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小教師 第四十章學生

    看眾人越說越激動，莫軒成揮手讓眾人安靜，深吸一口氣，說道：「萬幸啊，萬幸小李校長是我們老窩莊小學的校長啊。 」

    他現在也改口叫李小亮校長了。

    老師只是教書匠，而校長則不止是教書了，這裡多了一種敬重。其實，這也是這些老一輩文人的小心思，也有他老窩莊族老身份的拿捏。

    總之，現在他對李小亮再不象以前那樣看輕了。先不說這主意是李小亮想的，就是後面的對人情世故的處理上，他都要把李小亮當成同輩對待。再想想李小亮年紀，他不得不正視面前的這個孫子輩的年輕人。

    「萬幸？」莫大勇疑惑看了莫軒成一眼，隨即明白過來，深深看著李小亮道：「的確萬幸啊！」

    這下，眾人都明白過來味了。

    莫軒成說的萬幸，可不是慶幸李小亮是小學校長，而是慶幸李小亮把他們當成了自己人。不然，李小亮可以告訴別村的人，到時發財的是別的村，而不是他們老窩莊了。

    「呵呵，莫老過獎，能碰到你這樣開明的當家人，能碰到咱們村委這些開明的領導也是我的榮幸。」

    這種相互吹捧的話，李小亮現在張口就來。

    果然，莫建國等村委人員臉上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就算知道李小亮說的是棒人的話，但他聽的心裡也是相當的舒服。

    於德友與李小亮一樣的身份，但於德友說他們好他們可能沒感覺，但李小亮說這話，他們都相當的受用。

    「下面，我可還有兩件事麻煩各位。」李小亮笑著道。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李小亮又要說什麼。

    只有莫大勇福至心頭的一下想到了，他伸頭道：「是學校的事？」

    李小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他沒想到這些人中居然是看似粗魯的莫大勇反應最快。不由讚嘆道：「莫村長真是冰雪聰明。」

    眾人哈哈大笑。

    莫大勇臉紅紅的直撓頭。

    莫軒成與莫建國第三次的對視一眼，雖笑著眼中驚訝可露的真切。

    就這一問一答雖然看起來簡單，但其實有門道。莫大勇問出，如果李小亮隨意誇他，那別人不說，心裡也會彆扭。

    但就這一個開玩笑的「冰雪聰明」，不但讓眾人開心之餘不會有想法，更讓莫大勇心裡得意。可以說是一箭雙鵰，左右逢源。

    就這樣的人，你敢說他年輕？輕視他？

    莫軒成與莫建國自問做不到這些，這讓他們怎能不驚。同時又是一喜，村裡有這麼一個人，那可敵千軍萬馬啊。

    鄰近的張莊與萬豐莊別想再有出頭之日。

    「李校長有什麼事儘管說。」莫建國笑著道：「你把我們的事當成自己的事，我們當然把你的事當成自己事，咱們可是一家人啊。」

    李小亮點點頭，這支書果然也是心中有城池的人啊。

    「第一，我請咱們村里人幫忙，修一下學校，現在學校的情況我看了，根本沒辦法正常上課。」

    「這個……」莫建國皺了下眉，終是道：「行，這事村長都應下了，那就這麼辦，只是現在沒有錢，不行的話……咱們村里每戶出些，先建學校！窮誰不能窮教育！」

    李小亮趕緊道：「莫書記你誤會了，我是說修繕，不是重建。修一修，房頂啊，窗戶，內外牆，地面什麼的。」

    「這樣啊。」莫建國想了下道：「那這樣用的錢就少了，大楖兩萬，不，一萬多點就能辦成，那咱們每戶出錢就沒多少了。」

    李小亮被莫建國每次都想集資的想法搞的哭笑不得。

    「莫書記，不用集資，我這邊有錢。」

    莫大勇知道李小亮的底細，他不由脫口而出：「你哪來的錢？」等話說出去，感覺不對了，李小亮這麼大本事，哪裡弄不到錢啊？

    他現在感覺於德友不是騙他，就是太小看李小亮了。

    別說於德友，就是李小亮自己都想不到會機緣巧合碰到賈政興，並要挾了四萬塊同一堆東西，還讓賈政興感恩戴德。

    莫軒成氣的直接拍了莫大勇的腦袋。

    別看莫大勇是村長，莫軒成是莫大勇，莫建國等人叔輩的。

    「呵呵，莫村長你別管了，我這邊有三萬，除了材料外，村里誰出工了，要算工錢，咱不能讓人家白幹活。」

    「不用不用。」莫大柱道：「李校長，給咱自己的學校幹活，誰還能拿錢。」

    「就是。」許有勝也道：「大柱說的對，要是有人要錢，我揍他個灰孫。」

    李小亮搖頭道：「哥幾個心意我明白，但情義歸情義，工作歸工作。給學校幹活，就是工作，哪能不拿工錢，我這有錢，要真沒錢的話，我也就不說了。」

    其他人也要說話，莫軒成抬手道：「行了，這事我作主，材料什麼的大勇，建國你們跑跑，爭取最少的錢拿最好的東西，至於工錢村里也要，但不能按市價。這樣，小李校長你拿兩萬塊錢出來，多退少補。」

    李小亮心說，這活兒別說兩萬，就算是三萬都不一定能夠。

    不過莫軒成說了，他也從善如流：「那行，就按莫老說的辦。至於這第二件事，就是學生的事，我聽說咱們學校的學生只有二十六個人。」

    「這個。」莫大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事怪我，村裡有一百多來戶，上學的有六十來個孩子，但除了那二十六個孩子外，其他人家要麼孩子年齡大了，要麼不願意自家孩子上學，再不然就是跟家人出門打工了。」

    李小亮皺起了眉頭。

    這是他來這裡第一次這麼嚴肅，就莫軒成也不由的心中一緊。

    「這不止你莫村長一個人的事！」李小亮重重的道：「這是整個村子的事！原本看到學校，我以為咱們村是藏龍臥鳳之地，可沒想到大人居然目光如此短淺！」

    「打工？賺錢？十來歲的孩子是可以打工賺錢了，可你們能賺多少錢？比鄰居多就滿足了？比鬧彆扭的鄉里鄉親多幾百就有面子了？」

    莫建國等人臉紅，說實話，他們也有這樣的想法。

    「短視！」李小亮灌了一口酒：「要錢？好，我給你們算個最簡單的帳，一個沒文化的人打工掙多少？一個有文化的人工作掙多少？沒文化，你什麼也幹不成！你只能幹拿錢最少的工作，最髒最累的活！」

    「有人說，我給工廠打工，我做建築工。工廠打工不要技術？建築工也有三六九等。工廠里你會看有文化的比你輕鬆拿更多的錢，建築工人的你累死累死活工頭可以給你一句滾蛋不給你一分錢。」

    「沒文化始終被人管，人家想把你怎麼樣就怎麼樣，想讓你滾蛋就滾蛋！」

    「為什麼？就因為小時候你們為了那一點點錢，為了你們自己的面子，生生剝奪了他們學習的權利，讓他們從一開始就低人一等！」

    「他是你們親生兒女，為什麼這樣對他們！」李小亮已咆哮起來。

    「李校長你別說了！」莫軒成站起來，淚流滿面：「是我們錯了，我們錯了，我們愧對先人，愧對兒女，你等著，我們現在就找他們去！」

    「對，是我們錯了。」

    「我們改！」

    「等一下。」李小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