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因為修煉了許多年而升起的絲絲滿足感頓時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挫敗感,這種感覺委實新鮮,樞哥哥他們以往怪我太過憊懶的時候,也是一副這樣的表情,那番表情一向讓我覺得自己這性子已經糟糕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了,誰曾想到如今竟讓我體會了一把這樣的心酸,心裡這番感慨了一番,面上還是維持著之前咬牙切齒的表情。
它嘿嘿一笑:「其實我們神獸……不論是哪一族的,修煉的方式都差不多是這樣的,除非是天賦極差的哪一類的神獸才需要日夜修煉,否則就像我一般睡個幾百年也比你們費心費神練個幾百萬年要有用的多。」這話的殺傷力在我看來絕對不亞於山崩地裂,因為我確實不曾想過世上原來還有這樣一個種族,無需耗費太多心神,便能輕輕鬆鬆的越過別人一大截。
我灰白著一張臉,餘光突然瞟到一旁支著腦袋的姜妄人,連忙給自己順順氣,才向她招手:「你何時醒來的,怎地也不吱聲?」她勾唇笑笑:「看你們聊的還算不錯,便沒打攪你們?」我這時才突然想起來,姜姑娘是姜家人,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許多秘術都斷層了,但他們姜家人的本質還是不會變的,那便是占卜天地之術,那麼他們對天地生的事情應該也是極為了解的,更何況妄人姑娘手上還有個乾坤鏡,那張鏡子即便在遠古的姜家也是族中至寶,既然如今是在她手上,那麼應該也能說明妄人姑娘如今在姜家的地位應該是比較高的。
我思索了片刻,便問道:「我能問件事情嗎?」她點頭:「你說!」我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才開口問道:「神獸一族真的無需修煉,只需睡一覺便可以?」她歪歪頭,沉思了會,才道:「理論上……除去個別古怪的神獸,它們修煉的方式與眾不同了些,那麼你說的倒也沒錯!除非個別悟性遲鈍,天賦較低的神獸才需要每日每夜的修煉,但即便是那樣,也無法真正趕上其他神獸。」我默了默,緊接著便一副痛心疾的捂著胸口,一臉生無可戀。
若我生來也是一頭神獸,是不是就不必每日都潛心修煉,不得半分閒余,即便日夜不停即便是晚上安寢的時候,卻也算不得真正的寧靜,有時想放鬆下來喘口氣,也會在樞哥哥他們的眼神中敗下陣來,雖然南無看我這樣心底到底是有些不忍,便與樞哥哥他們與此事上提過隻言片語,後來雖然有些許效果,可結果卻與往常一般無差。
一日三餐便成了我一天光景里最悠閒的時候,當然這點時間還是我據理力爭,爭了大概個把月才得到的機會,否則即便我辟穀術練的再差,樞哥哥為了省些時間,也會用些時間逼我練會的,後來還是看我態度太過堅決,才勉強默許了我這些規矩。
所以,這次修煉,還真是我真正意義上的一次閉關修煉,不眠不休過了這麼許久,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過了多少年月,中途也僅僅只醒來過不足十次,但站起身來,遠眺遠方的白雪茫茫與丁點綠意,心裡就莫名產生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那麼此刻身後這頭貔貅特有的修煉方法就顯得尤其遭人嫉恨了。我又一臉漠然的看了它一眼。
它像是覺什麼一般,抬頭看了我一眼,瞳仁里透出一絲疑惑,看我也不吱聲便率先問出口:「有何事?不若直接說出來罷,你這樣看著我也不說話,我覺得怪瘮人的!」我沖它笑笑沒搭話,心裡卻是頭次覺得造物主的偏心與不公。
沉默的當口,一旁一直撐著腦袋觀望的姜妄人突然掩嘴笑了起來,我與魏青征的臉上卻在此時十分默契地露出了驚悚與害怕的表情。姜妄人看我們這副作態,頓時眉頭微皺,面上露出了不滿:「為何這幅模樣?我嚇著你們了?」我緊繃著臉上的笑意,幾乎差些就要笑出聲來,於是忙側過身,跟一旁同樣笑容滿面的魏青征低聲說了句:「你來說吧,我到外面透口氣。」說完不等它回話,便馬不停蹄地轉身就走,強行忽視了它臉上瞬間湧出來的尷尬譴責。
雖然這其中也有我不講義氣的成分,可說到底,我認識它到現在,除非它有十分明顯的情緒,我才能從它滿是皮毛的臉上瞅出一二,否則即便它將心中想法全數露於表面,只要不是特別誇張的形態,基本上我是絲毫辨別不出它是笑還是哭的。所以如今這場面,倒是完全可以化解的,當然若是它一不小心沒能繃住怎麼辦?……反正神獸一族皮糙肉厚,應該無礙。
我眨眨眼睛,剛走出她們視線,便立馬尋了處樹墩藏在那裡,壞心眼的想看魏青征如何應付。結果……它不愧是從小便窩在在這陣里的,說好聽些便是不諳世事,姜妄人才剛剛問話,它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開了口:「我們只是覺得你不太這般笑,有些驚奇罷了。」
它才剛開口,我便曉得這事完蛋了,這頭貔貅說的這番話,說是欲蓋彌彰還算是夸它的了,它明明就是直接坦白說了大實話嘛!果然,姜姑娘一聽這話,挑了挑眉,才不動聲色的笑道:「我不常笑?」
魏青征眨巴眨巴眼睛,憨憨的說:「也不是,只是平常你都是像個男子一般,笑時何曾掩過嘴,都是嘴巴微張,笑聲極其豪爽,完全不像個……女子?」我幾欲落淚,微微站直了身體,便想逃跑。
果然,我才剛跑出一里地,便聽到後面傳來姜姑娘的河東獅吼:「魏青征你什麼意思?是說我平日裡不像個女子?……還有,後面藏著的人,你也別想跑,你也跟老子解釋解釋,省得等老子把你揍得半死不活了你才來喊冤!」聲音響徹雲霄。
我微微拎了拎眉心,一邊閃過從後頭飛過來的幾支以冰雪化作的箭,一邊還挑釁般的沖後頭做了個鬼臉,才幹脆利落的打算離開。
這事好不容易折騰完,姜妄人拿著張用木枝簡單製成的弓,箭頭則是冰雪所制,朝我們分別射了幾箭,皆是不痛不癢的那種,一番亂戰之後,也不知怎地就演變成了打雪仗,這方面,魏青征最不占優勢,全程只有躲的份,由它擔當敵人主要攻擊,我倒是落個可有可無,全程都是晃蕩在戰場邊緣。
後來鬧瘋了,鬧累了,便終於休戰,兩人一獸仰躺在雪地上,氣喘吁吁了許久才緩過來,魏青征稍微平復了下呼吸,便站起身來,用力抖開了身上厚重的雪,便走開了。
姜妄人偏頭,看了看它的背影,突然有些惴惴不安:「它不會是生氣了吧?」我懶散的撐起身子,看了一眼,才道:「不至於……應該是在琢磨些事情吧,所以才會不打一聲招呼就……」話還未能說完,便被撲面而來的一個雪球砸了滿臉,我懵了一瞬間,便聽到已經走遠的魏青征又回過頭來,張牙舞爪的看著我,我默了默,下一刻便毫不猶豫地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往它那邊丟過去。
轉眼又是一場亂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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