長輩,竟然去打斷一個小輩的頓悟,原因……竟是出於可笑的……恐懼?
是的!他怕了!
他不但怕輸賭,怕輸人,他更怕凌悠這個妖孽本身!
他不過是個潛力用盡的夢靈宗主事長老之一,雖然修為不錯,但終身已經很難再進一步,而凌悠呢?十息之內連悟九劍半的天才!論這劍法天資足可排進靈國前百強!就這,還是在他不知道凌悠意識中存在那片神奇星空的情況下……否則,他會更怕!
如此天資,只要凌悠不隕落,將來晉入上天徒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到了那時候,他小小個主考官還不是成了麵團,扁的圓的都任凌悠揉捏了?
不不不……不用等那麼久,只要今天的事一傳出去,凌悠必被破例吸入外門弟子,在一月後的小比中如果他再脫穎而出……
長老們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他『意平氣順』,而這方法……自然便是把自己交給他處置!
天才,最受不得屈辱,而方才……自己羞辱凌悠的話,還少嗎?
心念至此,他是真的怕了。
有些人,他們越老,越會對那些以磅礴碾壓之態追上來的後生們恐懼,尤其是……他們還得罪了那些後生們的情況下。
所以,中年男子不想要凌悠再頓悟下去了,他意難平,氣難消,恐懼已瀰漫,所以他不顧凌悠可能受到的反噬,直接就是吼了出來!
果不其然,這一吼之下,頓悟立即停了,那金光終於消散,字跡再無跳動。
中年男子著實鬆了口氣,而後,他對上了凌悠的目光。
由於反噬,凌悠著實咽了一口血,氣血微微起伏,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他並沒有做任何過激的事。
他反而……
微微一笑,對著那中年男子躬身行禮,淡淡說道:「凌悠進去了。」
這句平淡的話語,就仿佛是對著中年男子和周圍人已被抽腫的老臉再抽了最後一記狠的!
禮節很恭敬,話語很客氣,沒有一點埋怨,但是……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凌悠……沒有再自稱弟子,他用的是自己的名字。
這很不禮貌,甚至在夢靈宗主考官面前這樣稱呼自己,是一種不對。
但是,他就是這麼說了。簡單,粗暴,而任性。
當然,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面對這個少年躬身的一禮,中年男子突然覺得自己……受不起!
寒風掃過,他的心頭微微一涼,看向了石洞的頂部,那裡有一塊尖銳的岩石,正對著凌悠的頭頂……
中年男子暗暗想道:如果那裡因為『年久』而『自己』塌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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