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的壓寨夫人
於狁決定這麼幹了以後,轉身就將這任務交給了凌深。凌深看著這人習以為常的命令口吻,一時間倒有些呆了,敢情是把他當手下在用是吧。當下他也沒說什麼,挑了眉眼等他下文。倒是於狁看著他這意味深長的表情,愣了片刻才想起這人不是鏢局的人,也並非山寨里那些為他馬首是瞻的手下。想到這人現下的身份,以及他當初又是因什麼才入得寨,他忽得扯起嘴角,第一次覺得先生真是給他找了個不錯的人回來。
&什麼?」凌深眯著眼睛,臉上表情稱不上和悅,不過語氣倒是隱含著一絲笑。
於狁搖搖頭,沒吭聲,總不好說他覺得當初能把他擄回來真是太好了吧,雖然最後他沒能成為他的夫人,但能和他這樣處在一塊,他也覺得挺不錯的。這一刻,於狁很自然地無視心底那一點惋惜,又斂了多餘的神思,這才將兩人的注意力拉回到「穆州一行」上,又沖凌深說了番自己的隱憂。
於狁的隱憂無外乎就是青峰寨,他不想讓外界關注到這個山寨,同樣也不想讓穆州州府注意到他們這群人。凌深聽了,歪頭想了下,當下就有了主意。不過為了保持神秘,他只勾了唇,拍胸脯讓於狁放心,其餘卻一句話也沒多說。
當日,凌深一回到角山院,便將沈奇、小槍使及楊普喊了過來,楊普就是那位甘願為他做牛做馬的壯漢。待三人到了自己跟前,凌深開門見山道:「你們在我這裡也有段時間了,我這裡有個任務要交給你們。」
沈奇向來聽這位大當家的話,凌深這一開口,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倒是一旁的小槍使,一副不怎麼愛搭理的樣子,就好像他能來這裡聽他說話就是極大的恩賜了,至於其他事……再說吧。
凌深幽幽地瞥了眼小槍使,倒是不在意他這態度,轉而對沈奇說道:「你過兩天去找幾個地痞,再找個地方安置他們……」
沈奇略一拱手,眼珠子一轉,說道:「地痞?這種人不好找,最主要不聽話,若是大當家的有需要,可以去人市僱傭幾個過來。」
&市?」凌深擰著眉,倒是大概猜到了這玩意是幹嘛來得。
沈奇笑了下:「關外十里處有個涼亭,是個專門買賣、僱傭人的地方。有需要只要聯絡城東區的張老頭,自然就能按你的要求僱傭到人,這種人雖都是亡命之徒,倒是比地痞靠譜多了,畢竟也算是做生意的,講信譽。」
聽完沈奇的解釋,凌深反倒笑了:「哦,沒想到還有這種。」
只是他雖笑著,沈奇卻從中聽出了幾絲嘲諷,他暗嘆了口氣,繼續問道:「那大當家的需要多少人?」
凌深歪頭算了算:「就二十個左右吧,記得要人高馬大,身強體壯的,最好一看就非善類的那種。」
&這種人最好找了。」沈奇嘿嘿笑了下,見凌深投來好奇的目光,趕緊又回道,「你要是在這地兒想要文弱書生恐怕很難,不過在這地方最多的就是這種人了,別說二十,就是五十都沒問題。」
&再好不過了,總之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切記不能報出青峰寨的名頭,只說僱人南下搬點東西。」凌深交代完了沈奇,轉而就看向始終沉默的楊普,這人平日裡話不多,但為人極為豪爽,性子耿直,自從那次輸給他後,當真遵守約定完全聽他的話。於是他也不說什麼客套話,直接就吩咐道,「這裡我也有個任務交給你,等沈奇雇了人,你負責去訓練他們,不比如鏢局裡那般,差不多點就行了。」
楊普一笑,豪爽地應承了下來。
這下一屋子的人,就只剩下彆扭的小槍使還閒著了。他抬眸看看凌深,又左右各瞟了眼沈奇和楊普,見他們沒有要替他說話的意思,他再度將目光落回到凌深身上。可惜一直等凌深朝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這人都沒跟自己說要他做什麼。
小槍使不樂意了。是的,他覺得自己的存在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質疑。這要是別人無視他也就算了,可偏偏眼前這人是他目前最討厭的,被這人當成透明的,怎能忍?小槍使當下也沒動,而他身邊兩個眼看要轉身離開了,見他沒動,也跟著好奇地看過來。小槍使下巴一揚,高傲的近乎施捨般地對凌深說道:「你沒什麼要交代我的麼?」
凌深眨眨眼睛,看出他眼中有意跟他較勁的眸光,頓時也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向來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既然這人送上門來找虐,他自然沒有不接受的道理。於是挑了眉,嘴角一勾笑道:「誰說沒有事了,這不沈奇要下山辦事,我這正好缺個打掃照顧的人,你就暫替了他的職務吧。」眼見這人眼睛好似要噴火了,凌深幸災樂禍地不忘再添一句,「對了,回頭讓沈奇教教你,不然怕是連最簡單的事你都能搞砸。」
&少瞧不起人了。」小槍使一怒,正好掉進了凌深挖下的陷阱。而看著凌深一臉勢在必得的神情,小槍使更是覺得自己的能力也遭到了嚴重質疑,他一撇頭,豪氣萬丈地說道,「不就是照顧人和打掃這麼個屋子麼,不要太簡單了。」
凌深更是笑得張揚,小槍使怒目而視,手指著他卻遲遲說不出話來。最後在數個「你」之後,他終是一甩袖,走了。
看著他倔強的背影,凌深頓覺他這反映有趣極了。之後兩天,聽說沈奇真有在教他院子怎麼打掃之類的事,凌深無所事事,也去湊了會熱鬧,結果就見這小槍使平時一桿銀槍耍得虎虎生風,現下拿著把掃把,卻是怎麼拿怎麼不順手,這一院子的積雪沒掃掉,倒是使得白色的雪都變成了黑色。
沒兩天,沈奇領了銀子去辦事。按他們大當家的要求,找了二十一個壯漢,又將他們帶到關外一處廢棄的屋子裡。屋子很大,容納這麼多人卻絲毫不顯擁擠。這麼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楊普果然一早就到這廢棄的屋子,監督這二十一人訓練。
基本事宜都準備好了,凌深就去找於狁,將自己的打算說與他聽。原來,凌深打算帶著這二十多個人分散了去穆州,到了穆州州界內再行會合,然後在紅河附近尋找這伙冰原強盜。他們是打著山賊的名頭去的,滋擾一下沿途的幾個村子便成了必修事宜,如此等有關他們的流言傳開了,大多人便都知道了穆州又出了一批強盜。屆時他們找到冰原強盜,解決了這批人以後,再找幾個人四處散布一下謠言,這事就成了。
凌深自覺設計得不錯,當然他也知道事情不會如他所想那般順利,但至少前景還是不錯的。只是於狁在他開口之後,眉間就跟壘了座小土丘似的,滿臉的不贊同。
&說你要親自去?」於狁沉著聲音,顯然持的反對意見。
凌深卻不以為然,懶散地點點頭:「是啊,交給別人總不大放心。」
於狁沉吟片刻,期間不時瞟向眼前的人,直把凌深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才似下了決心開口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凌深一愣,剛準備說話,於狁卻搶在他前頭繼續,「你不識路。」
凌深本想說有沈奇跟著呢,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這人既要跟,就讓他跟著唄,其實他也挺樂意他一起去的。
之後的幾天,凌深將賬房的一些事交代了先生,自個拎著個簡單的包袱下了山,同行的自然包括於狁。於狁這人本就是個甩手掌柜,至少凌深還沒見過這人幹過什麼實事,他一直覺得這個名叫「於大山」的人是青峰寨的精神領袖來著,是以這人就是馬上離開寨子,也絲毫不會影響寨子的正常運作。而在此之前,凌深早讓沈奇帶著其中幾個僱傭的人去了穆州,剩下的則讓楊普帶著去了。
這溯北距離穆州並不遠,出了千和城,往東南翻過兩山一州便是穆州州界內了。
凌深聽於狁這般描述的時候,還覺得貌似挺近的,可真當他開始走了,才發現自己最初的想法有多麼天真。這兩山是指越過這兩座山就能到嶺州和撫州的交界處,而過了撫州才算真正到了穆州州境,況紅河只橫貫了撫州東北一角,未防找漏了,他們自是要從那一帶就尋起。凌深至今走過最遠的地方便是千和城,所以縱然身邊還有個於狁,卻還是防患於未然,買了本南梁的地理志翻看著。
這日傍晚,他們終於到了撫州州境內的黎城。這城不大,卻因是溯北下撫州的第一站,著實有不少過往商人旅客路過此地,是以這城裡的酒樓客棧尤其多,饒是如此,卻也常常出現爆滿的情況。
凌深和於狁進城有些晚了,沿途經過幾個客棧一問,皆已客滿。兩人一直從城北問至城南,奇怪地是竟然沒一家有空房的。於狁似乎對這情況見怪不怪了,倒是顯得淡定,方才提議兩人先找地方解決晚飯。見凌深還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索性拽著他的袖子往城中最大的酒樓去了。
冬天天黑得快,沒過酉時,外頭就沒多少光亮了。此時又已過了飯點,酒樓一樓到底少了不少人,同時也顯得清淨不少。於狁拽著凌深一進去,環視一圈,便發現這群人中著實有幾個不簡單的。不過他也沒在意,一直到了僻靜的角落才按著凌深落座。
店裡的小二一看有客人,馬上迎了上來,沒等於狁開口,噼里啪啦介紹了一番自個店裡的特色菜點。一旁的凌深才感慨完這座城人流量真大,回頭聽這小二報出了一連串文藝氣息極濃的菜名,頓覺無語,也就沒仔細聽,擺手報了個兩個菜名就算好了。倒是於狁在凌深報完之後,又問這小二後院還有沒有客房。
小二眉眼一眯,笑道:「原來是熟客啊,不過真可惜……今早剛來一隊商隊,將後院全部客房都訂去了……要不,二位找那位客官商量商量,許能騰出間房來。」
於狁方想說不必了,迎面卻有一聲音搶先道:「這事好說,不就是一間房嗎?我待會就讓人騰出來。」這人說完了,卻也不理會於狁,反倒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凌深:「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阿依塔……」
於狁嘴角一抽,特有種抽這人一鞭子的衝動,他雖不是夏國人,卻也知道這「阿依塔」在夏國是個什麼意思,除了月神這一解釋外,還有一種——便是你是我心中所仰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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