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天不負有心人,儘管耗時較長,但在一個風雪飄零的秋天,我終於將『易象』一術練得爐火純青,並且我堅信即便是樞哥哥他們都挑不出半分差錯,這才膽戰兢兢的取出了乾坤之鏡,將它小心翼翼的豎直立在雪地之後,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姜姑娘:「接下來如何做?」姜姑娘嫌棄的看了我一眼,朝我擺擺手,示意我往後站些:「稍後你集中精神,勿生雜念,口中念出你想要看到的事情便可,明白?」我點頭之後,她便站起身將位子讓與我,還給我做了個鼓勵的姿勢:「乾坤鏡雖然性格古怪,不喜與人相處,但你練了這個練了這麼久,它想必也是知曉的,心誠則靈,你會成功的。」
我原先還沒有多大起伏的心,在聽到這麼句話之後,突然變得有些波濤洶湧起來,剛剛準備雙手合十的動作都有些顫抖起來,姜姑娘看我如此,有些好奇的問:「你信奉佛?」我搖頭:「你想多了,只是習慣罷了。」一邊說著,手裡的動作好不容易才哆哆嗦嗦的合在了一起,一邊按照之前姜姑娘所教的『易象』心中默念心法,嘴上卻也不閒著,念念有詞:「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雷以動之,風以散之,雨以**,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兌以悅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帝出乎震……」念到這裡,驀地停了下來,轉而微微向前一步,攜著破空的氣勢,左手微抬,面前看似虛無,我卻好似看到了根根絲線,綁著各種各樣的羈絆與牽扯,我楞了楞,沒反應過來。
時光仿佛靜止了一般,我卻知曉並非如此,然而我的靈魂與我的身體仿佛分開了一般,即便我知道此舉不妥,但身體並不受我的靈魂控制,直直的盯著前面鋪天蓋地的絲網,就在此時,姜姑娘又喊了一聲,語氣中有些焦急:「玉里,你怎麼了?」我也聽到了聲音,拼命的想轉過頭看她一眼,想讓她救我,然而身體卻突然毫無徵兆的晃了晃,緊接著便瞧見前頭的『我』已經迅疾的動了身,左手在空中揮舞著,四周的掛念大多是別人的,他們所處的環境也不拘於一處,他們面臨著不一樣的季節,我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就飄在不遠處,我看到許多畫面,有萬千生靈突然化為虛無;也有人屠盡城池,霎時屍橫遍野;也看到過一群人圍坐在一起吃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瞧著像是江湖人,言辭舉動間都不拘一格,豪氣地很;也有一個年逾半百的老父親牽著一個小孩子,儘管那男人臉上有不堪重負的疲累,但眼底的喜悅卻是難以忽略……我還看到了許多,有喜有悲,這些畫面中多半像是摻了藥的苦酒,入口或許是甘甜的,但最後卻總是能讓我看到他們死去的那一刻。
然後在我還沒反應的時候,面前那個與我及其相似的肉體之身已經亮出了一把劍,將那些畫面狠狠的給搗碎了,直到我突然看見了樞哥哥他們的面孔,我心中一驚,愣怔不過片刻,那具肉體之身又想舉起長劍向他們揮過去,幾乎沒有多想,我便直接衝過去,以靈魂之身握住了那柄劍,然後不顧面前『我』臉色冷酷,殺氣凜然的眼色,直直的穿過了那柄劍,重新獲得了身體,霎時間之前一直久而不愈的傷口又再次疼了起來,我卻勾唇微微笑了起來。
但令我也不曾想到的是——在我看來,這或許是永恆,然而在他人看來我陷入那個奇怪的境界中僅僅只有一息不到的時間,姜姑娘她或許連察覺都不曾察覺到,想到這裡我斜眼看了下一旁的姜姑娘,她依舊筆挺的立在那裡,仿佛已經證明了之前的焦急聲只是我的臆想而已,但是我看到的那麼多逼真的畫面,難道只是夢境?我看了眼前面依舊立著的乾坤鏡,又環顧了下四周,並沒有看到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心中更是大惑不解,然而此時也由不得我糾結,畢竟看姜姑娘面無表情,嘴巴微張,若是我再不開始,只怕她連吃了我的心思都有了。於是又按照之前所念的打算又念一遍,然而就在轉頭之際,之前一直靜止不動的乾坤鏡突然被一束溫和的光籠罩著,我微微眯著眼,肌肉無意識的緊繃起來,心中有些焦慮。
我回頭望了眼姜姑娘,怎料身後已然沒了她的身影,我怔了怔,低頭一看便瞧見姜姑娘此時已經跪拜在地,頭伏在地上,衣袖微攏,雙手掌心朝上放在頭前面,以一種絕對卑微的姿態跪伏在那裡,看到這一幕,我突然就對面的乾坤鏡有些不滿於厭惡。而那張乾坤鏡隨著光芒的愈盛大,形狀亦是慢慢生變化,然後沒過多久,那張鏡子便慢慢幻化成了一個人形,那人衣袍絕艷,黑隨著風雪飄搖,那張臉長得更是好看,五官看著自然尋常,然而就在它們合在一塊的時候,卻平白添了八九分的妖嬈,即便是清心寡欲,看破紅塵的和尚看到了他,也會失神,更何況他衣裳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薄衫,衣裳敞開,胸膛蹬時就暴露在了外面,外面也僅僅就是披了件可有可無的紅色外裳,他赤腳站在雪地之中,寬大的衣裳與他而言可能是有些短了,以至於衣裳只到膝蓋。
他慢慢的走過來,看到我與一旁跪著的姜姑娘後,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我偏過頭去不看他:該死!這小哥美的人神共憤,雌雄莫辨!簡直就讓人血脈噴張,屆時若在美人面前流鼻血了,那我還要做人嗎?我一邊在心裡默念《清心經》,等做好準備後,才裝作淡定自若的轉過了頭:「你是何人?」他沒理我,自顧自的走到了姜姑娘前頭,低頭看了片刻,才從鼻子裡出一個『哼』字,輕蔑之意溢於言表,看到這一幕,我幾乎險些就與之打起來,但奈何實力懸殊,姜姑娘自願如此,我現在為她討不平,多少有些上趕子找打的樣子。所以只能略微不忿的看向他。
他看了姜姑娘一眼之後,就不再對她有任何關注,轉而一副漠不關心的抬腳走向我:「我是何人?你不是清楚的嗎?你……」我有些驚訝他怎麼突然停住不說話了,便又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如何?」他面上原本漠然的表情已經微微有些變化,眉頭輕蹙,似乎有些不能理解:「機軸你怎麼在這裡?」我心念一動,但面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你什麼意思?」他愣了愣:「機軸你別給我裝傻啊!你在這幹嘛呢?」我心底有些煩躁,但一看到他的這張臉……心裡便愈煩躁起來了:「什麼機軸……你認錯人了吧?」
他得意洋洋的獰笑起來:「你別裝了,你小子!即便化成灰我也認識你!說實話,到這來幹什麼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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