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一程 第187章

    我從未去過妖界，即便青亦姑娘以前總跟我提議，讓我去妖界玩，但因為種種原因，我最後還是沒有去過，甚至連路線都沒有了解過，所以此次，我只能全都按著小么的話來馭雲。好在它指的路並無差錯，偶有偏差也只是繞些路的事情，倒也無妨，只當作是消遣。小么卻不如我這般淡定，急的渾身白毛都快豎立起來了。

    我瞧它這樣，雖然與我並無多大干係，但多多少少還是影響到了我的心情，所以還好言勸了兩句：「莫慌！妖界又不是無人，你晚到一時半刻，也不會影響戰局，實在無需如此。」小么拿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斜我，冷聲道：「吾王召令眾妖，我雖妖力低微，但大敵在前，吾等定然萬死不辭，我於戰局無用又如何？我做的事情，對得起自己的心便可，何時需要在意他人的眼神了？何況……無論哪只妖與千萬隻妖比起來都顯得格外渺小，我們不怕死，每隻妖殺他魔界一兩個，我們妖界便定然能贏了對方，若戰場上每隻妖的想法都與你一般，那這場戰便已經輸了。」

    我聳聳肩，雖然十分敬佩對方的精神，但若說實在的，我也委實理解不了它們的想法，我自幼便沒什麼信仰，除了保護我的親人和寺廟一干長輩友人之外再無他想。所以恕我無法理解對方對生死不屑一顧，只為它們連面都不曾見過的王……委實莫名其妙的厲害。

    因此，我抓了把頭髮，既然不想與人多作爭吵，便只好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抱歉，雖然我依舊無法理解你的想法，但就從各方面來說，你還是值得敬佩的，所以……到此為止，不說了？」小么不大甘心的瞅了我一眼，許是見我神情溫和，眼底的認真不似作偽，所以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緘默無語。

    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一處森林的深處。我抱著小么跳到了地面上，向一路勤勤懇懇送我們過來的小雲朵揮手告別後，這才開始拿眼睛打量周圍。樹與樹之間隔著些距離，但因為每棵樹的個頭都足夠遮天，所以從上邊往下看的時候，才會錯以為森林濃密。

    小么在我懷裡邊輕皺了下眉頭，低聲道：「好像不是這裡，再往前走一點吧。」我點頭直走，只在它說停的時候才依言停住了腳步：「就是這裡？」

    小么點點頭，有些疑惑：「應該是這裡……奇怪。」我不由怔了一下，正想問它奇怪在何處，突然就發覺了周圍的氣息異常，突然就多出了十幾道氣息，我猛地抬頭，才發現自己被一圈人圍住了，或者更準確的……圍住我的人應當都是妖。

    想到這裡，雖然心裡有些不妙，但面上好歹是一收之前的警惕，眉目微彎，嘴角向上勾了下，溫聲道：「諸位這是何故？若無要事，不如坐下來喝杯茶先，咱們之間應當無甚大的誤會，喝杯茶的功夫大抵也能解了，你們看如何？」對面的妖面面相覷，互相看了幾眼，其中一個穿紅色衣裳的女子上前走了一步，觀旁人眼神與站姿，這個婀娜多姿的女子應當是他們的頭領，既是頭領，實力應當最強大。

    然而對方身上的衣裳實在紅的閃眼，雖然南無有時也會為了噁心人穿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出來，紅色如此艷俗的顏色，若是沒穿對，便會顯得尤其難看，因此南無也並未放過；青亦姑娘也是偏愛紅衣的，可神情舉止皆給人一種清冷而不可高攀的感覺來——雖然自與她相識起，便只看到她為人灑脫歡快的一面，孤高清冷？若不是偶然間看到她一個人站在那裡，不言不語的樣子，打死我我也不敢將這四個字安在她身上。

    但是她……我隱晦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雖然算不上難看，甚至是難得的艷而不俗，但心裡卻隱隱有些違和，所以暗自凝神，不動神色的打量了她片刻，卻一無所獲，努力半天卻只能察覺出她是花妖，修行頗高，我與她若是打起來，應該有七成機會能贏，可是一介花妖……怎麼會有如此高的修為？特別是對方的年歲竟然也不高，好像只是比我大些。而據我所知，花極難成妖，修煉更是難事，上了年紀的老花妖才勉強能達到對面這個人的修為，那麼面前這隻花妖……

    而就在我沉思的這當口，那花妖已經不大耐煩的揮了揮手：「果真不愧是仙界的人，說話還一套一套的，即便我們與魔界打起來了，也不可能容許你們仙界分一杯羹，我勸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我『啊』了一聲，少見的呆住了，半天才發覺他們好像誤會了什麼，所以沉默半晌，才訥訥解釋道：「我雖是仙界中人，但與仙界無甚瓜葛，此次前來，只是為了陪友人過來一趟，它是妖，聽它說是響應妖王號召，特地前來相助，生死置之度外，誓死捍衛妖界。」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但不可否認的，我說出口後，都覺著自己這口話說的委實漂亮，以後拍樞哥哥馬屁的時候或許能用上。

    然而這話說出來，對方臉上也沒有一絲動容，那隻花妖勾了勾嘴角，捏著手指為自己理了下髮鬢，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公子，雖然奴家也很想信你，可惜這年頭編謊話還是要編全套的好，你既說是陪友人，那麼友人在何處？奴家怎地沒見著？……公子莫說是你懷裡的這隻兔子吧？」

    我『啊』了一聲，對上面前言語犀利的花妖，沒忍住直接宣之於口：「莫非不能算?「

    花妖還想笑，但扶腰笑了一會後，抬頭看向我的時候，才發現我眼底的認真，於是笑聲便卡在她喉嚨里，半晌還有些難以置信：「你是指這隻兔子？它……它它它它它是妖？別開玩笑了，這小兔子渾身上下一點妖力都沒有，怎麼可能是……妖？」最後那個『妖』字說的有些顫，我有些奇怪，抬頭看向她的時候，才發覺她一隻手輕輕放在小么的頭上，過半晌才聽她結結巴巴的開口道「沒……沒錯！它確實是妖，雖然不多，但確實有，但是……別開玩笑了吧！它可能連人形都化不了，在戰場上連自保都做不到，它來這跟送死沒什麼區別！」

    我點頭，深以為然，畢竟我剛知曉它實力如何的時候，也與她一般正經，哪活著不好非得來這送死？可惜這小么一門心思要來這，我勸是勸不動的，便索性跟著它過來，以免它妖界都沒到就給送了性命。

    小么聽完花妖的話，卻沒什麼意外的哭了，眼睛本來就紅，這一哭，眼淚順著眼眶子慢慢流下來，弄濕了臉上一圈白毛，委實有些滑稽。但到底是忍住了，我將它舉高了些，小聲哄道：「別哭了啊！那個花姑娘是騙你玩的，其實小么並沒有那麼差，但你確實太小了，所以不太適合上戰場。」

    對面一圈人看到這裡，差不多也放鬆了下來，或許是覺著我們無害了，所以那位花妖聽到我的問話，隨便就問了句：「它多少歲呀？」我剛想開口，小么已經扯著我的袖子，大聲道：「我已經活了千百來歲了，比你活的時間都要長些，不許用哄孩子的口氣來哄我！」

    花妖聞言有些吃驚，問道：「若是千百歲了，你怎的還是這麼點修為，莫不是偷了懶？」

    我笑了下，將小么又重新放回懷裡邊，然後才漫不經心的拆穿道：「別理它！它頂多就是這百年的時間才開了靈智，所以才這麼點修為的。」花妖這才瞭然，妖由自然萬物所化，開靈智之前是一段十分漫長的歲月，雖然一個生靈活到差不多歲數後，便也能通些人語，講人話，但許多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記憶更是散亂。也就是因為此，我才特別驚訝，這小么為何還能記住南無，明明它開靈智應當只有百年，先前同南無遇上它的時候，它應當還未曾開靈智。

    花妖皺了皺眉頭，知曉事情始末後，到底是想了想，才道：「抱歉啊！可你太小了，這麼點歲數在妖界，都該是在喝奶的，所以……你還是別去了吧！開戰之後，你便呆在妖界裡邊，乖乖的，好不？」

    小么還想再爭，但對上花妖那張認真嚴肅的臉，最後還是收了聲，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花妖這才放心的站起身，與我介紹道：「你好，仙君，奴家名喚荀淑。」我點頭，騰出手來與她輕握了下手，隨即抽離：「你好，荀淑姑娘，在下玉里。」

    喚作荀淑的花妖笑了下，俏生生道：「玉公子喚我荀淑便可……對了，接下來公子是隨我去妖界呢？還是如何？」

    我沉吟片刻，方才客氣道：「本來未免懷疑，我是不該失禮的，但除了陪小么過來以外，我很久以前交的一位朋友，應當還在妖界，所以……在下叨擾了。」

    荀淑抿嘴一笑：「無妨，我觀公子面相，不像是那等口蜜腹劍、兩面三刀的小人……請！」說著，便看她徒手撐起了一道屏障，再晃了下眼睛，面前便出現一條可通一人的小道。

    我說我忘了登陸密碼，你們信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